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的好意。」楚司宸深深的埋下頭，「我雖然沒有錢，但我不能接受您的施捨。」刻意的咬重了『施捨』二字。
慕天磊的父親沉默的望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天磊不一定喜歡你。說不定只是欣賞，或是一時新鮮。」不知無言了多久，他忽然開口。
「謝謝您的提醒，這件事我心裡有計較。」楚司宸三句不離一個『謝謝』。疏遠至極。
慕先生冷冷的凝睇著她依舊禮貌性微笑著的臉，沉聲道：「你這樣會毀了天磊。」
一句話，直中靶心。
她咬唇。
「……」
她會毀了他！
聽起來雖然很荒唐，但不得不說，這是有可能發生的。
還是趁感情足夠深之前，放棄吧？
心中一陣好像要將她撕裂一般的絞痛。一想到這一輩子就見不到他了，她就無比期盼著這一生趕緊終結。
但是這麼想的總歸只有她一個人，因為慕天磊是不會真心待她，甚至『愛』上她。
那樣的話，只有她一個人辛苦的維繫感情，有什麼意義呢？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讓她失去了名節和青春。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冒風險。
至少，他還不值得她這樣冒險。
思索了很久，她無力的點點頭：「我……」
「夠了！」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類似於暴怒的吼聲，將她沒有說完的話統統打斷。聲音中蘊含的好似要將乾坤逆轉的沖天怒火。竟讓她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惶恐。
回過頭，看到那雙似千年寒冰一般的眸中正冒著熊熊火焰，將空氣燃盡。
是他。
慕天磊！
楚司宸倒吸了一口氣，餘光卻不經意的看到慕老爺子嘴角深邃的笑意。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真不愧是慕家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於心計。一個比一個會害人。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的上前拽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的不容她反抗，怒火焚心之際，竟沒有注意他的手在她精緻的腕上勒出一道紅印。
慕老先生並沒有阻止，只看著他們遠去。一雙明眸中滿滿都是令人心慌的幽涼。
他就這樣一路拽著她的手，兩人像風一般疾馳在大街上。
直到她再也受不了這樣令她心痛的他時，才忿忿的甩開他的手：「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慕天磊回過頭來，目光中除了怒之外找不出任何情緒。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讓他生氣了。
真正意義上的生氣了。
看著他這樣的眼神，她忽然覺得心中被人揪起，一刀一刀的狠狠割著。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他冷梟的褐瞳在她身上游離。眼神是輕蔑，是不屑，是藐視，是……厭惡。
楚司宸鼻頭一酸，下意識的想要解釋。
可是，她為什麼要解釋？
剛才那段對話他都應該聽到了啊！誰對誰錯，誰清誰濁，他心裡難道沒有譜嗎？
「對，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楚司宸揚起笑臉。
「你！」他揚起手，毫無理智可言的揮了下去——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街上車水馬龍的浮躁聲，喧嘩聲如數退卻。
只剩下這一聲脆響迴盪在楚司宸的耳邊。
很大，很大，很清晰。簡直要震聾了她的耳朵。
慕天磊眼中的怒火也被這一聲響震得消弭於無形。只愣愣的看著自己依舊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和她那張被眼淚靜靜浸染的，被扇紅的臉。
楚司宸無不絕望的迎視著他的目光。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她總是能這樣輕易的讓他失控。
就好像他的行為總是能輕易的令她痛如蝕骨一樣。
不知是誰說過，女人只能讓愛她的男人傷心。那男人呢？他傷害的又何嘗不是對他付出真心的女人？
「他給你多少錢。」慕天磊努力的令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依舊忍不住顫抖。
他怕，留不住她。
楚司宸眼角淌下的淚，砸在他心尖上。
「與你無關。」她這樣說。
「我出十倍！」
楚司宸怔怔的看著他。
忽然，忽然的笑了。
笑的好像失了三魂七魄。那霸道的一巴掌讓她的白牙被點點血絲侵染。看上去就像一個魂不附體的傀儡。笑的很僵硬，很疏離：「慕天磊，你當我是什麼？」
——你當我是什麼？
——我當你是什麼？
這下輪到慕天磊愣住。他當她是什麼？是什麼？
是男朋友？是女朋友？還是那種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去留的東西？
「他可以用錢讓你離開，我也可以用錢讓你留下。」慕天磊答非所問。
「用不著。」楚司宸的心裡徹底涼了。她輕輕推開他的手，力氣雖然小，於他來講卻有千金重，讓他根本沒有回手的餘地。
慕天磊冰冷中略帶受傷的眼神大大的激怒了楚司宸。
他憑什麼可以這麼淡然的說出這樣無視她自尊的話？難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沒聽到嗎？！
事實上，他不是沒聽『到』，而是沒聽『全』。
怎麼個沒聽全法呢？
至少，楚司宸拒絕的話，他沒聽到。
他只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聽到了一句他父親似乎故意高聲說出來的，讓她出國５０年不要再回來的話。然後就看到她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楚司宸不知，慕天磊也不知。
「對不起，慕總。」她面無表情的開口，「我們分手吧。按照合約上的內容，我依然是你的男朋友，但是請你給我最起碼的人權。當我想離開的時候，違約金我會如數賠償。」
這一席話，讓慕天磊好像被雷劈了一樣。
她那種無可無不可的神情讓他心中劇痛無比。
楚司宸，她真的是個很可惡、很可惡的人。
利用他所給的，唯一可以傷害他的權利，將他傷的幾乎體無完膚。可是他一貫的自尊和驕傲卻不允許他低下頭去問清楚一切。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楚司宸等了他三秒。
一，二，三。
可他還只是複雜的望著她，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楚司宸深深的吸了口氣：「慕總，今晚我會回我自己家過夜。我們都需要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