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相:巾幗王妃 第4卷 第113章
    東陵昭,也許這是我們之間最好的了斷方式。

    上官飛燕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她氣息游離,眼前慢慢地黑暗了下來。

    她不再掙扎,任由東陵昭加深他的指力。

    只是,眼眶氤氳而起的霧氣越來越濃烈,心頭無言的悲傷撞擊得那麼強烈,淚珠若斷線的珍珠一般,一湧而出。

    源源不斷的淚珠,若荷葉上滾動的甘露一般,晶瑩透亮,帶著她身體內最後一點的餘熱流淌下來,潤濕了東陵昭冰冷如霜的瑩潤手背。

    一剎那,東陵昭眼波震了震,飛花流旋開來。

    他手指似燙手山芋一般,忽而鬆開了對上官飛燕的鉗制。

    那詭異妖嬈的紅光,瞬間從他單鳳眼中消失殆盡,恢復了一片清明。

    他對上官欽做了什麼?

    他差一點就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

    這雙手,這雙手——

    東陵昭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一雙手,他眼波之上,光芒散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凝視著塌上幾近氣息斷絕的上官飛燕。

    忽而他揚手一起,單掌拍向她的肩處,運轉內力,將源源不斷的力量傳輸進上官飛燕的體內。

    東陵昭邊運功邊偷偷地觀察著上官飛燕的情況,看上去他的神情有些急躁不安。

    直到上官飛燕低吟了一聲。

    她咳嗽著睜開眼睛,雙眉緊鎖,恍若再世為人。

    「你,你,沒事了吧?」東陵昭心頭那份不安的情緒,隨著上官飛燕的甦醒有所好轉。

    上官飛燕摸了摸咽喉處,依舊有重力掐過的刺痛感留存在那裡。

    她竟然還活著?

    當上官飛燕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不解地抬眸望向對面的東陵昭。

    他身上的戾氣,她察覺不到了。

    他眼中的詭異,她也察覺不到了。

    這個東陵昭,跟剛才要殺了他的東陵昭不一樣,他恢復了那個她熟悉中的東陵昭。

    只是剛才一瞬間,他眼底的殺氣不容她忽視。

    他剛才確實動過殺意,也確實想置她於死地。

    只是為何臨到關頭,他會突然改變主意,反倒替她運功療傷,出手將她從鬼門關拉扯回來呢?

    她看不透東陵昭的做法,她真的不明白。

    東陵昭卻眼中喜色瑩瑩,他攬手一抱,將她緊緊地帶入他的懷抱之中。「上官欽,幸好你沒事。」

    上官飛燕靠在他的懷抱中,感覺著他身體僵硬的狀態,雙眉微微一凝。

    東陵昭,要殺我的人是你,現在要救我的人,依舊是你。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東陵昭,傳聞你個性陰晴不定,殺人隨性,善變無常,今日我上官飛燕算是徹底領教過了。

    上官飛燕凝眉輕輕一歎。

    不過眼下以他強制性的擁抱力量,他是究竟想她死,還是想她活著呢?

    「王爺,可否先鬆開下官,下官快要不能呼吸了。」老實說,剛才窒息的瞬間,上官飛燕真得感覺到死亡的可怕性,她不想再重溫一次噩夢。

    所以拜託東陵昭,既然已經放棄對她下手毒殺,那麼就乾乾脆脆一點,不要再用這種方式來折磨她了。

    東陵昭一聽,手指的力量莫名地削減下來。

    上官飛燕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從禁錮到放鬆的一瞬間轉變,只是他依然沒有鬆開她的意思,照樣擁著她,不過這次他的動作輕柔了許多,似不想傷害到她一絲一毫似的。

    上官飛燕從他的懷抱中奇怪地抬起頭來,她靜靜地凝視著東陵昭,驚愕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水痕。

    他卻將頭深深地埋進了上官飛燕的肩頭,不許她探視她幾乎從他眼底探視到的某種東西。

    「本王累了,就這樣由著本王靠一靠,一會兒便可以了。」

    上官飛燕心中好生鬱悶。

    一個剛才差點要了她性命的傢伙,現在卻脆弱得跟個無害寶寶一樣。東陵昭要是這樣行事,她這筆賬究竟怎麼跟他計算啊。

    心頭悶悶的上官飛燕,真想直接推開東陵昭,叫他離她越遠越好。可是肩頭上壓著他尊貴的頭顱,他略帶冰涼的肌膚碰觸在她的臉頰上,竟叫她一時狠不心來。

    所以,她自己跟自己生氣著,惱火她為何心軟,惱火她怎麼可以輕易地便原諒這個想要她性命的東陵昭。

    沒有道理的,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上官飛燕憤憤不平的時候,東陵昭已經調節好情緒,從她的肩頭抬起他的頭。他雙手輕輕地按在上官飛燕的肩膀上,一雙單鳳眼,一如往昔,魔魅之光幽幽而轉。

    「上官欽——」他音色低沉地喚了一聲,剛想說下文。

    靈敏的耳朵卻察覺到帳外沉穩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東陵昭飛身躍起,從帳篷的頂處氣窗口掠出了身子。

