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子傳奇 彌天之卷 第二十章 驚人術法
    第二日,赤瀾縱連同大祭司、雲姬、凰以及一些魔族長老貴室,眾人齊至泅苑。帝邪森這邊帶著摩碣、蒙面人還有幾十個亂波族中見證之人同往。泅苑緊臨修羅絕獄而建,苑正中乃是一處火山口,底下熔岩滾滾,灼浪熱氣隱隱湧至上面。正對火山口上方是一方巨大的石台,不借任何外物搭建牽引,就那麼憑空凝立著。那石台上面光滑平整,方圓十里,比火山口徑小了一圈,是一座絕好的比鬥擂台。石台下側卻是凸著,上面尖巖森森,映著火山岩漿發出赤紅之色。遠遠看去,整個石台分明是一座倒扣在火山口上方的小山,卻不知受了什麼魔力,穩坐半空,不浮不沉,自淵裂城現世之日起便是如此!

    亂波族中人第一次見這比鬥台,無不驚奇,只聽說過九縷族聖地飄渺境之中特產懸空石,只不過體積不大,九縷族眾收集數百萬塊方才搭建起一座懸空的神殿,不想今日在這魔族境內竟得見類似奇景!

    眾人在火山口周圍上置的觀戰席上坐定,赤瀾縱示意比鬥開始,按照事先抓鬮次序,今日是蒙面人與繁爍較技,明日方是摩碣與列杞比鬥。只聽一陣鐵鏈聲響,修羅獄主野凌遼手執數十條粗長鐵鏈,牽著繁爍躍至比鬥台上。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這個被關了一百年的八魔子身上,卻見他面上殊無表情,既不顯負罪愧疚之色,也不因即將比鬥決勝而激動,彷彿百年的光陰把一切都淡化了,他只是靜靜地站著,靜靜等待對手上台,不對台上眾人看上一眼。

    慢慢地,那蒙面人飄身台上。野凌遼這才鬆開手上鐵鏈,躍下台去。原來魔族素來尚武,凡關在修羅絕獄裡的囚徒,若是情有可原,均有一次上台比鬥的機會,勝者罪減一等,負者繼續服刑,整個過程由修羅獄主親自押送。當日繁爍之所以叛亂是因為殤瞬暗地裡透出出征在外的大魔王去世之假消息,又佯裝發兵奪位,激得繁爍起兵生事,為與殤瞬相爭,還借用了當時正在淵裂城的列杞的力量,後來結果自然是兵敗被伏。雖然罪過不小,但在赤瀾縱眼中,繁爍誤以己亡而起兵篡政,卻也無可厚非,是以私心想輕恕於他,當日約定百年之後比鬥,繁爍若勝了便可重獲自由身。

    台上兩人相視時許,毫無徵兆地一齊動手,術法往來間,並不似人們一早預料的那般激烈,反而頗有些乏味。或許是繁爍早已一敗塗地,此生永無翻身之時,已然絕望;又或是繁爍的去從對於亂波族來說無關緊要,蒙面人無需重視;或者還是兩者皆有的原因。兩個人比鬥了千招,不生一絲險象,觀戰席上有人已閉目微歇,有的將目光投向遠處,還有人小聲議論起別的事情來,總之再無興致關心場上狀況。

    如此半日過去,又是毫無徵兆地,兩人身形分開,蒙面人飄退站定,微一躬身,掠下台去。

    繁爍贏了。

    繁爍贏了,場上沒有絲毫反應,只有野凌遼將手一招,繁爍身上的鐵鏈嘩啦啦地散落一地。

    其實不論誰勝誰負,眾人只是在等一個結果而已。

    繁爍仍不向眾人看上一眼,孤身去了,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今生今世,我與魔族王室再無一點干係!」

    這句話隨風飄過,眾人依舊沒有太大反應——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赤瀾縱,面上顯然露出沉痛之色,站起身來,望著繁爍遠去身影,幾欲出聲喝止,卻終究忍住。另一個是亂波族十王子列杞,他卻在默默注視著赤瀾縱的一切舉動,看到這裡,眼中竟然濕潤起來!

