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嗽一聲道「我記得蘇小小的父親是蘇州知府蘇青，蘇州到金陵好像不是很遠吧。到時候恐怕人人皆知蘇州知府之女嫁入辰宮不足半年便薨了，此時金陵正好又出一個風華絕代的同名老鴇，難道你就不怕有心之人取了蘇小小出閣前的小象去倚紅樓對照麼？」
小小聞言反駁道「江南一帶姓蘇名小小的女子那麼多，有幾個人會想是我這位入了宮的蘇小小。而且我去了倚紅樓又不是馬上開張做生意，還得改造規劃重建一番，哪裡會短時間就打出了名號。再者蘇青本就是沽名釣譽之輩，就算有好事者前去告密說我這老鴇與她女兒模樣相似，他也定不敢前來江南核實。畢竟此事一經坐實，那可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
安青立在旁邊一直不曾說話，此刻突然出列行了一個萬福道「小主這麼說未免有些考慮不周詳了。娘娘巧立名目，說得是雙生龍嗣剋死了小主。小主雖然到時候離了這勾心鬥角的辰宮，但娘娘還身在其中。那些好事者說不定是衝著娘娘來的，若這消息傳到了宮中，姑且不論皇上信是不信，對娘娘都是大大的不利。」
小小蹙眉道「我竟然把這檔子事情給忘了，宮中狠角色不少，最最擅長的就是撲風捉影。」
安青頓了頓繼續道「再說這蘇青，他在蘇州得了消息定然覺得羞憤難耐，說不定會遣了自幼與蘇小小在一起的奴僕去倚紅樓一探虛實。就算小主與蘇小小行為處事大有不同，但這體貌特徵卻是一致，相熟之人肯定一眼便知真假。到時候蘇青就算為著自己的那條老命，也只能痛下殺手了。」
我點了點頭道「俗話說得好，明刀易躲暗箭難防。當初饒是夢雨樓有著那麼多高手護持，也一時不查著了棠知畫的道。」
小小亦覺得我和安青說得有道理，尋思著另外換一個花名。聽我提起棠知畫，李喜來登時警醒了三分，打了個千道「娘娘，奴才有一事稟報。」
我一揮手道「這麼突然這麼正經，有什麼事情說便是。」
李喜來拱手道「因著皇上登基已經有些時日，後宮卻依舊空虛，所以恐怕連續幾年都會挑選秀女入宮。按舊例，過了年關之後就要審核各地送來的秀女名單，再挑出身家清白年紀合適的擬成單子返還各地官府。」
我淡淡的「哦」一聲，對小小道「這就是古代選妃的第一步了，比較類似於超級女聲的海選。不過各地送來的名單卻已經是經過挑選的身體健康五官端正的女子，總不能將歪瓜劣棗一同納入名單，耽誤了宮裡審核的功夫。」復又回首問李喜來道「你對我說這些個做什麼？」
李喜來不徐不急道「發還的單子上有名字的，便要去當地官府報道。經由官府聘請的畫師繪成小象，再發還宮中。當然這雖然是官府聘請的畫師，自然也有徇私舞弊的，若是畫師略作改動，便能讓這畫中人多上幾分姿色，到時候也多幾分進京面試的機會。那棠知畫是金陵第一才女，恐怕定會進入初選，繪了小象送入宮來。」
我微微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改了她的小象，免得她入選？」
李喜來搖搖頭道「棠知畫已經是雙十年華，除非姿色絕艷，否則難以入選。我的意思是讓娘娘越過初選，直接舉薦棠知畫，她方可直接進京避過前三審，進入殿選。」
菡萏坐在李喜來身側的繡凳上，聞言輕輕踹了李喜來一腳道「棠知畫是個蛇蠍美人，將她送入宮來與霂凝作對麼？」
李喜來一字一句道「非也，只要入了殿選。娘娘在皇上撂牌子之前留了她，讓她來凝裳宮做個粗使宮女，到時候我定會好好照料她一番，以報答她之前讓我死無全屍的恩情。」
我知道李喜來對棠知畫恨極，雖然她現在尚未行惡，但將她留在江南未免成為地方一害，不如放在身邊來得妥當。便啟唇道「此事依了你，明日便差人傳話去金陵，以金陵知府的名義舉薦棠知畫。待她入了宮，便讓她跟著彩兒做事，到時候有彩兒和小易子看著，她就是個妖精，也變不出個花兒來。」
李喜來喜滋滋的謝了恩，安青喚人傳上精美茶點，眾人坐下一同享用。雪卉撿了一塊小點心道「我一直留心觀察彩兒，並未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但是小姐真的準備將她納為心腹嗎？」
我呷了一口清茶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現在與我相互制約，我又有恩與她，想必她不會傻到與我作對。」
菡萏嬉笑道「霂凝用移魂大法測試了彩兒好幾次了，況且她深知凝裳宮才是最好的出路，不會傻兮兮的丟了西瓜撿芝麻的。」
雪卉還是不放心「可是我瞧她功利心太重，若他日有個萬一凝裳宮失勢，難道小姐不怕她落井下石嗎？」
「落井下石實乃危險的舉動，她這麼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要慎用。」我以象牙箸輕輕敲了敲瓷盤道「她之前拉靜昭容下水乃是因為靜昭容脅迫於她，而且靜昭容在宮中勢單力薄，宮外娘家更是不值一哂。她謀害皇帝寵妃，那是死十次都不夠的重罪，又無子嗣可保命，當然容易斬草除根。而我身後有著尊上和丞相府撐腰，就算用金錢相誘，再借給彩兒一萬個膽，她也不敢下手。」
小小哂然一笑道「這話還不是撿了別人說的，現下倒正正經經的扮起專家來了。」
我伸手掐她一把道「何必這麼早揭穿我。」這些話不過是狐狸分析與我聽的，正好小小坐在一旁聽了個真切。最後狐狸還總結說凝裳宮的奴僕對我可是上下一心，讓我好生對待。想來上一世到凝裳宮的之後並不懂得馭下，後來方知人心都是肉長的，不僅要許以錢財作為好處，更要關懷體貼，才能收得人心。
安青見我心情好轉了，輕聲詢問道「那稍遲些皇上回來的時候，怎麼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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