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媛媛被兒子叫醒過來，她沖乾淨身上的雞血，心裡總是慌慌的，她想，難道劉得利的鬼魂上了身。汪媛媛到商場買了十捆燒紙，到了夜深人靜時，來到十字路口。她放下燒紙，在地上拾起一塊石頭，畫了一個大圓圈，點著一捆紙錢，小風一吹，紙錢飛出了圈子外邊，她忙點著另一捆，等它燒得正旺時扔出了圈外，口裡說著：「劉得利啊，我來還你錢了，你可要收好，圈子內的是給你的，圈子外的是交給野鬼的，從此咱倆兩不相欠，你過你的奈何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再要糾纏我就請法師來個徹底的了斷，到那時，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汪媛媛又燒了一捆，火焰被風吹得到處翻騰，她就用根樹棍子壓住，遠處影影約約好像有什麼在舞動，她覺得又有許多野鬼向她要錢，她就把一捆正燒的紙錢扔出圈兒外，嘴裡說著：「各路神靈，收下我的錢財，就要為我了災。」圈外的火焰打著捲飛騰著，好像有無數小鬼在搶錢，汪媛媛只好又扔出一捆，這時，圈內的火焰也在翻騰著，汪媛媛說：「劉得利啊，你不要急，保證夠你消費的，以後你要缺錢了就拖夢告訴我一聲。」大路上不時飛過一輛汽車，帶起一陣風來，汪媛媛只好全力用棍子壓住，這時閃過來三個人影，來到她的對面就不動了，她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這又是哪路神靈來要錢來了，她看著手邊還剩下一捆燒紙就點燃了，等它燒旺之時，就向那三個影子扔過去。
等所有的紙錢全都燃盡之時，三個影子卻說話了：「紙也燒了，跟我們走吧。」汪媛媛嚇得坐在地上，嘴唇打起哆嗦來了，她不敢抬頭看三個影子，嘴裡斷斷續續地說：「等明天晚上我再給你們送錢去。」三個影子說：「還等明天幹什麼，今天你就得把錢交上！起來，別跟我們耍賴，你這種人我們見多了。」汪媛媛問：「你們是哪路的？」三個人影說：「治安聯防隊的！」汪媛媛一聽，抬起了頭，才看清是三個人，每個人的右胳膊上還帶著紅箍，汪媛媛心想，壞了，小鬼打發完了，這大活人就找上來了，看樣子沒個幾百元是了不得事啊。她站起身來，問：「交多少錢？」一個聲音說：「罰款五百，這是收據。」汪媛媛從兜裡掏出五百元畢恭畢敬地遞過去，一個人接過了錢，說：「下次再遇到你，可不是罰款這點事了，你可要長點兒記性！」汪媛媛說：「我知道了，沒有下次了。」轉身就往家裡跑，正好兒子迎上來，娘兒兩個象做賊一般，灰溜溜進了家門。
「趕快讓你爸爸回來吧，養豬場就便宜點賣出去，我的心臟總是崩崩狂跳。」汪媛媛坐在床上跟兒子下著命令，她不敢一個人睡覺，晚上總是做著惡夢，天天晚上都是被嚇醒好幾回。兒子說：「媽，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本來挺好的事，讓你一攪和，人心亂哄哄的，你放心睡吧，有我呢！」汪媛媛也覺得自己有些神經過敏，她閉了燈，嘴裡數著阿拉伯數字，腦子像一盆糨糊，數到四十九接著就是二十，等數到二十九時又接著就是四十，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百個數還沒有數到，她就打開了燈，從抽屜裡找出安眠藥，加大了雙倍量用溫水送進了肚子，她就晃晃悠悠進入了夢鄉。
劉得利來了，瞪著紅色的眼珠子，汪媛媛見了就像老鼠見了貓一下，渾身打著抖。劉得利把汪媛媛綁到椅子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隻大黑貓，瞪著一雙恐怖的眼睛望著她，劉得利把汪媛媛的上衣扣子解開，把貓放進她的衣服裡，然後用一大張棉布把她整個上身罩起來，又低下身子脫下了兩隻襪子塞入汪媛媛的嘴裡，劉得利嘴裡發著尖叫，手裡舉著一條細長的柳條，狠勁地抽打在貓的身上，貓痛得不停歇地狂嘯著，鋒利的爪子在汪媛媛肥大的乳房上亂抓著，鮮血就從她的腿腳流到了地板上，剛開始像一條條蚯蚓，後來變成了一灘，漸漸凝固起來，她也不知疼痛的滋味了，只是覺得軀體內的血液已經流乾了，臉也皺褶了，身子也風乾了，像一具千年的木乃伊。
