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扒壞老公 第四卷 四年後 第49傷 林月兒的悲哀
    北汐絕一路抱著上官糖上了樓,路過剛才那間臥室,停頓了一下,卻沒有進去,逕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上官糖的雙眼緊緊閉著,濃密微卷的眉毛被淚水打濕,黏在一起,那麼無助,那麼憂傷。

    北汐絕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去找醫藥箱,他從醫藥箱裡翻出一管藥,擰開蓋子,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氣。

    上官糖感到床的一邊塌陷了下去,熟悉的氣息靠近,雙眼閉得死死的,不想去面對眼前的男人。

    北汐絕坐了下來,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她腿上的絲襪膝蓋處早已經血肉模糊,與絲襪粘結在了一起。

    他倒吸一口涼氣,心疼地久久看著那個地方,卻下不去手,因為,他只要稍微有一點動靜,床上的人兒眉頭便皺成一座小山。

    她疼,他知道。他寧願受傷的那個人是他,疼的那個人也是他。

    傷口沾了水,又粘上了灰塵亂屑,再不處理的話,一定會感染。

    「雪兒,忍一忍。」

    北汐絕輕輕地哄著,然後咬咬牙,手裡猛地一用力,將絲襪與膝蓋處傷口分離開來。

    「嗯!」

    上官糖痛得上半身彈了起來,半仰在空中,嫣紅的嘴唇此刻毫無血色,卻還是固執地不肯睜開眼睛。

    她就這麼討厭他麼?

    北汐絕的心裡,此刻是無邊無際的落寞。他將淡綠色的膏體擠在手指上,抹在傷口周圍,動作輕柔地像是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從頭到尾,上官糖都不再吭聲,儘管牙齒將下嘴唇咬破了,額頭上細細密密一層汗珠,她也不肯睜開眼睛,纖細的十指緊緊拽著身下的床單,糾結出一朵朵頹敗的花朵。

    傷口處漸漸暈開一種清涼的感覺,痛楚減少了幾分。

    上官糖感到身旁的人用紗布幫她包紮好,又蓋好了被子,卻仍舊坐在床邊。她心裡五味陳雜,只想他趕快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北汐絕就那麼坐在那裡,居然臨下地凝望著那個柔弱而又固執的人兒,四年來,她變了,卻又一點也沒變,他不知道自己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現在,她對他,只有恨了吧。

    「雪兒,你好好休息。」

    良久,北汐絕歎了一口氣,床邊的壓力驟然失去,上官糖的心裡莫名鬆了一口氣。

    北汐絕走了,卻沒有走開,默默地守在臥室門外,指尖夾著一隻煙,無意識地抽了起來。

    「咳咳——」

    林月兒從走廊對面過來,身上還穿著睡衣,看見北汐絕在吸煙,眼裡浮現出關懷。

    「北哥哥,我記得,你是不抽煙的。」

    她擠出一個笑容,蹦蹦跳跳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煙,就要往一旁的垃圾桶裡扔去。

    「還給我。」

    北汐絕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森冷的氣息,不容侵犯。

    林月兒背對著北汐絕,手裡的動作一頓,然後,毫不猶豫地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

    「北哥哥,吸煙對身體——」

    「誰讓你扔的?!」

    北汐絕大步上前,一腳踢翻了垃圾桶,伸手卡住林月兒的脖子,五指收攏,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北,唔——」

    她喉嚨緊地說不出話來,身體被他一隻手輕易地就舉了起來,後背貼著牆,他手裡用了力氣,卡得她喘不過氣來。

    「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他冷冷地看著她,林月兒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她最愛最崇拜的北哥哥,此時雙眸紅了起來,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俊美的面孔此時變得猙獰,她怕了,伸出雙手,驚慌地想要掰開他的手,卻換來他更加用力。

    「放,放——」

    林月兒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儼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前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此刻化身成了撒旦,要取她的命。

    慌亂之下,林月兒的眼神慌張地往旁邊的臥室門瞟,眼裡急得淚水都流了出來。

    終於,眼前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看了一眼臥室緊閉的門,臉上浮現一絲懊惱,一鬆手,林月兒的身體便像破碎的棉絮一樣跌倒在地上,雙手撐著地板劇烈咳嗽著。

    「滾!不要在這裡咳嗽!」

    他低吼著,聽得出來聲音裡是刻意壓抑過了的,林月兒單薄的身體跌坐在地上,臉上一片醬紫色,這一刻,她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悲哀。

    原來,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她在他的心裡,就連那個女人的一根頭髮都不如。喉嚨痛得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死掉,可是,他卻不允許她咳嗽,甚至,剛才,要不是顧忌到會吵到那個女人休息,她想,他真的會毫不猶豫掐死她。

    林月兒艱難地雙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雙眼泛著淚花,她猶豫著,還是鼓起勇氣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她連連後退幾步,呵,他的眼裡,對她,只有厭惡。

    「我知道了,我不會打擾雪兒休息的。」

    她平靜地說著,他不知道,她說每一個字,都用了多大的力氣,然而,直到轉身那一刻,他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走廊裡,一切又恢復平靜。

    北汐絕的眼裡滿是疲憊,他呆呆地看著垃圾桶裡那半截香煙,背靠在牆上,雙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緊閉的臥室門。

    她在幹什麼呢?傷口還痛不痛?還,恨他嗎?

    他就像一頭無頭的蒼蠅,茫然,無助;又像一個膽小鬼,害怕面對她,害怕她恨他。

    臥室裡傳來一陣動靜,很小很小聲,卻還是被北汐絕捕捉到了。他不動聲色藏到了背光處。

    房門被打開了,他看見,黑暗中,她拎著自己的包包,扶著牆壁,明媚的大眼四處張望著。她鬆了一口氣,很明顯,她沒有發現他。而後,她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掩上,又扶著樓梯一點一點下了樓。

    這一次,北汐絕沒有阻攔,他從陰影裡走了出來,靜靜地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竟然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而這,到底是誰的錯?

    當年,她沒有給他時間解釋,將他送給她的手鏈還給了他。四年後,她滿懷恨意不肯與他相認,他是不是,該坦白告訴她所有的事情?他不求她會原諒她,畢竟,當年,他知道她不肯要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對她,是有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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