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絕人寰之後宮驚心 知君何事淚縱橫 第兩百零二章
    他身上還是那一件月白對襟長衫,我幾乎要伸手去摩挲他衣角上繡的那幾片紫竹。胸中劇痛蔓延開了,喉嚨中溢滿了哽咽,終究只是凝成唇邊一句輕語「我累了,你們且自行賞玩吧。」

    我掩面走進內間去,靜靜的脫下外裳,在床榻上裹緊錦被蜷縮成一團。

    大滴大滴的眼淚在此刻終於決堤,摀住嘴巴讓自己不要發出破碎的低泣。琴聲又起,我知此次唯有我能聽見,他指尖翻飛的琴聲是那樣的淒厲決絕,彷彿厲聲質問我「霂凝,你我相逢一場難道只是我南柯一夢。」

    綠鄂緩步走進內間來,輕聲道「小姐,我循例睡在軟榻上。有什麼事喚我一聲便可。」我知道安青和李喜來已經退下了,囫圇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綠鄂是何等玲瓏的女子,走到我身邊一把掀開被子,扶起我道「小姐,剛才你還好好的,為何突然哭成這番模樣。」她見自己心愛的主子抽噎不能言語,滿臉縱橫的淚痕猶如被人劈頭蓋臉的潑了一盆水。

    我倚在綠鄂身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綠鄂一邊輕拍我的背,一邊拿了絹子替我拭淚。眼睛灼痛如被砂石洗過,喚綠鄂打了一盆井水進來,將臉浸入水中,冰冷的井水終於使我情緒冷靜下來。

    「綠鄂,不用太過擔心,我既然選擇這條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完。」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顫抖如篩糠,海棠青花瓷盆中的水光亦映照出我淒然的神情。

    綠鄂深深皺眉,給我背後塞了一個軟枕道「小姐,你進宮前都好好的,怎麼一進了宮,整個人都變了呢?」

    我擺了擺手,她見我不欲再談也只得收拾了東西在軟塌上睡下。耳邊琴聲漸弱,我知道薛玉定也聽到了我剛才所說之言。

    天可見憐,我不過是一尋常女子,也希望有一段浪漫而幸福的感情。就算磕磕絆絆也能相互扶持到白頭。年老的時候有兒孫陪伴身旁,為了並不豐厚的遺產吵吵鬧鬧。即使一生平淡如泡沫劇,也算得上是死而無憾的。

    但時至今日,我還能怎樣呢?如赤身匍匐前進於砂石路上,任鮮血淋漓,也只能深深受下。看著絲絨般的夜空中懸著一彎明月,再過些時日又要到中秋了,本該是月滿人團圓,現下只餘下物是人非事事休。

    接連兩日我都精神不振,終日只是懨懨的靠在貴妃榻上喝酒。彤淑儀和蘭妃的造訪之後,宮中妃嬪似乎對我這個破格受封的貴嬪終於失去了興趣,暖閣中靜得針落有聲。

    這樣更好,萬籟俱寂的時候我的心神也跟著一同放空,往事在眼前走馬燈似的晃動。秦淮河上連綿不斷的河燈散發著瑩潤光芒,妙夢倚在闌幹上輕聲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那時候手邊常拿著一柄泥金芍葯花樣的綾紗團扇掩面,拉著夢靈雪兒學了妙夢的樣子,咿咿呀呀的跟著唱起來,演一出郎情妾意期期艾艾的怨曲。

    李喜來將泡了銀針的琉璃茶盞置於我身旁小几,眉宇間全是擔憂道「娘娘,今日捷報已經傳到宮中。皇上大喜,估摸著這一兩日就會來凝裳宮,你這樣一直醉著也不妥。」

    我微微支起身子,喚了綠鄂近前問「雪卉那邊可有消息了?」

    綠鄂見我終於開口說話,鬆了一口氣道「雪卉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得七七八八,再過兩三日應該就能回宮了。」

    捷報傳來之日就是梁睿連前來行刺我之日,只是此番我刻意避寵,不知道萱昭儀會不會按兵不動。心中一動,出聲道「綠鄂,這兩日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綠鄂聞言一驚,支支吾吾道「是有些小事,但是小姐你終日只是喝酒發呆,我便尋思著不要讓這等雞毛蒜皮的事情打擾你的心情。」

    ◎◎◎◎◎◎◎◎◎◎

    收藏!!收藏!!收藏!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