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男寵混江湖 番外·寒秋 番外·寒秋(六)笑影
    「秋,收拾好了麼?」他穿著黑色的緊身夜行衣,站在她的門口,看似十分隨意的斜倚在門框上,看著同樣是一身黑衣的她,輕鬆的問道,然後一樣樣幫她回想確認,「面巾、手弩,都帶上了?流雲廣袖不適合暗殺,你帶上絞索、對了,這個給你。傳說中的烏金甲,據說刀槍難入,水火不侵的,我用不上,你穿在裡面吧。放心換上,我在門外,保證決不偷看。」他隨手一揚,丟給她一團東西。隨後身形一閃,隱在了門外。

    這……這般不正經的聲音,他會是簫遙?臉還是那張臉沒錯,只是……

    正在想著,那東西已經向她飛過來,她下意識的一把接住,觸手光滑柔軟,粗看起來黑沉沉的毫不起眼,再瞧瞧表面上似乎有一層光華流動,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了。這件東西非絲非革,只是小小的一團,展開後似乎是一件馬甲,也不大,彈性卻是極好。

    她除下上半身的裝備,將它貼身穿了,又套上夜行衣,還沒有來得及把裝備都穿回去,便聽他推開了門。「你!出去!」她一驚,下意識叫道。

    「左右在臨走之前都是要給我檢查的,還不如省事些讓我直接幫你收拾。」他從桌上拿起藏了絞索的軟鋼護腕,笑道,「教習跟我說過,你右手比左手要靈活一些,把它戴在左手上,手給我。」他將絞索的頭稍稍抽出一點,然後搭在她左手的手腕上,扣好。「不能太緊,不然左手會更不好使,絞索也不能很快的抽出來,重要的是,太緊了容易傷到自己。松一點,放心,不會掉的……」他制止她收緊護腕的動作,說道。

    將裝備一件件給她帶好,他又上下仔細審視她一番,笑道:「稍微活動一下,試試看有沒有妨礙你行動。哎,你臉紅什麼?第一次上手都是這樣的,以後肯定也有你這樣對別人的時候。」

    這人!他適才可是一邊說話一邊動手把她全身上下摸了個遍。好吧,就算是不該碰的地方一點都沒碰,根本算不得輕薄她,被他碰到的感覺也並不討厭,可是,她畢竟是個姑娘家,會臉紅很奇怪麼?難道,這個就是月影讓她有心理準備的「與平日大不相同」?還真是……特別。特別的欠揍啊……

    「別惱,千萬別惱。出任務之前最是要平靜,放鬆。秋,來,笑一個。你不笑?那我給你笑一個怎麼樣?」他說著,果然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

    「你……是簫遙?真的是簫遙?」真的是他?怎麼可能!她咬牙切齒地想。

    「教習沒有事先跟你說過麼?我是笑影,你這次的搭檔笑影。我以為,你跟我已經很熟悉了呢。喂,千萬別生氣,好吧?我變個戲法你看。」他右手一動,在房間內明亮的燭火映照下,他的手上現出兩道七彩的光芒來,讓她有一瞬的呆滯,卻不由笑了出來:「你怎麼弄的?」

    「不生氣了?」他笑,少了適才的幾乎是有些邪魅的不羈,卻多了些溫和,「準備好了的話,我們該上路了。這次的任務期限是十天,今天以查看地形環境為主。當然,也要有萬一被發覺,倉促下直接動手的準備。動起手來的時候你小心顧著自己,不要和別人硬拚。你是新手,能保全自己這次的任務就算是沒有失敗。必要的時候,用弩,只要看目標人物在哪裡,不必顧及我。好了麼?」他手指的活動停下來,指縫間夾著兩把指刀,只一停就不見了。

    笑影。原來,是因為在出任務的時候會一直保持笑容麼?因為這個,所以才叫笑影?她,似乎是有點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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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非要逞強,中箭受了傷也是活該自找的。」他依然笑著,看似毫不在意的拔去左肩肩窩裡插著的小巧的弩箭,信手點住了穴道止住向外流的黑血,「好了好了,秋,不用這麼看我。不是你的錯。這支箭給你,多餘消耗的東西是要交回去的。那個人身上的收不回來也就算了。可惜,打這麼一支箭可是很貴的呢……」

    「你……」她不接,卻看著他的肩頭,幾乎要哭出來。

    「嗨,嗨,怎麼哭了?受傷的是我,不是你好吧?我沒事,這地方離要害遠著呢,皮肉傷而已,死不了的。對了,你回去之前把那個所謂的烏金甲給我,回去之後我要交的。」他臉上笑容不減,「給你用果然還是很值得,我就說放我這裡也是浪費。」

    「簫遙,你……連罵我幾句都不肯?」

    「簫遙是月影軒的樂師,我可不是。唉,還真沒有見過討罵的。秋,這是你第一個任務,又是在突發情況下提前完成,以一個新手來說,能全身而退已經很不錯了。至於我受了傷,這是我自己的錯,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做錯什麼了麼?什麼都沒有錯我為什麼要罵你啊?」他歎一口氣,苦笑,「好了好了,千萬別哭,我最見不得這個。」

    今天,是她接下任務的第六天。在潛伏下來第三次確認任務目標人物行蹤的時候,她不慎發出了一點聲響,被那個人的手下發現了。目標人物死在了她的手弩之下,但是,她射第一箭的時候,那人用手上的長劍一磕,結果那一箭直奔著為她擋住旁人攻擊而無暇自保的笑影而去。幸好他及時避開了心臟,只被扎中了左肩,更幸運的是沒有傷到筋骨。要不是有他,她也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即使是這樣,她的夜行衣上面,也多了好幾道破口。那些刀劍,她畢竟沒有完全閃開,只是仗著有那烏金甲才沒有受傷。反觀笑影,除了中了那一支弩箭之外,全身上下竟然連一點破口都沒有。

    「受傷了?」他們見到月影的時候,後者只是隨意的一瞥,便問道。

    當然,是對他。

    他將那所謂的烏金甲交到月影手上,無所謂的笑:「沒。」

    「笑影!」月影咬牙道,「那支箭上面的毒性減了一半,你敢說不是從你身上起出來的?要是那支箭上是迷藥,你折在了那裡,我看你還笑得出!」

    「這不是沒有麼?不關她事,別怪到流雲頭上。」他開始還笑,見月影冷冷的看向她,閃身將她擋在身後,皺眉加上了後半句話,「我第一次出手的時候還及不上她呢。說了這次是我不小心,不可以罰她。」

    「你怎麼說?」月影問她。

    「我……甘心受罰。」她低頭。

    「不可以。」他說的堅決,「她沒錯。我沒事,也不在乎。何況就算罰了她,我這傷也不會好得更快些。這種沒什麼好處的事情還是省省吧。」

    月影歎氣,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由於他執意的堅持,最終她也沒有受罰。而他,在任務完成了之後,又變回來了那個清清冷冷的,從來不露出笑容的樂師簫遙。

    這清冷的人,與那時嬉笑著的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那一日的殺場之中,即使由於有面巾的遮蔽,她見不到他的面容,可她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眼中的笑意勾魂攝魄,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傾國傾城。他保持著那樣的笑容,手中的指刀卻那樣乾脆狠辣,幾乎每一次的揮動都可能帶走一條性命。

    那樣的笑容,是因為吸取了生命,所以才會那麼奪目嗎?還是,因為那麼奪目,所以才更容易燃燒那許多的生命?笑影,簫遙,你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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