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娓娓道來，把夜軒的情緒再次抓住，接著繼續道「嬪妾雖未有機緣見到淑妃娘娘，但也聞她是位溫柔可人的玉人兒，雖執掌六宮之權，卻絕不徇私舞弊。」語畢眼神輕輕在我身上拂過。
我也不惱，任由安青和綠鄂伺候著我用膳。僖小媛面色一沉，似是想不通為何這麼大的事前我依然可以吃得下。夜軒頷首道「她確實是極好的，可惜紅顏薄命。」
僖小媛掩唇一笑，繼續道「先不說淑妃當年在太子府損妊一事，且只說雷公籐。」
雷公籐三個字似驚雷在皇極殿中閃過，引起眾人震盪。涵才人盈盈起身出列，跪在僖小媛右側道「家父在世時曾是宮中太醫，淑妃的平安脈也多由家父負責。淑妃日常的藥物中本就有一味雷公籐，只是份量極少，用於祛濕散結。」
夜軒點了點頭，涵才人從懷中取出一個本子呈上繼續道「從家父的筆記上可看出，分早晚兩次服用，每十天停藥三天，淑妃仙逝那一日正好是用藥的最後一天。」
淳才人亦出列跪下道「因為藥中本就有雷公籐，所以也未能查出異常，致使淑妃中毒身亡。此後雖有嚴查，但並無蛛絲馬跡，後下令與此藥有關的一應宮女太監連同太醫醫女一併斬首。」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涵才人挑起此事，她想為父報仇而僖小媛想除掉異己，兩人一拍即合。此後喚了當年此後淑妃的倖存者，萱妃身邊伺候的宮女上殿作證，左右不過是想證明萱妃自太子府就對淑妃多由不滿，是最有可能行兇的人。
雖有這一應無關緊要緊要的證人，但並未能定罪，畢竟有殺人動機的妃嬪太多太多，可是真真下手的又有幾個？萱妃面上一點緊張的神色都沒有，但可見她對當年的事情還有頗有把握的。
夜軒和太后已現不耐神情，僖小媛眸中火光一閃，沉聲道「這些個人證並不是緊要的，否則也不可能只是打發出宮便了事的。不知萱妃還記不記得一位名喚采蕊的宮女。」
萱妃聞言眸中一閃，沉聲道「記得，她本是我宮中殿前伺候的宮女，後染上惡疾暴斃了。」
淳才人聞言笑了起來，笑聲尖且細，讓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看得動畫片《葫蘆娃》裡面那個最喜歡奸笑的蛇精「暴斃？真的是暴斃嗎？亦或者是她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看見了什麼不該看得，被人滅口了。」
萱妃抬頭看著夜軒道「皇上，若宮女暴斃都要給臣妾安上殺人滅口的罪名，臣妾真的辨無可辨。」
僖小媛微微俯身道「且把采蕊喚上殿來一問，不就清楚明瞭了。」
夜軒點點頭同意了，僖小媛回首道「還不快將采蕊抬上殿來。」
別說萱妃，就連我也想不到經萱妃手中暗衛處理過的人還能倖存下來。四個太監抬著一把木質輪椅上殿來，坐在輪椅上的女子戴著一頂紗帽，看不真切面容。一左一右兩個太監架著她做了一個類似於跪下的動作，看起來像一個斷線的木偶一般。
突聞一把沙啞如漏風的風箱似的聲音道「奴婢采蕊，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夜軒面露憐憫之色道「你身有不便，起來坐著說話吧。」
那采蕊謝了恩，被太監扶起來在她的木質輪椅上坐下。夜軒有些好奇道「你為何以紗覆面，難道不知這是大不敬麼？」
采蕊聞言咳嗽了兩聲道「奴婢面容可憎，恐有辱聖上視聽，所以才以紗覆面。」
七王爺奇道「當日你既能被選入宮中，可見不是什麼山海經中的牛頭怪物。你且摘下面紗，本王倒要看看有什麼面容可憎的。」
我心中一震暗叫不好，但一旁的太監已經揭下她的面紗。她雙目空洞，既無眼珠亦無眼皮，可見是被人生生剜去雙眼。臉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已經將她容顏盡毀，看不出一絲一毫她本來的面目。比金庸大師所寫《倚天屠龍記》中蛛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場妃嬪女眷都忍不住尖聲驚呼，男子們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還好皇子和帝姬都被身旁乳母即時摀住了眼睛，不然真不知會在他們幼小的心中留下多大陰影。
七王爺盯著采蕊的臉凝視半響，冷冷道「誰人竟能這般忍心。」語畢親自出席接過太監手中面紗給她覆上，對夜軒道「皇兄，此事定要徹查。」
夜軒點了點頭，對采蕊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采蕊沉默了片刻，用沙啞的聲音道「昭儀娘娘，聽聞娘娘你已經晉為萱妃。可料到我採蕊還活在人世間嗎？」並未像電影中那些倖存者一樣聲嘶力竭，但一字一句說出，怨毒如惡鬼索命，讓人聞之森然畏懼。
萱妃凝眸片刻道「若采蕊真活在人間，本宮自然欣慰。可你這樣不人不鬼的跑來說你是采蕊，本宮憑什麼相信你，憑什麼接受你的指控？」幾句話就扭轉境況，可見萱妃這些年浸淫宮中所得精髓。
采蕊一愣，再開口時已經含了一似冷笑「對，奴婢四肢經脈據斷，眼不能視物，容貌不能見人，若不是即時彌補，恐怕現在連口也不能言語，憑什麼證明奴婢就是當年的采蕊。」閉上眼睛，閉上嘴巴，摀住耳朵；裝沒看到，裝不知道，裝沒聽見。若果不，恐怕就是奴婢這樣的結局。」
僖小媛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開場白，似引導般出聲道「到底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采蕊冷冷道「我看到萱湘雲夜會黑衣人，不是一人而是一群。個個武功高絕，來無影去無蹤。萱湘雲笑著說：做得好，現在淑妃終於可以與他九泉下的孩兒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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