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慕容櫻紫剛剛練了一套功夫,這還是前幾日賴著姬封廷學的,由於從小被迫養成的習慣,慕容櫻紫每日早晚都會練武,否則,就會手癢癢,睡不著覺。
她正準備進屋,轉眼卻看見了剛剛踏進小院子的蘭未兮。
「姐姐,你不是進宮了嗎?櫻紫還以為你會很晚回來,姐姐,今日……」慕容櫻紫猛的一頓,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姐姐你怎麼了?是誰欺負姐姐了,櫻紫給你報仇!」
此時此刻,蘭未兮臉上的淚痕還未干,眼睛也有些紅腫,以慕容櫻紫的眼力,自然是瞞不過去了。
「櫻紫,姐姐家裡出了大事,明日一早便會動身回大乾,你要留在這裡還是……。」
「櫻紫和姐姐一起走……」慕容櫻紫未加思索便下了決定。
蘭未兮點點頭,心中卻是亂作一團,只覺得疲憊不堪,進屋倒頭就睡,恍惚之間,她好像看見了乾奕珩,那樣的虛弱,彷彿沒有生氣一樣,夢中的蘭未兮,眼角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第二日一早,眾人捨棄了馬車,飛身上馬,疾馳而去,經過了十日的連夜兼程,終於回到了上京。
看著已經按照自己的要求修好的忠親王府大門,蘭未兮的心中五味俱全,幾個月,便物是人非,這樣的淒苦,豈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管家正要準備出府,剛剛走到門口便差點與闖進去的蘭未兮撞到了一起,本想破口大罵,待得看清眼前的人,頓時老淚縱橫。
「王妃——您回來了!」
「傅官家,乾……王爺呢?」
「王妃,王爺還躺在景瀾閣裡。」
蘭未兮指著身邊的慕容櫻紫和姬封廷:「管家,這是我的貴客,好好的款待……」
蘭未兮說罷便丟下兩人,急匆匆往景瀾閣而去,一進門便瞧見了飄飄。
「小……小姐,是小姐回來了……」
「未兮——」熟悉的呼喚聲讓蘭未兮的淚剎那間湧了出來。
乾汐柔一把抱住女兒,連日來擔驚受怕的日子將她折磨的精疲力竭,現在好了,女兒終於回來了,回來了。
蘭未兮心急如焚,來不及說些什麼,便進了寢殿,這是她第一次邁進這間寢殿,屬於乾奕珩的地方,本來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踏足這裡,卻沒曾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來到這裡。
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滿室的書畫,顯得主人極有雅致,沉香木發出了淡淡的香味。
蘭未兮的心揪了起來,她慢慢的靠近了那張雕花木床,淡青色的輕紗遮住了一切,述律塵正在施針。
「娘親,怎麼樣了?」蘭未兮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被乾汐柔握著的手也不住的顫抖。
「未兮,你塵爹爹每日都會施針為他續命,只是,情況很糟糕,如若他久久不能甦醒,那麼,將永遠的沉睡下去。」
永遠的沉睡,不,不可以,蘭未兮搖搖頭:「娘親,難道塵爹爹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沒有,奕珩這孩子痼疾纏身,被折磨了很多年,他師傅留下的藥,也沒有了,你塵爹爹以前便仔細的琢磨過那種丹藥,只是,其中有很多的藥材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實在是沒有法子。」
「他到底有何痼疾?」蘭未兮看著身後的乾奕軒。
乾奕軒深吸一口氣,眼中滿是仇恨:「都是宮裡那些賤人幹的好事,當初,陷害了母妃,母妃被貶,逐出了皇宮,帶髮修行,母妃在天沐寺生下大哥後,皇祖母將她接回了宮裡,哪知道,大哥在回宮的當晚被人下了毒,天下第一奇毒,『寒冥』幸好母妃有解毒的聖藥,保住了大哥的性命,只是,寒毒侵體,並未完全清除,這些年一直折磨著他。」
蘭未兮深吸一口氣,「寒冥」,乃是世間最陰毒的毒藥,中了此毒,頃刻間便會命喪黃泉,她不知道已故的雲妃當初是怎麼保住了乾奕珩的命,她只是想知道,如今要怎樣才可以挽回他的性命。
「未兮,你回來了……」述律塵已為乾奕珩施完針,走了出來,丫鬟們立即拉起來紗帳。
「塵爹爹,他怎麼樣了?」
述律塵搖搖頭:「你去看看吧……」
蘭未兮心中忐忑不已,慢慢的走了過去,
當看清睡在床上的人,蘭未兮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這哪裡還是一個人,上天為何這樣的殘忍。
此時的乾奕珩,形同枯槁,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般,沒有一絲的生氣,他躺在那裡,全身的皮膚因為缺水皺到了一切,蘭未兮心痛不已,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原本溫熱寬厚的掌心,冰冷刺骨,甚至,刺痛了蘭未兮柔嫩的肌膚。
「乾奕珩……」蘭未兮伸手拂上了他的臉,原本俊雅的人,此時滿臉的枯黃,枯黃間夾雜這絲絲的青紫,這便是寒毒發作的特徵了。
「乾奕珩,我回來了,你起來啊,起來看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會惹你傷心難過了,再也不會任性而為,讓你為難,再也不會故意氣你,求求你,醒過來……」
「未兮……」乾汐柔見女兒這樣傷心,頓時心疼了。
述律塵拉住了她,輕輕的搖搖頭,兩人走了出去,遣退了身邊的丫鬟,屋裡只剩下蘭未兮和乾奕珩。
「你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多麼的難受,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你說過,即使是死,你都不會放棄我,可是你為什麼騙我,乾奕珩,你這個混蛋,沒有那個本事你幹嘛去追我,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個白癡……嗚嗚……為什麼要讓我成為一個罪人,為什麼?」
蘭未兮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乾奕珩的手上,她的心,被悲傷充斥著,那種傷痛,是她從未感受到的,即使眼睜睜的看著述律韜娶了別人,也只是失落,難受,未曾像現在這樣痛不欲生。
她並不是如同自己想的那樣堅強,那樣的涼薄,她的心也會很痛很痛,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愛上了乾奕珩,但是她肯定,自己不想讓他死,永遠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