    赫連擎蒼踏步進來的時候,他便看到上官飛燕神情怪異地望著帳篷的頂處,蹙著一對淡然的雙眉。

    「上官大人。」他冰寒的音色穿透空間而來。

    上官飛燕這才幡然醒悟,她淡淡而笑地迎上赫連擎蒼困惑的眼神。

    「四皇子怎麼會親自過來?是晚宴的時辰到了嗎?」她以為赫連擎蒼會派人過來通知,沒想到竟然是他親自來一趟。

    赫連擎蒼淡漠地點頭道:「沒錯,本王來此,確實是想讓上官大人陪同本王一同赴宴。」

    上官飛燕聽罷,她緩緩從塌上走下來,飄然來至赫連擎蒼的面前。

    「既然如此,那麼就走吧。」

    赫連擎蒼神色微愕地盯著上官飛燕散開的一頭青絲。「上官大人,這——」他是真的打算這樣走出帳外嗎?

    而且上官欽青絲披散下來的樣子,真的好像一個,一個女兒家。

    上官飛燕察覺到赫連擎蒼異常的目光,這才發現她的一頭青絲不知道何時被東陵昭散開了。當下她神情微微不自然道:「剛才下官歇息了一會兒,所以倒忘記整理一下行裝了。勞煩四皇子在帳外等候,下官整理完畢立即便出來。」

    「也好。」赫連擎蒼淡淡地應聲,忽而冰冷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她脖頸處的一圈紅印。「剛才是有人來了嗎?是誰?」他墨綠光澤泛起,精銳的眼眸直逼上官飛燕的眼睛。

    上官飛燕似明白赫連擎蒼疑惑從何而來,她會意地笑了笑。

    「沒人來過。四皇子難道還不相信自己的地盤嗎?何人敢膽大到如此地步,擅闖南院大王的境地。」

    赫連擎蒼眼中的疑慮依舊未消散,他手指一探,便指向上官飛燕脖頸處的傷痕。「上官大人這裡的傷痕好像是新傷,剛剛本王好像發現上官大人這裡並未受傷的痕跡,這傷究竟是怎麼弄的?」

    上官飛燕清朗一笑。「王爺原來是說這裡的傷處嗎?其實說出來不怕王爺笑話,下官三番四次遭遇牢獄之災,幾次從刺客手中死裡逃生,不想夢境之中竟也做起噩夢來,夢裡有人要掐死下官。醒來才發現是自己卡自己的脖子,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她表情掩飾得很好,沒有絲毫的破綻。

    赫連擎蒼知曉上官飛燕所遭遇之事都是事實,她沒有半點撒謊。如今聽她尷尬地解釋著,不由地有些釋然了。

    「看來貴國的皇帝是嚇到了上官大人了。」他手指輕輕一撫上官飛燕的傷痕處,冷漠的墨綠瞳仁閃了閃。

    「本王這裡倒有消淤去腫的藥水,上官大人還是處理一下傷口妥當一些。」他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子,拉過上官飛燕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掌心上。

    上官飛燕感激地笑了笑。

    「多謝四皇子關心。」

    「本王就在帳外等候,上官大人最好速度快一些。」赫連擎蒼話畢,他揭開門簾出帳去了。

    上官飛燕抬頭望了望帳頂,忽而鬆了一口長氣。

    好在赫連擎蒼沒有發現東陵昭的存在,要不麻煩就大了。

    她將赫連擎蒼的白玉瓶子輕輕地安放在桌面上,趕緊梳理一頭青絲,將髮絲快速束上,而後用一根青玉簪子牢牢固定。

    她再整了整衣衫,拍了拍有皺痕的地方,覺得差不多了,便信步揭開門簾,出帳去了。

    帳外赫連擎蒼筆直地站在那裡,他見上官飛燕這麼快出帳,倒有些意外。

    「四皇子,下官整理妥當了,可以走了。」上官飛燕卻朝著他點頭輕笑。

    嗯——

    赫連擎蒼淡漠地點了點頭,朝上官飛燕飄了一眼,示意她走到他的旁側,一同前往。

    上官飛燕默認了,笑著走到他的身側,隨同他並肩而行。

    晚宴之上,上官飛燕默默地用著餐點,時不時地微笑著,偶爾應著赫連擎蒼跟赫連海娜的問話,卻並不多言。

    不過讓她怪異的是,那個十八部落派來的使者哈爾克,整個晚上神情怪異地盯著她看。她覺得這個人明明很陌生,但看著那個人的眼睛,她莫名地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晚宴結束回到帳內,上官飛燕還在思慮那個哈爾克的怪異舉動。

    一道身影卻忽而從帳頂飛落下來,不是哈爾克,還是何人?

    「哈爾克,你來這裡幹什麼?」上官飛燕戒備地望著他。

    哈爾克卻臉色陰沉,神情不悅地望著上官飛燕。「上官欽,你竟然容許赫連擎蒼那個傢伙碰你這裡。」他抬手,手指狠狠地點上她咽喉處的傷痕紅印。

    呃——

    這個哈爾克,他怎麼知道赫連擎蒼剛才手指碰了她這裡?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在——

    上官飛燕不由地抬頭望著帳頂,而後神色驚詫地望著哈爾克。

    「東陵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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