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是灰太狼 第3卷 半床花月
    陌上芊一張臉霎時轉白,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滴下,一滴一滴的敲在地上,敲在她的心上,宛如凌遲前的銅鼓聲,將她推至絕望的深淵。

     「不要,我不要,桀哥哥,——」她仰起臉,忽然驚恐的大吼起來,失控的搖頭,拉住他衣袖的手攥得更緊,幾縷秀髮凌亂散落於額前,形若癲狂。

     南宮桀慢慢鬆開鉗制她的手。

     她見狀,哭得稀里嘩啦的臉馬上漾起一朵笑意來,「桀哥哥,你其實愛我的對不對,所以你才捨不得殺了芊兒……」

     「殺你?桀哥哥怎麼捨得?」他笑笑,伸手撫上她的臉,來回摩挲著,眸光卻如千年冰封,「留著你,慢慢折磨,可是比殺了你有趣多了,別忘了我可是月之一族的主人,那些殘忍毒辣的手段,我懂的可不比你少,不過——」

     他微微一頓,伸手撩開她飄落額前的幾縷青絲,無視她越來越驚恐的臉孔,繼續說道,「為了配上你蛇王之女的身份,我一定會送上一份大禮,以示我月族來一往十的待客之道。」

     「紫畫。」他冷聲道。

     一抹身影自黑暗中飛出,跪在他的面前,雙手一拱,恭謹道,「少主。」

     陌上芊的臉色不由一變,人說半夜閻羅,三更紫畫,八騎士中,就數他的手段最為陰暗狠辣,對主人的命令也執行得最為徹底,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人,個個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恨生於此世。

     「你手中不是養了不少西蕃的毒蛇麼,聽說它們凶殘極惡,最喜活物,尤其是人血?」他的語氣輕描淡寫。

     「是的,少主。」冷冷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光。

     「那她就交給你了,記住,要好好招待,畢竟,」他偏頭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都是同類。」

     「不,我不要,我不要。」陌上芊雙手掩耳,驚恐得步步後退。

     「是。」紫畫的回答利索而乾脆。

     南宮桀輕拂衣袖,轉身離去。

     望著他冷漠決絕的背影漸漸遠去,一直驚恐的哭喊著的陌上芊忽然衝到鐵欄邊,努力的探出頭,向著他的背影恨恨的喊道,「南宮桀,你聽著,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我陌上芊會讓你後悔的!」

     已走遠的南宮桀聞言,腳步一頓,轉過頭來,冷笑,冰藍的眸子沉若寒川,「你以為你還有機會?」

     聲音如利刃般刮過她的臉頰,刺入她的心裡,陌上芊身子一震,忍住顫抖的衝動,猶自強硬道,「我……我爹也不會放過你!」

     一陣冷風自窗稜吹入,她聽得出自己的聲音在風中顫抖。

     南宮桀唇側劃過一抹冷笑,「只怕他不敢來!」

     陌上芊心臟一縮,嘴唇動了動,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她怎麼不知蛇族在狼族的眼裡就像一隻螞蟻,她怎麼不知自己的生死在蛇族的興亡面前不值一提,只是,真的恨,才一而再去逞那口舌之快。

     夜色蕭冷,寒氣凜人。

     陌上芊慘淡一笑,錯就錯在,從一開始,就愛錯了人。

     朦朦朧朧的霧靄縈繞在天地間,無風無雨,揮之不去。

     濕滑黏糊的感覺又回來了,她站在霧中,惶然看著四周,霧似薄紗輕吹,若隱若現之間,蜷縮蜿蜒顏色各異的蛇紋交錯映入她的眼。

     她倒吸一口氣,咬緊了下唇,手一遍一遍的絞著裙擺,臉容惶然,眼眶漸濕。

     粗細相異的蛇嘶嘶的吐著蛇信子,朝著她慢慢的爬了過來,黏滑的身子在地上留下無數行濕印。

     她輕顫,忍著淚,一步一步後退。

     卻撞上一堵硬牆。

     她伸手往後,打算扶著牆壁靜靜退去,誰知手伸到之處,皆是黏糊濕滑一片,她心裡咯登一聲,深吸一口氣,咬唇慢慢往後看去——

    一條比水桶還要粗的青蛇就在她的身後,瞪著三角眼,張開血口獰笑著,向她嘶嘶的吐著信子,還吐著濃濃的腥臭的氣味……

     她心臟一縮,週身冷得發顫,舉步,重如千斤,竟是半分不能動彈。

     眼看那條青蛇惡狠狠的盯著她,慢慢俯下身來……

     「悠兒,悠兒——」急切的呼喚似是從天邊傳來。

     她猛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南宮桀關切的藍眸。

     她怔怔的看著他,不言不語,只大口大口的喘息。

     「悠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等著,我去叫大夫。」乍見她霎時變得慘白的臉色,南宮桀心裡一揪,恨不得將沈子虛馬上喚道跟前來。

     舉步欲走,卻感覺到身後有人拉他的衣袖,他轉過頭,柔聲道,「我只是去叫大夫。」

     蘇寄悠輕喘一口氣,低聲說道,「不礙事,我方纔,只是做噩夢罷了。」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眉頭緊皺,「什麼噩夢讓你害怕成這個樣子?」

     「我怕蛇。」她望著遠方,眼睫輕顫。

     南宮桀一顆心陡地一緊,目光深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若他早知道,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將那該死的蛇族女子交給紫畫,凶殘的手段何其多,他不介意多加幾條,悠兒所經受的恐懼,他定要千萬倍加諸在她的身上!

     蘇寄悠看見他的神色,連忙輕扯他衣袖,淡淡開口,「她不過是一個女子。」只是,為情所傷罷了。

     「可是受傷的卻是你,若不是碧葉拚死護你,只怕——」他眸色一黯,不敢去想像那種令人窒息的後果。

     「可是我現在好好的,不是嗎?」知道他擔心她,她唇微彎,先前在夢裡的恐懼消逝無蹤,只覺得心情大好,「所以,你也別太為難她了,畢竟,她只是愛你而已。」

     南宮桀拉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望著她,抿唇不語。

     她見他不語,以為他仍在耿耿於懷,於是繼續說道,「況且,她在碧城六年,就算不是你的青梅竹馬,也是你的——芊妹妹。」

     想起她那一聲嬌俏溫軟的桀哥哥,心中不禁微酸,眸光也暗淡下來,「若有人深愛你至此,也是極為難得的。」

     南宮桀眉一挑,唇角微微上揚,「你介意?」

     蘇寄悠一怔,臉上一紅,「此事,與我何干?!」一翻身,被子往上一掀,將發燙的臉藏在被子裡,深深。

     涼風習習,秋月融融,某人一貫冷然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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