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青春  第1卷 序言
    活得豐盛

    我是在不久前的一個日子裡因工作的需要,我住進了一個小村莊裡。村莊不大,但緊靠著一片小山,村莊就在那片小山的腳下,村莊的前面是一條小河,小河很長很長,似乎一直都看不到盡頭,小河的水不深,常常會有一些小孩會在放學後來這裡玩耍。在這裡玩耍,村裡的大人們一般都不會說什麼,因為這裡是村裡孩子唯一可以玩的地方。村後的那片小山,早已被村裡的人用來種上了一顆顆的大橘樹,一般的情況下,村裡的大人是不讓孩子去那片小山上玩的,那是他們一年來的收入,孩子的學費,豬仔的飼料錢,忙時田里的化肥錢都在那片小山上了,所以一般的大人都不會讓小孩進山玩的,要玩也要等到十月,這時候橘子都熟了,黃橙橙的。每年的這個時候是這些孩子最高興地時候,這時候,他們可以盡情的穿梭在那片小山上每一寸土地,可以上那片小山上的每一棵橘樹,吃任何一顆樹上的黃橙橙的大柑橘。這時候每個孩子都會來到這片小山裡,有時一整天就呆在這片山裡,餓了摘一個黃橙橙的大柑橘吃了個飽,渴了山上有的是水分,沒有人會去責怪你。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人從那片小山裡經過,這時候小村裡的人往往會給來人摘滿了黃橙橙的大柑橘,直到來人實在沒地方裝了,村裡的人才會放棄。

    小村人口不多,總共起來只有一百來戶人家,連小孩老人一起和起來大約有五六百口人,村裡的人大多數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莊稼人,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外地來的小伙子和幾個從外地嫁過來的小姑娘。但很快他們就融入了這裡,你很難分辨出他們是從外地裡來的。

    小村裡的人除了每天認真的經營那片小山外,剩下的就是經營自家的那幾畝薄田,田不多,每年他們都會種上一點水稻,因這裡的氣候適合水稻的生長,因此村裡的人往往種上兩季水稻,每年的春天他們就會為自家那天薄田開始緊張的忙碌了,等到第一季水稻開始收割了,山上的柑橘樹也開始開花了,開了一小朵一小朵的白白的花,這個時候整個小山就變成了黃白色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村裡人就開始將工作的中心轉向了那片小山了,他們開始給每棵柑橘樹施肥,除草、除蟲了,要不今年的柑橘就不大了,等忙完了這些山上的柑橘樹開始結了一個個翠綠翠綠的小柑橘了,這時候村裡的人就開始將工作的重心移向了自己家的那幾畝田了,他們又開始了水稻的種植了,等到這一季的水稻熟了的時候,就是他們那片小山柑橘熟的時候了。村裡的人一直保持這個規律,他們從來不看報,也不看電視,每天的生活,收穫他們都靠著自己的經驗。

    小村裡唯一的交通就是那條小河,只要穿過那條小河你就到了前面的小鎮了,天熱的時候,村裡的人每天傍晚收工後總要來小河裡玩一玩,有時一時興起,脫光了衣服,將衣服裝在一個塑料袋裡,張著嘴用嘴巴咬著塑料袋,就著游泳的技術就過去了,上了岸就合著濕漉漉的身子穿上了袋裡的衣物,回頭看看小河對岸的人群,招招手,吹幾聲口哨。就進了那小鎮。

    沒有上岸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上岸。

    小鎮離小村莊不是很遠,過了村裡前面的那條小河向前走個700百米左右就可以到了。

    天熱的時候,村裡那些年輕的莊稼人,一般會順著小河游了過去,天冷的時候,他們往往會坐著一個年輕人的渡船過河的。渡船不是很大,一趟能載上兩至三個人而已,我是在來的第三天裡認識他的,那天我因有點事要去小鎮的郵局,雖然當時天還不是很冷,但我是生長在北方,那裡很少能看見這樣清澈的小河,看見的也是都是一些充滿污濁的大河,那樣的河流是沒法讓一個人願意去游泳的。因此我在我的家鄉裡能經常的看見一些河流,但我還是不會游泳。那天當我站在小河的埠頭焦急的時候,他就劃著那條小渡船來到了我的身邊,當時因趕時間,並沒有多想,一腳就踏上了他的那條小渡船,他似乎知道我趕時間似地,感覺裡他那天他的雙槳划得很快,不多一會兒,我我們就到了小河的另一邊了,上岸的時候,他輕輕的將船頭靠在了岸邊的一個小埠頭上,然後讓我下船,我因趕時間,所以走得有點急,當時的我並沒有想到要給錢他,一門心思的想要去小鎮,找郵局。

