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有關嚴實,裡面傳來歌聲:
孤單中顫抖
可知我實在難受
問誰願意失去了自由
想退後
心裡之中
我擁有
前去亦全力去尋求
風也清
晚空中我問句星
夜闌靜
問有誰共鳴?
曲調跌宕往復,詞意曲折迴環,初次傾聽,恍若設身處地於冬季夜空,清冷的氣氛沁人心脾。那位無名的唱者將曲中那種淡淡的憂傷內心的孤獨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是一首白話歌曲,沈梅清聽得不甚明白,但從那深情淒婉的歌聲中,她彷彿聽到一個男人如同耳語低訴般的自我表白,從而深深體味到他心中深深的孤寂和無奈。
沈梅清聽得癡了,她站在門前,久久不動。
心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不易覺察的竊躍:這聲音怎麼那麼像冷大哥?他回來了嗎?
有人在後面拍她的肩膀,一個清脆的聲音傳過耳際:
「曉青,你今晚不是上夜班嗎?怎麼站在這兒發呆呀?」
曉青?沈梅清回到現實世界,轉頭,面前是位梳著馬尾的十八九歲的少女,她手中拿著一個禮包,雙眼睜得大大的,裡面寫滿了驚奇。
「曉青?」沈梅清大喜,看來這個少女認識莊曉青並且知道她的下落:「你在哪兒看到曉青了?」
「說什麼呀?你不就是曉青嗎?」少女滿頭霧水。
「不是,我是她姐姐。」沈梅清高興地說。
「怪不得了,剛才我正奇怪呢,我明明看到曉青在上夜班,一離開酒店我就搭車來參加小瑤的生日PARTY,怎麼曉青跑得比我還要快?原來你是她姐姐呀,你們長得真像。」
「曉青在哪兒上夜班?她現在的情況怎樣?」沈梅清著急地問道。
「她在明仁酒店上班。咦,你是她姐姐,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哪兒工作?」少女好奇地問道。
「哦,曉青最近不在家。」沈梅清沒有正面回答少女的問題。
此時,沈梅清又朝302房望去,門關了,歌聲也沒了。
她悵然地問少女:「你剛才有沒有聽到302房的歌聲,知道是誰唱的嗎?什麼歌名?」
「聽到了,叫《有誰共鳴》,一首好老的歌呵。」少女眨眨水靈靈的雙眼:「張國榮唱的,我叔最愛聽張國榮的歌了。」
「張國榮?」沈梅清微笑著說:「剛才張國榮就在裡面唱歌?」
少女睜大眼睛驚呼:「天啊,你不知道嗎?張國榮早就死了,跳樓自殺。剛才是有人在卡拉OK,你站在那裡發呆就是為了聽歌?」
沈梅清臉上一紅。慌忙轉換話題:「你剛才談到小瑤,你也是她的同學嗎?她就在303房,我們一塊進去吧。」
「好的」
當沈梅清和少女一塊走進303房時,小瑤的一個同學說:「婷婷,今天是小瑤的生日,你是小瑤最好的朋友,竟然來遲了,要罰。」
婷婷紅著臉說:「本來早就可以下班了,今晚酒店來了個日本旅遊團,有三百多人,我臨時加班,九點多才下班,一下班我就搭車來了。」
「婷婷剛才都打電話告訴我了。」小瑤親熱地走過來,牽著婷婷的手對沈梅清說:「婷婷,介紹一下,她就是我常跟你說的沈梅清。」
婷婷是個心真口快的女孩,她奇道:「原來你就是沈梅清呵,你是曉青的姐姐,為何你姓沈,她姓莊呢?」
九點多沈梅清便匆匆離開303房。
她與婷婷的交談中得知,莊曉青就在明仁酒店的九樓上班,今晚上上夜班,十二點下班。
問明路線後,她馬上向小瑤辭別,小瑤是個熱心的女孩,想和她一塊就去找莊曉青,沈梅清婉言拒絕了。今天是小瑤的生日,她怎好意思去麻煩小瑤?
經過302房時,她放慢腳步,302房漆黑一片,那個唱歌的男人已經走了。
沈梅清悵然地離開酒店,依著婷婷先前的指點,搭上了一條通往明仁酒店的公交車。
周玉華今晚上夜班,如果她知道這件事,很可能會請假出來和沈梅清一塊去明仁酒店找女兒,可現在時間很急,若再等周玉華,相信兩人趕到明仁酒店時已經是半夜三更,所以沈梅清沒有將此事告訴周玉華,她想找到莊曉青後再打電話給她,讓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沈梅清來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多月,由於藥店離莊家很近,她又囊中羞澀,極少搭公交車,對S市的路況一點都不熟,因此下車後她走了一些冤枉路,找到明仁酒店時已經快十點半了。
明仁酒店金碧輝煌,其豪華程度不亞於帝華酒店,但此時此刻的沈梅清哪有心情去欣賞它,想到即將找到曉青妹妹,她心情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莊曉青雖然與她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在她心目中,曉青就是她的親妹妹了。
如今馬上就要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曉青妹妹相見,她焉能不興奮?
沈梅清搭電梯匆匆趕到九樓。
九樓的服務台上沒有服務員,想必是今晚過於忙碌,服務員都去收拾房間了。沈梅清無法詢問,便直接朝右邊的通道走去。走了一會,有個服務員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沈梅清,她不滿地說:
「莊曉青,今天客人這麼多,我都幹得快要累死了,你到哪兒去了,半天都找不到你。」
沈梅清哭笑不得,她又被人誤會是莊曉青,不過她聽後非常高興:莊曉青果然在這裡上班。
那服務員見她不出聲,臉上卻露出笑容,氣得七竅生煙:「莊曉青,你的制服呢,是不是908房的客人看上你,送你衣服,你就不想上班,連制服都不穿了?」
「不,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莊曉青,我是她的姐姐。」沈梅清見服務員因為過度疲累而怒火沖天,急忙解釋。
「你是她姐姐!」服務員沒有半點懷疑,朝沈梅清牢騷不已:「不是我說你妹妹,她也太嬌氣了,身體這麼差又不肯請病假,強撐著上班又總是偷懶。現在人都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害得我一個人忙得團團轉,真煩。」
「你也不知道莊曉青在哪兒嗎?」沈梅清急道。
「可能在908房,半個小時前我還看到她送酒到908房。」說到這兒,服務員忽然張大嘴巴,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908房住著什麼人?」沈梅清見服務員的臉色如此怪異,頓起疑竇之心。
「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