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沉沉地，感覺到一雙臂膀將她攬進懷裡。她睜開眼，偎過去：「你何苦？」她又回應不了。
「你別管。」他不需要回應。
她抱緊他：「謝謝。」
「傻瓜，我們是夫妻，不要說這種話。」
顏傾沉沉地睡著，耳邊始終縈繞著這句話。這句話啊……
好久好久以前，就聽他說過了。什麼開始呢？剛結婚的時候吧？
夫妻之間，是不用謝的。
他還是待她那麼好，絲毫未變，她卻受之有愧了。
日子仍然那麼過著，生活卻有些微改變。
當她連看書都不再靠在他身上時，他終於狠狠將受傷的一面表現給她看：「以前都過了，現在怎麼就覺得不好意思了？」
顏傾看著他痛楚的眼神，心裡一陣刺痛：「我不是……」
「你只有兩個選擇，離開我，或者回到從前。」
顏傾握緊拳頭。
離開……
她渾身顫抖。離開意味著什麼？沒有他，沒有他的照顧，失去一些溫馨和幸福……今天的一切都沒有了……
「顏傾！」陸昊大吼，嚇她一跳。她驚恐地看著他。
「我給你的是兩個選擇！」他受傷地大吼一聲，爬起來離開房間。
書房門砰地關上，窗戶都在抖動，她的心也隱隱發顫。
天氣暗下來，窗外開始飄雨。她蜷縮在床上，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冬天好黑好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燈打開，她又被攬進一具溫暖的懷抱裡。她像溺水的人，緊緊抱住。
「陸昊……」只有他，只有他才會這麼對她，這麼包容她，不離不棄……
「冷？」
「對不起……」
「這麼多年都過了，怎麼現在就不習慣了？」他問，「不是一樣嗎？」
「可是我……」
「既然以前可以過得那麼幸福，以後一樣可以。」
「我注定要辜負你的……」她抓住他的衣袖，覺得擁抱都是奢侈，原本就不屬於她，她只是借用而已。以為，總會還給屬於他的那個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若是離開，就可能是永不相見，不可能像她以前想的一樣，做好朋友。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是不辜負。」他嘶啞道，卑微又深重。
「你覺得足夠？」顏傾看著他。她是愛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愛一個人的最大願望是希望對方也愛上自己。
「足夠。」陸昊吻著她，「你認為……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呢？」
「……」顏傾差點暈過去，最後有點顫抖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我要知道就好了……」他輕笑，「既然，當初沒有放棄，我不會在現在放棄。最難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我等著你也愛上我。」
「或許永遠沒有那一天……」
「所以，請待在我身邊，給我一個機會。」他看著她。
她突然聽出他聲音裡的請求，她看著他，看見他眼裡毫不隱藏的情緒：緊張、害怕、慌亂。
顏傾被震撼了，他比她想像的更……愛她……
「你怎麼說？」他撫著她的長髮，鎖住她的眼，就等她給一個答案。給他機會，或者判他死刑。
這樣的神情，她能說不嗎？柏揚在最害怕的時候都沒這樣過……
她怎麼會……怎麼還會遇到一個男人真心對她好？
「我會努力去愛上你的。」她笑。聲音溫柔而堅定，讓人信服。
陸昊一聽，大大鬆了一口氣，緊緊抱住她：「謝謝！」如果她離開了，他不知道生活裡突然少了重心要怎麼繼續下去。沒她時很好過，有她之後更好過，失去她之後，沒法過。
顏傾縮在他懷裡，既然如此，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有何不滿足的呢？自然是要好好珍惜。
她的快樂，她的坦然，她的全力享受，才是對他最大的回報吧！
於是，他們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果然，她無所顧忌地享受他的付出，他就會很高興。反而，她有一點遲疑和愧疚，他就會很緊張、很害怕。
「陸昊，我不會離開。」躺在他腿上，她給他定心丸。睜開眼，看見他手指上纏著他的發，定定地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他居然，在她閉上眼後有這種小動作。她心裡跳了一下，看著陽光下他的臉，還有嘴角淡淡的笑，熠熠生輝。這一刻，她覺得他是前所未有的帥氣。
「嗯。」他鬆開手裡的頭髮，靠在椅子上繼續看書。黑色的細絲一根根飄落下來，落在她的臉上，微微發癢。
後來，在心影都已經回到這座城市後。
忘了是哪一天。
溫暖的冬日午後，陽光瀰漫。他靠在床頭，她躺在他腿上。幾年如一日的，他在看書，她也在看書。
「老公，給我筆。」她突然向他伸出手。
他把筆遞給她。
「謝謝。」
「我們是夫妻，不要說這種話。」
她一愣，望著他，他兀自在看書，沒看她。他們的生活中，重複最多的對話就是這兩句了……
她咬著筆看了他一會，將筆遞給他：「謝——」看他瞪向她，她馬上改口，「我用完了。」
他把筆收回去，放在床頭櫃上。
過了一會，她把書遞給他：「幫我放一下。」
「想睡一會？」他問。
「沒有，你看你的。」
他看她一眼，回到書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微微的聲音傳來：「陸昊……」
「嗯？」
「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傻瓜……」
「我愛你。」
咚！
陸昊手裡的書掉在地上，愣了片刻，猛地轉身將她抱在懷裡。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緊緊相擁。
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不過，她知道了，他確實是想聽。非常想。
她也弄不清現在對他是什麼感覺了，反正，她這輩子，沒他不行了。
那是遲早的事吧？預支一下好了，沒什麼的……她不想看他有時候還害怕的樣子，那讓她心裡難受。她想讓他更幸福一點，雖然，一直以來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了。
只是恍然的明白。
原來，他想聽的從來就不是「謝謝」。
原來，他等待的是……
原來，她一直說錯了話。
原來……她應該說……-
顏傾和陸昊完美了哦，接下來是柏揚和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