    離開小船後,我很快的進了小鎮。小鎮不大,但很熱鬧。來往的人群很多,看的出小鎮的地理位置很好。我進了小鎮不久就在小鎮的一條街的角落裡找到了郵局,郵局裡的人不多,似乎平時並沒有什麼人來存取,因此我進出的時候,整個郵局裡只有一個人在那裡看著當天的報紙,當我將我手中的錢數好遞過去的時候,她才慢慢的敲打著電腦,很一會兒,我才辦完了我要辦的事。

    辦完事後,我看天還早,我索性在小鎮裡逛了一下,在幾個小的書店裡買了幾本狄更斯的小說,然後順便看了看這個小鎮的街道,小鎮的街道很窄,但很乾淨,乾淨裡透露著農村人特有的那種安定,我很喜歡這種乾淨而有安定的街道,沒有大城市裡那種喧鬧,也沒有大城市裡那種骯髒。偶爾會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鳥從你的頭頂飛過,然後衝向雲霄。兩邊的桂花香味不時的隨著微風吹向你的鼻子。走在這裡,你也會覺得是一種很好的享受。

    我是在天差不多黑的時候來到小河的埠頭,來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還在埠頭,我老遠就看見他的那條小渡船,,他坐在那裡,一聲不響的看著小河裡的水,不時的將眼神朝小鎮的方向望一望,我出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我,當時的他的臉上是一臉的高興,那個高興的面容到現在我依然記得起來,當時我沒有想到,我將要坐他的小渡船回去,因為那是並沒有想起我不會游泳,所以在他上岸一把拉著我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在向我要錢,所以我當時二話沒說,就從口袋裡拿了一張五元的人民幣放在了他的手裡,可他並沒有要,而是很快的放回到了我的手裡,當時我以為五元不夠,所以我右從我的口袋裡再次拿了五元出來,和在一起一共有十元,我全部放在了他的手裡,但他還是很快的還回到了我這裡,當時我沒有再給,因為我個人認為十元錢已經可以了,雖然那得那條小渡船是小村裡唯一的一條交通工具,但我也認為十元錢一個人差不多了,所以他將我給他的十元錢放回到了我的手裡,我一時還不知怎沒處理,只覺得當時來的時候沒有說好價錢,現在人家來要多少我只得給他多少了。因此我想讓他給個價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問題,不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他的這條小船是他們小村裡共有的,是屬於集體的,每月村裡都會給他家一份額外的工資,因此,他的渡船是不要錢的,只要有人過河,他就渡船。

    他給我說了半天後,我還是將我手中的十元錢放在了他的小船上,但很快的他將它放在了我的手裡,錢到了我的手裡,我一時還不知怎麼辦,一時就停在了埠頭,過了一會兒,我見他並沒有走的意思,我這是才想起,我也要回去了,可我不會游泳,回去還是要靠他的小渡船。雖說我還是要靠他的小船才能回去,但當時我並沒有著急的表現出來,因為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個小村子的小河上只有這一條小渡船。所以我並不急的站在埠頭上望著小河的對面,希望能有一條小船出來,我好坐他們的小船回去,但過了很久,小河的對面都沒有出現過一條小船,甚至連一條船的影子都沒出現過。

    天時越來越暗,回村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從小河裡游了回去,我還在埠頭上望著對面。他和他的小船也一直在埠頭,只是我礙於剛才的情面一時不好上他的船,再說了我這個人不喜歡白讓人白幹活。雖說他幹的活是有公家給錢,但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尤其是我一個外地來的陌生人。