汪媛媛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大火球，她惶惶地看著火球，開始暈眩了，火球旋轉著，越來越大，突然變成了一個少女，她仔細辨認，好像是鍾婕，但是心裡又叫不准，再仔細辨認，又完全變成了另一張少女的面孔，她心裡很是奇怪，怎麼現在的女孩子都學會了變戲法了，整個一個大變活人啊，可見世界在發展，人是越來越聰明了。少女說：「汪汪啊，你讓我找得好苦啊。」汪媛媛想，什麼時候自己變成了狗了，連名字都更改了，汪汪，也挺好聽的，有時不僅狗會這樣叫，現在人也整日「汪汪汪」的，學著狗的樣子，她就聯想到了劉得利，和她**的時候，不正好用的狗的姿勢嗎？那時候，她還是蠻享受的，劉得利喜歡聽女人的叫聲，她就大聲喊叫著，劉得利就更加有了激情，她正處在興奮狀態，許多少女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床前，幾個女孩把她從劉得利的身下拽出來，扔到了地上，然後，劉得利就和她們瘋狂起來，她氣得喘不上氣來，這時就從床底下鑽出一條黃色的大蟒蛇來，她一點都沒有害怕，想要把蟒蛇拿起來，拋到她們身上，蟒蛇就在她的身上纏繞起來，最後她上不來氣了，嘴裡「唔唔唔」地叫著，兒子聽到後就跑進屋來，拉亮日光燈，用力推醒了她。汪媛媛睜開惺忪的睡眼，直勾勾瞪著兒子，說：「快，快把蟒蛇抓走。」兒子說：「媽，你又做惡夢了。」汪媛媛說：「做什麼夢啊，是真的，剛才蟒蛇還纏在我的身上。」兒子說：「你可能心臟有了問題，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汪媛媛問：「你爸爸呢？」兒子說：「還在養豬場呢，我會盡快把他接回來的，你就放心睡吧。」汪媛媛說：「兒子，你和媽睡吧，我一個人怪害怕的。」兒子只好鑽入了媽媽的被窩，娘倆拉起了家常，直到天色出現了魚肚白。
來到醫院，抽了血，拍了胸片，又照了CT，醫生對汪媛媛和她兒子說：「你有心臟病，怎麼不早點治療啊，現在心衰得利害，得趕快住院。」兒子說：「那我去辦住院手續了。」醫生說：「去吧，我這裡馬上按排護士給你母親打藥。」汪媛媛說：「有那麼重嗎？我才四十多歲啊。」醫生說：「疾病是不會分你多大歲數的，你不好好保養，就會得病，你還挺有挺勁啊，要是換了別人，早就臥床不起了。」
同病房裡住著三個老太太，都是八十多歲，有個護理對汪媛媛說：「前天晚上，有個老太太剛被推出去，進了這間房，很少有幾個人能夠站著走回家的。」汪媛媛嚇得臉色都變了，她說：「現在的醫療水平這樣高，怎麼能治不好呢？」護理說：「你年輕也許有希望，心臟是人體的重要部位，心衰是最不好治的，你要經濟條件允許的話，就打些進口藥吧，每針壹仟伍百元，效果不錯的。」兒子馬上說：「媽，咱家有錢，你就打進口藥吧，你一定能好的！」汪媛媛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冒泡的氧氣，又看了一眼「滴噠，滴噠」的注射液，心裡不是個滋味，她的眼淚就潤濕了眼眶，她用沒打吊針的手抓住兒子的手，小聲說：「兒子啊，你都快二十歲，也該處個女朋友了，抓緊時間給媽生個孫子，媽也好閉上眼了。」兒子哭走來，說：「媽，你瞎說些什麼啊，咱家有的是錢，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汪媛媛說：「我對不住你爸爸，他年輕時就一直對我很好，後來我做上鋼材生意，就冷漠了他，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待你的爸爸，他一個人心裡很苦的。」兒子哭得更加利害了，他說：「媽，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好好養病，我相信你會沒事的。」汪媛媛又說：「你爸爸要是有個合適的女人，你一定要支持他，就算媽媽委託你了。」兒子用手摀住了媽媽的嘴，不讓她說話。護理說：「你這麼年輕怎麼就得了心臟病呢？好好保養一下，也許會沒事的。」汪媛媛說：「我活得太累了。」這時，醫生和護士走進病房，看見倆個人手拉著手哭著，就說：「一定要病人保持平靜，不能激動，目前我們國家治療心臟病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你們要是好好配合，會治好的。」兒子馬上說：「醫生，給我媽媽用最好的藥，我們家不差錢。」醫生笑了，說：「我們會根據不同的情況下藥的，進口藥也不是神丹，只要對症才是好藥，你們就放心吧。」兒子說：「那就讓你們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