    第二日,觀戰席上眾人顯然要比昨天緊張的多,尤其雲姬,事先便朝列杞發出狠話:「你若敢傷我孩兒一分一毫,我定要你好看!」凰立在雲姬身邊,尤是一臉不安,魔族其餘眾人卻大多不甘列杞輕易獲勝,隱隱期盼有奇跡發生。反觀亂波族一方,個個成竹在胸,好似已然勝定,竟不見那蒙面人在列觀戰。

    摩碣望著眼前這個披頭散髮,週身鐵鏈的異族王子,忽地感到有一種必須戰勝的使命感,但這是他第一次與人正式交鋒,一時竟不知如何下手。

    忽聽「呼」地一聲,列杞身上一條鐵鏈猛地橫掃過來。摩碣身形一閃堪堪躲過,臉面被鏈上勁風刮痛,身形未定,又一條鐵鏈若有靈性,彈身而起,直將摩碣腰身纏住。那條鐵鏈凝聚列杞靈力,將摩碣摯在半空,其餘鐵鏈紛紛如長蛇昂首,一齊聚攏過去。

    卻見摩碣猛力一掙,身子竟從鐵鏈中滑出,接著身形飄渺不定,如水墨在白紙上塗抹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連串影跡,正是八方天魔舞的身法。這身法多為魔族女子所練,摩碣見好玩,纏著姐姐飛辰教會,不期竟在此派上用場。

    不過摩碣身法雖妙,列杞身上的鐵鏈卻也一齊舞動,或圈或掃,或卷或點,盤旋迂迴,八方進擊,雖不能將摩碣纏實,鐵鏈上裹著的勁氣卻抽得摩碣痛疼不已。

    摩碣見列杞靜靜地立在那裡,只憑駕御這數十條鐵鏈便將自己逼得手忙腳亂,只有挨打,對方簡直在玩耍自己一般,不由心中大怒,忽地靈機一動:「我飛高些,讓你的鐵鏈夠不著,看你動是不動!」想著躲過一輪鏈影,身子遽然拔高,俯身看時,果見那數十條鐵鏈長不及體,直愣愣伸在半空,凝住不動。

    摩碣心中不由得意,忽地瞥見列杞抬頭望著自己,亂髮遮住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輕蔑笑意,心中一驚,只見那些鐵鏈前端一抖,迎風便長,刷刷刷向摩碣腳上纏去!

    摩碣足尖在鏈子端頭一踩,身形又高數米,那鐵鏈卻是長勢不減,尾隨上去,不止如此,各鐵鏈中間竟如樹幹吐枝,又生出一截同樣粗細的鐵鏈,隨風怒長。如此枝又生枝,四面開散,那鐵鏈密密麻麻,如在列杞腳根處生出的參天大樹,長勢極速,眨眼沒過摩碣上升身形,將其手腳腰頸一併纏牢,動彈不得。

    在座眾人見了無不吃驚,這鐵鏈本是修羅絕獄關押重犯之秘具,一經使用,便與犯人筋骨同生,不得不為獄主所控。列杞獄中一百年苦功,竟將之煉化為己用,伸縮如意,生消由心!

    觀戰席上,凰早已擔心不已,只盼這列杞點到為止,不要傷害摩碣才好。心內焦急之下,剛欲喊叫求情,卻聽雲姬已然沖台上喊道:「列杞王子,你快將我兒放下,這一局是你贏了,我們認輸!」

    列杞冷冷一笑,方欲收勢,忽覺鏈間一緊,仰頭看去,只見摩碣週身透出淡淡紫芒,震得鐵鏈微微顫動,接著紫芒越來越盛,最後竟將摩碣化作一團透明的紫色人形!

    列杞一驚之下,忽又覺鏈間一鬆,那團紫芒人形竟然軟塌下去,如流水般四散開來,附在條條鐵鏈上,緩緩分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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