    天越來越暗,遠處的村莊不時的出現閃閃的燈光,小河的河面上不知什麼時候也起霧了,整個天像完全的黑了下來,我的心越來越急了,我不時的望了望埠頭下面小船上的他,他似乎也很著急的樣子,不時的望望小河的另一頭,偶爾也會抬頭看了看埠頭上的我,眼神裡帶著某種焦急,不知什麼時候,小河的四周開始起風了,來的時候因為匆忙,加上當時雖說是下午但天空還是有著太陽,所以一時到沒覺得怎麼冷,此刻站在河面上才體會到一陣陣的寒冷,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寒冷,從渡船上給我仍來了一件陳舊的衣服,衣服很合身,但袖子很長,看得出這件衣服的主人並不是他。因為他長得並沒有我高,我穿在身上都感到兩袖長了,他就更別說了。所以我敢斷定這件衣服不是他。

    河面的風是越刮越大,看樣子似乎是要下雨了,他站在船上望了望河面,而後看了看我,這時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種著急,我的心也是越來越急,當我再次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我決定上他的船,因為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和我一樣的東西——焦急。

    他很快就把小船划到了小河的中央,中央的河水似乎不是很深,剛好這時候河面上的風也越來越來大,一個勁的往我們渡船這個方向吹來,他索性放棄了划水,任小船在小河中央被風吹動著,這時他才從小船的船頭裡走到了我的身旁,然後一屁股的坐了下來,這時河面的風越發向我們這邊吹來了,小船在沒有人劃的情況下,也快速的向著小村莊方向駛去。不久我和他就到了小村莊的埠頭。

    我剛準備下船,埠頭的台階上突然多了兩個身影,因埠頭離村不遠,加上村裡的燈光,我還是看清楚了埠頭上的兩個影子,是一個女孩和一條大黃狗。大黃狗站在女孩的身邊,伸長著長長的大舌頭,不停的在喘息著。女孩則是一手摟抱著大黃狗的身體,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在遠處時我以為女孩的身影只有那麼高,近了才發現女孩是蹲在埠頭台階的一個小樹樁上。等我們的渡船靠近了,女孩站了進來,嘴裡同時還帶了一句:「哥,今天怎麼這麼晚啊?我都急死了,稻穀四叔都幫我抬進屋了!女孩說完又向前走了幾步,這時我才看清了女孩的面容,女孩大約有十六七歲的光景,身高大約有一米六幾。一張很好看的瓜子臉,兩隻眼睛大大的,身上穿著一件很不同的T恤,看的出那件T恤有了些年月,因她的兩隻袖子看得出是經過自己加工處理的,因為袖子的兩邊看得出明顯的處理痕跡。女孩留著一頭很漂亮的長髮,說很漂亮,那是因為她的頭髮很黑而且還很光滑。看得出她的那種光滑是來自於天生的。

    她往下走過來的時候,那隻大黃狗也跟著走下了台階,他很親熱的撲到了他的身上,他似乎也很愛惜她的大黃狗,輕輕的在大黃狗頭上撫摸著,大黃狗似乎很受用,不停的在他的身上摩擦著,想要得到他更多的撫摸。他撫摸了一會兒黃狗就將它放回到了她的身邊,而後慢慢的收拾著小渡船。他收拾的很慢,不一會兒,她也要上去幫忙,但被他給制止了,他只是輕輕的問了句:「豬仔餵了沒?」「早餵飽了」!聽得出女孩很為這個驕傲。聽到女孩那自豪的語言,他輕輕的笑了笑。不一會兒,小渡船就被他給繫在了埠頭的一個大樹上。

    我因和他一起回來的,加上下午去的時候又沒給錢,所以一時我也沒走開。他們在談天的時候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很熱情的和說話,她則在一旁看著我,似乎沒見過我似的,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過了很久她才問:「哥他是?」他好像也不知道我,只是簡單的給他妹妹說了我是他渡船上的一個渡客。她只是輕輕的看了看我,她的那雙大眼睛很好看,看得我渾身直發抖,我微笑的點了點頭,而後看著他們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在他們走後很久我才回到了我自己的住處。

    再次見到他們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我再次因為有點要緊的事要去去一次小鎮,自然我又來到了小河的埠頭,來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到她也會在小船上,並且是她給渡船。

