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蘭似懂非懂地看著小女兒。
心影幫忙洗菜：「媽，如果那個男人是姐姐的，我愛上了也會離得遠遠的，我會重新找個男人去愛。就像小時候，我們同時愛上的小髮夾，我會給姐姐戴上，自己再重新找一個，不一樣沒關係，只要也喜歡就好了。更何況，我對他沒感覺，我接近他，自然是為了姐姐。」
「小時候給你們姐妹算命，你姐姐的命很順，總能逢凶化吉。哪像你，一輩子命運坎坷。」
「難道因為命順，你就可以忽略？就可以偏愛？」心影有一絲激動。
「至少有你心心唸唸牽掛著你姐姐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不管！」
「是啊……」李月蘭搖搖頭，「越不管，越排拒，到後來自然是越討厭……」
心影眼睛噴火，居然還討厭了？猛然轉身：「你不管我管！」
「小影！」
心影站定。
「你少管一點你姐姐的事好嗎？你越管只會過得越苦。你姐姐凡事看得開，現在又找到人了。你呢？」
「我也找到人了……」
「誰？」
「至少家世上，足夠你炫耀。」
「你以為我真的在意這些？」
「那你為什麼老是那麼對姐姐說？」
李月蘭迴避她的目光。
「因為你討厭她？」
「……」
「甚至還恨她？」心影走過去，「為什麼？姐姐不是你生的嗎？」
「反正她也不放在心裡不是嗎？」
「可是你是她媽媽，別人說她不會放在心裡，你說不一樣！」
「她現在找到幸福了，你還擔心什麼？為什麼不擔心自己？」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嫁的男人自然也能給你『爭光』……」
李月蘭看向窗外，丈夫在和外孫研究花草。哎……她也討厭自己啊！為什麼要這樣……
次日清晨，白開文特地叫宋錦航一起去跑步。
「以後小雲就交給你了。」
「伯父？」宋錦航看著他，怎麼感覺像交代遺言一樣？
「你也看見了，她媽媽對她感情淡得很，甚至沒有愛，生恨了……」
「為什麼會這樣？」
「月蘭也過得苦，始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否則，這一家人還是很快樂的。」
宋錦航不接口，聽著他說。
「本來當初我們相愛，為了計劃將來，要工作，不想那麼早要孩子。你看見小影今天的樣子，也和當年的月蘭差不多……小影要漂亮一些。我是說她們的個性，都是很固執，很放不開的人，決定了就不會去改變……認真中帶著一點瘋狂……她很努力的工作，卻著了對方的道，懷上了心雲。」
「什麼？！」宋錦航訝異。
「我不放在心裡，她卻一直放不開。她要墮胎，我勸回來了。自殺過一次，救了回來，大概是看我難受，從此不再想。卻整天想著怎麼把孩子弄掉。哎……折騰到最後，孩子生下來了。還好，胎教雖然不好，沒給孩子留下什麼影響。
她一直不認她，想要把她送走。到底是她的女兒，若是她有一天後悔怎麼辦？我當自己的女兒養，沒什麼不可以。
可是，心雲出生的時候我趕來醫院，忽略了工作，給老闆造成了損失，老闆一氣之下炒了我。她很愧疚，全怪在心雲身上。
後來，為了心雲，又發生了很多事。總之，我可以說是前途盡毀，她自己也早就沒了工作。那些年她晚上睡覺都不安穩，總是說不生下她就好了……
心雲三歲的時候，她有一天晚上在我飯裡下了安眠藥。半夜趁我睡了，悄悄走到心雲床邊……」
宋錦航看著白開文悲痛的神情，不敢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她差點把心雲掐死……一個母親，居然會想著掐死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她是真的瘋了還是怎樣？還好我那幾年被她折騰得也沒有好的睡眠，就算吃了安眠藥也不放心，聽見孩子的哭聲就醒來了……
後來想一想這樣不是辦法，我提出離婚，孩子歸我。那樣子下去不是辦法啊……
她哭，哭了很久，幾天幾夜一直哭。後來我看到十歲的小影幾天幾夜不睡覺守在小雲病房外，我就想起那個時候的她，兩母女有些時候一模一樣。
看到她哭成那樣，我想，要真離婚了，她可能也不會好好活。就叫她去看心理醫生，她才終於振作起來。然後我們搬家，我從新找工作，不過她對心雲始終很淡。我本不想要孩子，看她那樣子，有了我們的孩子肯定更不會對心雲好了。
結果心雲重病，她不照顧，我自然去照顧。又差點丟了工作，還搞得自己一身病。她太愛我，這樣子下來就更恨心雲。我看她看心雲的眼神又不對了，似乎又有了殺機，於是趕快和她討論生孩子，她果然很高興。
有了小影，多少轉移她的注意力，否則，一不小心她又對心雲露出那種毛骨悚然的眼神，我晚上睡覺都睡不著。而且，她情緒一直不是很穩定，我就慢慢轉到家裡寫文章，可以不用出去工作。後來慢慢的，一直在家工作。這樣子，沒什麼雄心壯志的樣子，她也怪在心雲身上……哎……」
「這事心雲和小影不知道吧？」
「不知道，你知道了，一輩子不要告訴心雲，替我和月蘭好好對她。我看出來了，你心裡只有心雲，對心雲好的人你就對他好，對心雲不好的人你是會恨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怪她母親。
這兩姐妹啊……我以為心雲會過得苦一點，結果全然不是。她什麼都看得開，反而少了很多煩惱。你知道她們小時候受傷的事嗎？心雲受過重傷，差點丟了命。」
「心雲跟我說了，為了小影。」
「哎……那次，月蘭倒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心雲。大概是被以前的經歷嚇到了，她若不去我自然去，怕我又重病不起吧……」白開文輕笑著搖頭，「傻姑娘，有些事情明白得很，有些事情卻總也想不開。小影就和她一樣，所以我總是擔心小影……
她們小時候，月蘭有次遇到算命的，居然真的去給她們算命。小影命運坎坷，小雲一生平順。
當時我是不信的。但是，隨著她們長大，看她們個性也看得到命運怎麼樣。小雲就是不會有多大波折的人，小影就是沒波折也會自己折騰出波折來……看到你，我是很放心心雲了。我就盼，小影的那個人對她好一點，否則這孩子在感情上會受更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