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續志 第1卷 第十五回 行山野文公得救 戰官匪馬秉來援(上)
    南部縣,西河北岸,正午時分。

    霍亦睜開眼,正對著自己的是白義這張馬臉,於是霍亦知道自己還活著,白義俯下頭來,霍亦領會其意,忍著劇痛,右手環抱白義的脖子,勉強站起身來,左臂的箭已經不見了,霍亦一看,岸邊躺著一支沾滿鮮血的箭,難不成是白義咬下來的?但是箭拔出來後會血流不止,不用一個時辰就得死,難不成白義真有靈性,用舌頭舔自己的傷口,於是便不流血的?霍亦勉強的用邏輯思維來解釋這怪事情,而且只拔左臂的箭,卻不拔胸口的箭,難不成白義知道右胸連著動脈,一拔就要噴血而死,所以它沒有拔?

    想到這裡,霍亦腦子供血不足,眼前一暗又倒了下去。

    「你方才不是醒了麼?怎的又倒了下去?」,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入霍亦的耳中,霍亦求生心切,緩緩睜開眼,還好不是一張馬臉,是一個白皙淨秀的女人的臉,於是恍然大悟,腰部一挺,坐了起來:

    「姑娘,此間是何處?」,霍亦忍著疼痛揉了揉眼睛。

    「這是南部縣北,西河岸邊」,姑娘剛從不遠處的河邊打了一罐水來,用粗布給霍亦清洗左臂的傷口。

    「承蒙姑娘相救,他日必來答謝!」,霍亦感激的說道,這是霍亦數年以來唯一一次差點丟了小命,怎能不謝天謝地。

    「呵呵,我看你是犯了罪行,被官府人追捕至此吧?」,姑娘用手臂拭了拭兩鬢的汗水,微笑著說,霍亦看了看這個救命恩人,心想又碰到一個美女,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不過你倒挺得住,這初春的西河水,寒冷徹骨,虧你命大,竟然不死」,姑娘繼續說到。

    「我確是奔逃至此,但並非作奸犯科之人」,霍亦看了看胸口的箭,想拔又不敢拔,畢竟一個男人胸口橫插著一支箭呈現在一個美女面前,實在是不好看,但還是性命要緊。

    「難不成是達官顯貴?」,姑娘故作正經的說。

    「算是吧,我乃是……」,霍亦還沒說完,那姑娘就咯咯笑出聲來打斷說:

    「我閬中郡治清廉且持正,還能有匪徒不成?」。

    「此去閬中還有多遠?」

    「此間往北百里便是,如此遙遠,沒有十日,豈能過去」,姑娘繼續擦洗傷口。

    「我有白義馬,一日便可抵達」,霍亦看了看呆在一邊跟什麼事沒有的白義說到。

    姑娘幾乎失聲大笑,但是為霍亦處理傷口要緊,便壓了下來:

    「何馬能行如此遙遠,是天馬不成?」

    「敢問姑娘,可否為在下拔去右胸之箭?我還有要事要辦」,霍亦挪了挪身子,想要站起來。

    「休動休動」,姑娘有點著急了:

    「我好心救你,你卻不領情,如再妄動裂了傷口,我可救你不了」,姑娘嗔怒道。

    「哎,實情告與你知,我是蜀漢鎮北將軍霍亦,此次奉命往任閬中太守,如今真有要緊之事,還望姑娘替我想想主意」,霍亦感到現在自己的處境很不妙,如不早點抵達閬中,倘若黃皓派人追殺過來,或者向後主報告自己於路為匪徒所害,轉而派心腹來任閬中太守,那真的是糟糕了,忽然間又想起來張浩這個叛徒,虧了自己拿他當自家兄弟,竟然投靠了黃皓來謀害自己,但是魏嫣不會不知道吧,她如果知道,怎麼會不來告訴自己呢?如今費禕和黃皓都與姜維不睦,自己身在成都,一無依靠,二無兵權,真是羊入虎口啊。想到這裡,霍亦暗罵了兩聲。

    「羞也不羞,霍亦乃是朝廷大將,近日確要至閬中赴任,你嘛,相貌倒是可以,只是一員將軍赴任,千軍萬馬隨行,豈能是你這般模樣麼?」,那姑娘又笑了起來:

    「也罷,你右胸之箭不能輕易拔出,且隨去我家中,我父親懂得醫術,定能將你治癒」。

    霍亦一聽大為高興,連忙感謝:

    「若能醫得好,霍某定當重謝!」,霍亦懇切的說道,一邊盯著姑娘的臉。

    姑娘看了看霍亦嚴肅的表情,又好笑又好氣,心想這人真是怪,都已經被自己戳穿了,還硬撐著說自己是霍亦,還口口聲聲霍某,霍某的。

    姑娘攙扶了霍亦,無奈自己力氣太小,只能把白義拉過來,讓霍亦搭著白義的脖子緩緩前行。

    霍亦此時當然是生不如死,心想還好沒有讓關遙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不然還不笑掉大牙?

    一路上,霍亦開始思考如今的形勢,張浩這件事情讓霍亦得到了教訓,那就是絕對不可以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不要說誰誰誰和自己關係多麼多麼的好,應該不可能害自己,現在的霍亦覺得,不能給任何人加害自己的機會,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行,在暗滔洶湧的政治舞台上,你一絲一毫的破綻或者鬆懈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如今姜維在漢中,交出了大部分兵權,這是費禕對他的限制,現在自己也沒了兵權,唯一看得上的皇子劉諶也勢力薄弱,加之黃皓、陳祗、閻宇之輩,權傾朝野,而大將軍費禕和陳祗、閻宇關係還不錯,黃皓打的真是如意算盤啊,一方面與陳祗、閻宇勾結,另一方面又讓二人討好費禕,為自己將來執掌大權做準備。

    其實霍亦知道,一個人是佞臣、奸臣,並不代表他就是無能之臣,像陳祗、閻宇之流,雖然與宦官勾結,但是處事機敏,精巧能幹,在費禕面前一副正直、清廉的樣子,費禕喜歡他們也就不奇怪了。

    這次的事情,讓霍亦清醒的認識到,是時候解決黃皓一黨了,自己真的應該做點什麼,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

    想著想著,已經來到了姑娘的家門口,兩間草屋,一圈柵欄,霍亦終於知道真正的窮人是什麼樣的。

    「父親,父親」,姑娘大聲的叫著。

    「嫣兒回來啦」,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走了出來,霍亦吃了一驚,心想你們古代人要麼十幾歲就結婚生孩子,要麼老大不小了才結上婚,真是極端呢。

    老者一看霍亦,頓時枴杖一丟,跌坐在地。

    「你,你」,老人驚恐萬分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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