    我到埠頭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八點左右,她已經早早的站在了埠頭,當我踏上小船的時候,她似乎記得我的容貌,對我輕輕的笑了笑。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個更為美麗的東西了。早上的朝陽,清澈的河水,翠綠的楊柳,破舊的小渡船,充滿朝氣的小姑娘,我突然覺得這個小鎮是那麼的美好。

    「今天又要去小鎮啊?」「是啊。有點事要去小鎮辦一下。」「哦,那您趕快上船吧!我渡你過河吧!」「嗯,那麻煩你了?」說完我利索的踏上了她的那條破舊的小船。「哎,您說那裡話,這本是我的工作嗎?再說了村裡的大伙為了照顧我們兄妹倆每月都給了我們幾十塊的工資,我得對得起大伙啊,再說了渡一個人過河也費不了多少勁了。」說完她見我已經踏上了她的渡船,她來回利索的將懸在岸上的纜繩給解開了,船就在她的一劃之下離開了岸,她的動作很是熟練,看得出她平時幹了不少時日,否則就沒有那麼好的撐船技術,因為我在船上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振蕩。小船漸漸的到了小河的中心,這時從小河的上游吹過來了一陣微風。她也許是累了,也許是想接著這風讓自己歇一歇,所以她在風吹過來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將撐船的搞給收了,抬頭享受著秋風的吹拂。那一刻我發現她其實很美,是一種純樸自然的美,那種沒有過多的修飾雕琢的美。

    風漸漸的止了,她再次拿起了放在船頭上的篙。她的動作很是柔美,我從來沒有看見那樣柔美的肢體動作。也許是我被她的美所感染了吧,不知為何我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有過的感動。一種想哭的感覺在我心裡自然而然的湧了出來。我突然發現我原來是那麼容易的被感動著。她也許是看我上船後許久沒有講話,所以她在船頭撐槁的同時陪著我說話了。我突然發現她其實很細心。

    「您不是本地人吧?是剛來嗎?」「哦,是啊,我是東北人,老家在東北的農村,我們哪裡跟你這兒可不一樣了,哪裡沒有這麼清的小河,更沒有那麼好看的鄉間小鎮啊!」「哎,您說那裡話,每個地方都有他們自己好的東西嘛,也許我們這裡的人還喜歡你們那邊的黃土高坡呢!」「說得也是,沒想到你還會有這樣的覺悟啊」。「哎,那裡是什麼覺悟啊,只是知道點淺道理罷了。」

    「我說,你別再您……您的稱呼我了。我也大不了你幾歲,而且我也有名字,我姓景名志祥。你以後就叫我名字吧,如果你覺得彆扭就直接喊我小景吧,村裡的人都那麼叫,你乾脆也就那麼叫吧!好不好?」

    「這……不太好吧?」她似乎覺得叫我小景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她一直都在划著小船。

    「沒什麼,慢慢就習慣了,你嘗試著叫吧」。

    船慢慢的穿過了小河的中心,一路上的偶爾聽見小鎮傳來的狗叫聲和一聲聲的汽笛聲,就只剩下她的船篙划水的聲音,偶爾會有一兩條小魚衝出水面擊破小河平面的聲音。微風不時的從小河前方吹拂著我們,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微風中我看見她的背上已經濕了一片,這時我才發現她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此時的年齡裡,她應該是背著書包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大聲的朗讀著魯迅先生的《社戲》。也許是在讀著餘光中的那首《鄉愁》。這本應該是她此時的生活。但這一切過早的和她結束了。生活的重擔不得不讓她過早的融入社會,幸好她融入的是一片溫暖而又充滿愛心的社會。所以她到現在還能保留著那份純真的樸實和真誠。

    小船離小鎮越來越近了,她的後背也越來越濕了。我知道那是她賣力的結果。但我實在有點不忍心看著她那後背的汗水。終於我開口讓她歇一歇,我說不著急去小鎮,不要太累了。對於我的關心她似乎很感動,但這份感動換回來的是她扭頭朝我一笑。那笑容也許是我二十二歲人生中最美的一份笑容了,因為她的裡面包含了一種真誠和一種樂觀向上的心態在裡面。這一刻我突然知道她為什麼有那麼明朗真誠的笑容。因為她就像這條小河裡的水一樣清澈乾淨。

