「是這樣的。」他又搓了搓手，道：「我聽說你們這裡馬上就要開始拆遷了……我想，我想……」說著，他手一指我們後面那一大片房子，道：「能不能承包給我們拆？」
承包給你？我差點笑了出來：就你這樣子，別人承包了叫你來拆還差不多。當下只得認真道：「我們馬上就有人承包了，明天就簽合同。」
「哦，這樣啊。」他面上失望起來，但馬上又道：「不是還沒簽嗎？費經理，換我們吧，我們價格上有優勢！」
「是嗎？」我淡淡一笑，又向前走去。我實在不想與他過多的糾纏，所以邊走邊道：「怎麼個優勢法？別人不要我們一分錢哦……」
我純粹就是誑他的，只想他知難而退罷了，所以說出了一個自認為根本達不到的條件。哪知他聽了後只是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道：「我們非但不要錢，還可以付給你每平方十元錢！」
我嚇得一跳。這一百多戶，按戶均三百五十個平方算，也就是四萬多平方了；按宋世軍的價格和眼前這位的條件一比，就是相差四十元一個平方，也就等於一百六七十萬的總額！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老子愣了半天，才抖抖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誠懇地道：「我們拆過很多地方，保質保量，不會誤你們的工期。」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價格。」我道：「你們拆房子不要錢，還給我們倒貼？」
「不是倒貼。」他連忙解釋：「我們拆房子，可以賣拆下來的鋼筋，舊門窗，有的房子外面沒有粉刷，還可以賣磚塊……我們一樣可以賺到錢。」
我長哦一聲，又道：「怎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幫人拆房子還有倒貼的？」
他聽了淡淡一笑，道：「我們只負責拆房子，至於價錢，也只和負責人談……但至於你和你的公司怎麼交代，我們不管……」
我馬上明白，道：「你是說負責人貪污了？」
「怎麼說得那麼嚴重！」他不以為然地道：「這麼大工程，幾百萬在裡面算毛毛雨……」
我看著他，忽然一拉他的手，道：「走吧，我請你吃飯，邊吃邊談。」
當我把所瞭解的一切告訴梅瑾雪時，她也震驚了。但隨即她又歎了一口氣，道：「劍哥，這件事只能說是冰山一角，到時還有建築用的砂石，鋼材，裝修用的材料……等等等等，哪一樣都有黑幕，你想管也管不過來……」
「那你的意思是說由他去了？」我憤然道：「難怪現在的房價這麼高，全是這些蛀蟲鬧的！」
梅瑾雪又歎了一口氣，道：「現在我才知道我媽其實是多麼的無奈。水到清則無魚，這話真有道理。你想他們兩袖清風，一心為你辦事，可能嗎？只有他們感覺能得到一定好處，才會拚命地幫你干……」
我呆呆地看著她，感歎一聲道：「小雪，你天天呆在畫室裡，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劍哥。」梅瑾雪淡淡一笑：「其實我這些年一直耳濡目染的，早就清楚裡面的勾當……你道我怎麼總躲在畫室裡？是因為我實在不願意摻和那些東西，落個眼不見為淨。」說著，她的目光飄向遠處，喃喃道：「只有在我的畫中，才會尋找到那份屬於自己的寧靜……」
我心頭一時覺得空洞無比，也喃喃道：「你有畫，我呢？我怎樣才能讓自己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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