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子和小福子一向是李喜來的得力助手，甚至算得上是心腹，特別是小寧子做事穩妥細緻，所以聽他這麼說剛才那個回話的小宮女連忙跪下道「奴婢一時失察，請娘娘恕罪。」
我聞言蹙眉道「誰在後園伺候著的？五王爺是不是還未起身？若是誤了早朝可該如何是好。」
李喜來笑瞇瞇的打了個千，過來低聲道「娘娘有所不知，五王爺可是先皇親封的逍遙王。五王爺生性隨意，不上朝也是常有的事情。昨個夜裡五王爺好像吃醉了，所以皇上早上未等五王爺就去上朝了。」
我頷首道「哦，原來如此。但這辰時都快過半了，五王爺也該起身用些早膳才是。不然宿醉不起可是要頭疼好幾日的，來人啊，給五王爺送些清淡的軟食過去。」
李喜來領命帶著幾個宮女太監下去了，綠鄂給我在窗邊支起繡架，伺候著我淨手刺繡。安青在一旁長案上擺上香爐，又端了茶具出來泡茶。茶盞瓷胎接近半透明，隱隱透出一抹青綠色，皎潔溫潤如玉。
我撿了一抹緋紅的絲線穿過細如髮絲的繡針，淡淡道「泡壺碧螺春好了。」
安青頷首去內室取了茶葉，突然小寧子鬼鬼祟祟的閃入暖閣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煮茶的水正好沸騰，咕嘟嘟的冒著潔白的熱氣，安青將茶葉撒入湯水說，蹙眉道「有什麼事情慌慌張張，順了氣慢慢道來。」
小寧子深吸一口氣道「娘娘，方才李公公帶了人去給五王爺送早膳。在門口喚了半響沒人理會，李公公心想王爺定是吃得太醉沒聽到喚門，便推門進去了。」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沒想到，沒想到丞相府送入宮的樂師菡萏姑娘，竟然，竟然睡在王爺榻上。」
我抬眉怒道「好哇，菡萏那丫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為了攀高枝竟然誘惑王爺！」
小寧子聞言抬頭道「奴才是偷偷來給娘娘送信的，王爺被吵醒後把李公公他們全部轟出來了，讓他們在門口侯著。奴才見菡萏姑娘衣裳襤褸，眼神空洞，恐怕，恐怕……」
我深吸一口氣道「恐怕什麼？」
小寧子「噗通」一聲跪下，急急道「奴才不敢說。」
我輕嗤道「你既然是來給我報信的，有什麼說不得的。有什麼事情自有本宮給你擔著。」
小寧子知道我一向平易近人，此刻搬出「本宮」二字已是動了真怒，連忙俯首道「奴才覺著，似乎是五王爺欺辱了菡萏姑娘。」
我眉心一動，擺擺手道「此話你知我知即可，切不可洩露出去了。你先退下去吧。」
安青奉了茶盞給我，我輕輕吹開茶湯上浮著的茶芽道「唉，都話戲子低賤，可宮中的上上下下誰又不是戲子，待會那一番應對可才真是考人演技。」
安青微咂了一口茶水道「娘娘，我們就這樣坐著繡花喫茶，也不去後園看看？」
我抬一抬眼，「這五王爺可是天潢貴胄，他出了醜，我這個當皇嫂的當然要替他遮著掩著。難不成還能帶著羽寧衛去抓奸不成？」
綠鄂不解道「我還以為是要抓個正著，免得五王爺不認賬呢。」
雪卉把玩著茶盞道「哪能啊？小姐是準備讓五王爺自己羞愧難當，自行娶了菡萏過門。」
我心中一動，淡淡道「別討論了，他們過來了。」眾人會意，各自端了茶盞飲茶，似乎對後園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聽小太監通傳道「五王爺駕到。」
我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引著安青她們三人至門口迎接，見到五王爺還未來得及行禮便聽五王爺道「都下去吧，我有話對霂夫人說。」跟在他身後的李喜來等人立刻如釋重負準備退下，五王爺又接著道「都管好自己的嘴，誰敢出去碎嘴，本王定斬不饒。」
我與五王爺一同踏入暖閣，他指著我身後的安青她們，我連忙道「不礙事的，她們都是我的心腹。不知道五王爺有何事相告，不如直說。」
五王爺長歎一口氣，眸光中已是灰敗般的顏色，淡淡道「罷了，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還是等那位姑娘來了再說吧。」
我頷首稱是，安青奉茶給五王爺，緩緩道「殿下請用茶，這是我家娘娘最喜歡的嚇煞人香。」
五王爺結果茶盞，淺嘗一口道「嗯，我知道這茶。你家娘娘說它湯色碧綠，捲曲如螺，便起名喚碧螺春。」
我喜歡碧螺春其實已經多年，但其實夜煌朝還未曾有碧螺春這個名字，所以我一時叫錯之後只得奪了康熙皇帝的綵頭，讓碧螺春這個名字提前問世。不料這樣細緻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見此番絕了他的心意也是勢必為之了，緩緩道「不知道王爺要等哪位姑娘？莫不是看上了儲秀宮的哪位秀女？若是如此，想必太后和皇上都得樂上好幾日。」
五王爺聞言放下茶盞，重重的歎息一聲，黯然道「昨天皇兄與皇嫂行昏禮，臣弟貪杯喝得爛醉。沒想到，沒想到竟強佔了皇嫂宮裡的一位宮女，實在是荒誕至極！」
本應該是尷尬難耐的事情，偏生他說出來就讓人覺得稀鬆平常。可話語間那一抹萬念俱灰讓我心下一顫，連忙陪笑道「原來是宮女，不知五王爺打算怎麼處置？是送入王府作通房丫頭，還是送去宮外祠堂？」
五王爺還未來得及說話，暖閣外便有宮女輕聲道「娘娘，菡萏姑娘來了。」
我笑吟吟道「這是丞相府上的樂師，從小伴我長大，算得上是閨蜜了。」側首道「進來吧。」
暖閣門被推開，兩個宮女扶著菡萏進來了。五王爺見是菡萏，臉上一白低下頭去。
菡萏了無生氣的走過來，自行脫了繡鞋坐上軟塌依偎著我，像一隻可憐的幼貓。其中一個宮女行了個萬福道「菡萏姑娘已經沐浴過了，傷處也用了膏藥，大約三五日便痊癒了。」
我一臉疑惑，但也沒有細問，揮揮手道「嗯，你們下去吧。」
宮女領命退了下去，我揉了揉菡萏的頭髮道「又去哪裡野了，傷到哪裡了？」
菡萏將頭埋在我的懷裡，搖搖頭也不作答。五王爺默默看著我半刻，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關節都握得泛白了，才沉聲道「昨夜，臣弟就是強佔了這位姑娘的清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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