    風漸漸的變大了,這給她的阻力不少,因為風是順著她前方吹拂過來的。所幸是風漸漸的在改變了方向。小鎮是越來越近了,幾乎可以看見小鎮裡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群和來來往往的人群。我終於再次打破了這份沉靜,因為我還不知道她的故事和名字。

    「那天送我過河的是你哥吧?」「呵呵……是啊,怎麼樣?他划船的本領不錯吧?我划船的本領就是他手把手的教我的呢!我整整學了三個多月他才放心讓我給村裡擺渡呢?」「嗯,他划船的技術不錯,又快又穩,而且還劃得有力道。那他今天怎麼沒來呢?」「他啊!今天都人家幫忙去了,因為鄰居一個親戚今天蓋房子,他去給他們幫一天忙。」「哦,我看得出你哥很痛你吧?」「那是!」她似乎很喜歡有人能談能談能他哥,因為我明顯的感受到了她對他的那份驕傲和那份深深的兄妹之間多年相依為命的情感。也許這份感情對於他們來說是很深厚很深厚的那種。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能真正的去體會到她心裡的那份純真的親情。

    「你家裡就你們兄妹兩個嗎?」「也許這個時候我不該問這樣的一個問題,因為我看見在短暫的停頓後,她的後背明顯的抖動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因為我看不見她的臉。但我仍然相信她是哭了,因為她是一個渴望親情愛撫的小女孩。

    「家裡就只有我和哥哥了,我從小就是哥哥一手帶大的。」說完後,她沉默了很一會兒,她似乎不想說起這段往事,或許是她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而已。

    小鎮漸漸的浮現在我們的眼前了,我幾乎可以看見小鎮街道裡各家商店的名字。小鎮裡不時的傳出一陣陣的叫賣聲和一陣陣的早飯香味,一陣陣的濕霧慢慢的在小河面上散開而來,不時的夾雜著一片片的肉包子特有的香味。

    她終於開口說話了,也許是覺得我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或許是見我是一個從一個陌生的鄉村裡來的,所以才覺得和說說也好。

    「我的爸爸和媽媽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我的爸爸是一個小巴司機,就是在對面的那個小鎮裡開著小巴的。」說完她從船篙上騰出了一隻手來指了指我們對面的那座小鎮。接著她再次收回了自己的手。這時我分明的看見了她眼裡的累,因為我們的傾斜方向的,所以我依稀的能看見她的臉,雖然河面上有霧,但我依然看見了那兩滴晶瑩的淚珠。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的痛苦,因為這個小鎮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種思念,因為她的爸爸就留在了這個小鎮裡。見到小鎮對於她和他哥來說那是一種對親人的思念。

    「我爸爸在我和哥哥很小的時候就在這個小鎮裡幫一家小的運輸公司開那種小巴。記得那時候我和哥哥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傍晚,因為這個時候是爸爸下班的時間,這個時候他總會脫出外面的衣服,而後一頭扎進小河裡,朝著我們這個小鎮游過來,過了不久,他就會像超人一樣一下子從小河裡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我和哥哥,那個時候我們生活得很快樂,所以我和哥哥每天放學回家後都會相約在小河的埠頭上等著爸爸回來,每天都等,從沒有一天落下。直到有一天,爸爸在也沒有出現在小河的埠頭,但我哥哥依然每天都會去等,因為我們相信爸爸只是零時有事去了,他不會不要我哥哥的,因為我和哥哥都是聽話的孩子。所以我哥哥相信爸爸會回來的。所以我們依然每天都會到小河的埠頭去,一直等到四周都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時候,媽媽來拉著我們回家,我們依然不捨得回家,因為我們一直都相信爸爸不會不要我和哥哥的。

    就這樣我和哥哥整整在小河的埠頭上等了十天,十天後,村裡人開始有人說爸爸不會再回來了,因為爸爸在外面有了一個家,所以他不會再要我和哥哥了,但我們依然每天放學去埠頭等爸爸。終於在一天的傍晚裡,我和哥哥在埠頭上看見了爸爸。那是我們很高興很高興,因為我們的爸爸是不會不要我們的。但我們突然發現我們錯了,爸爸那次回來的時候不是像往常一樣一頭扎進小河裡,而是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坐著渡船回來的那天爸爸第一次沒有抱我哥哥。但我和哥哥依然很高興。因為我們的爸爸回來了。但我和哥哥沒想到的是爸爸很快就離開了我們再也沒有回來了。

    爸爸走的時候是在一個漆黑的早晨,那是我和哥哥都還在夢中,對於爸爸的離開,我們並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我們發現家裡再也找不到爸爸的任何一件衣服和東西了,連爸爸愛抽的中南海煙頭都找不到了,那一刻我和哥哥才恐慌起來,因為我發現爸爸真的是不會來了,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了他特有的煙味了。爸爸去了哪裡,我和哥哥至今都不知道,聽村裡有人說是去了新疆。原因是爸爸那天帶來的那個漂亮女人像是新疆人。但對於這個我和哥哥已經半點興趣也沒有。

    媽媽是在一個大雨的夜裡離開我和哥哥的。像往常一樣,自從爸爸走了以後,我和哥哥就每天早早的回家,早早的做飯,扯豬草,早早的餵好雞、早早的將老師佈置的作業做好,而後早早的到床上睡覺。媽媽就是在這一夜離開我們的。那一夜小鎮裡下著很大很大的雨。媽媽就是在這一晚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藥。也許她實在太累了,也許她是去找爸爸了,總之她在我六歲哥哥十歲的時候離開了我們。從那一夜起我和哥哥就成了兩個孤兒了。記得當時我和哥哥都不知道怎麼辦。幸好小村裡人很照顧我們,在農忙時節順便將我家的那點田地也給種了,每年秋季的時候,我和哥哥還能有點糧食收成。就這樣我和哥哥一起撐到了哥哥十三歲的時候,哥哥覺得應該從學校裡回來了,因為我也要上學了,那年我九歲,從那以後哥哥就負責照顧了我。

    田野裡的活哥哥很少讓我去做,做也只是做一點輕微的活計。但哥哥人小力薄,雖然很拚命,但每年我和哥哥總是沒有多少收入。村裡的一些老人家看不過去,就一起幫著哥哥將我家的那點可憐的地給種了。每年秋後,他們總是好心的幫著哥哥一點點的將地裡的莊稼給搬了回來。後來村裡為了方便來往小鎮就一起打造了這條小渡船。而將這份工作交給了我和哥哥,雖然村裡很多人想要這份工作,但村長說給我和哥哥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說要這份工作。從那以後我和哥哥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小渡船終於到了小鎮的渡口,霎時小鎮的熱鬧瞬間傳遍了我的全身。我突然發現我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不喜歡這種熱鬧了,我突然想要的還是小村裡的那份寧靜和那份真誠的溫暖。我久久沒有下船,也許是我在船上帶的過於長久了,我突然發現我已經不帶適應小鎮帶給我的熱鬧和繁華。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她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美。所以我對著小河喊了。聲音在小河面上久久迴盪。終於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因為河面上一個響亮的聲音在迴盪「我叫羅紫娟!記住了啊!回頭見」。

    我是在這個秋天過完的時候離開的,離開的時候,我坐的依然是她的小渡船。走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是在兩年前從學校回來的,之所以回來並不是她的學習成績如何的不好,相反她的成績是那所學校裡最好的一個。很多的人都曾勸導她不要為了一點生活的打擊而放棄了她的學業,但她堅決回來了。她之所以那麼堅決的回來,是因為她覺得生活的重擔不能全部壓在哥哥的肩膀上,要壓她也得承受點。我曾經問她從學校回來到小村裡當一個小小的擺渡妹有沒有後悔過,但她很爽朗的笑著說沒有。因為現在的她和哥哥已經生活得很好。

    走了之後,我因為工作的緣故一直沒有再去那個小村裡。但我常常想起那個溫暖的小村落,想起她那爽朗自信的笑容,想起她那對生活敢於去爭取的精神。

    「如果有一天我們埋沒在人潮中,庸碌一生,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努力的活得豐盛。」我一直都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但我一直謹記這這句話,因為它常常讓我很自然的想起她來,也許她就是那個努力讓自己活得豐盛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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