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樓外，就感覺到一股浩然之氣，仰頭看去或許來自上面的浩淼居吧。
白芷此刻就在聽風樓內，卻悄然無聲。
風吹過的時候掛在聽風樓外的一串風鈴會叮咚作響，清脆悅耳。
莫尋仙在聽風樓外站立許久，最終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敲門，怎料敲門的時候發現門並沒有關緊，竟然被她給敲開了。
「小白師父，我是小仙我進來了哦。」莫尋仙低聲道。
打開房門進入，聽風樓內所有物品皆是用竹子製造，清遠高潔，就像白芷一樣。
他果然並沒有睡，正立在窗邊看向外面。莫尋仙知道那個方向，正是近日發生血戰的地方。
早就知道他放不下，早知道他心裡的難過。
但看到他此刻銀色月光下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要傷心難過。
「小白師父……」莫尋仙上前幾步。
可白芷卻並沒有回頭，莫尋仙站在白芷身後，順著他清冷的目光看去，「為什麼一直對沉玉手下留情？」
白芷沉默良久，「數千年前蜀山曾與妖界有過約定。」
「什麼？！」莫尋仙一愣，「蜀山竟會和妖界有約定？」
白芷點頭，「你離開之後，我曾經閱覽無數蜀山宗卷，無意中翻閱到此。」
「約定的內容是什麼？」莫尋仙道。
「蜀山與妖界互不侵犯，養精蓄銳，共抗大敵。」
「共抗大敵？！」莫尋仙蹙眉，「會有什麼敵人需要蜀山和妖界達成同盟？而且不對呀，蜀山不是一直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嗎？包括你在內的人，都對妖恨之入骨，怎會和妖界是同盟呢？！」
白芷微微搖頭，「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有沒有問過師尊？」
「未曾。」
「你覺得這是師尊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情？」
「正是。」
「那你怎麼會在宗卷裡看到？啊，莫非是你不應該看的宗卷？」
「嗯。」白芷點頭。
「可你會去看不應該看的宗卷？」
白芷頓了一會兒，「當時心情煩躁……無意中翻閱……」
心情煩躁，想必與自己有關，於是莫尋仙沒有繼續朝下問。
「所以你對於蜀山也有了疑惑？不過既然蜀山和妖界達成了同盟，為什麼妖界又會派出沉玉那樣的宮主來蜀山搞屠殺？！你是不是也因為擔心其中有什麼誤會，所以只是阻止了沉玉並沒有將他殺死？」
「不全是。」白芷道，「即便其中有所誤解，他殺我蜀山弟子無數這是事實。」
「可萬一你將沉玉也殺了，即便誤會澄清也不可能阻止這場廝殺了，犧牲只會繼續下去。」
白芷沉默，深深的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看著白芷的側臉，他冰色眼眸中的迷茫，他或許真的認為自己大錯特錯了吧？致遠的話，看來傷他不輕。
「你不必內疚，如果說真的有人做錯了事，那個人……也是我。」
白芷看向莫尋仙，「小仙不必多想，我只需靜思一會兒。」
「你靜思什麼？你現在明顯就是被致遠的話傷到了，你很難過吧？覺得一切都你的錯？你不殺沉玉是為了顧全大局，致遠他怎會瞭解？而且蜀山弟子已經死了，你利用那朵蓮花已經救回很多，就算你殺了沉玉又怎樣？沉玉他奉命行事，就算他死了，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沉玉來到蜀山，而且還會有一顆復仇的心。你跟致遠不一樣，你跟許多蜀山弟子都不一樣，你的心很高。」
「不必多說！」白芷道。
莫尋仙怔了下，「小白師父……你……在怪我嗎？」
白芷驀地轉身，「怎會。小仙不要亂想。」
「語氣自責愧疚，倒不如真的來怪我。」莫尋仙道。
「小仙……」白芷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只需要靜思一會兒。」又一次說了這句話。
接著便轉過身去。
他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說，一點都不氣惱，即便被致遠當眾冒犯也依然清冷如初。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傷心，不難過。
只是他不能表達，因為他是師尊唯一的入門弟子，是唯一的蜀山二代弟子，雖然年紀輕輕但卻一直都是蜀山師叔。
莫尋仙上前一步，「小白師父……」
白芷沉默。
「你有沒有後悔當初帶我來蜀山？」
「為什麼要後悔？小仙不要亂想。」
「你也有這種想法吧？這次的屠殺或許和我有關。」說著說著，莫尋仙的眼睛開始濕潤，「我離開妖界的時候，冒犯了妖主，我沒有獲得他的同意，還擾亂了他的婚事。」
「婚事？」白芷轉身看著莫尋仙。
而莫尋仙的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下，一滴一滴的，好像滴打在白芷心裡，讓他絲絲作痛。
莫尋仙握拳，「或許我應該把在妖界發生的事情告訴你們，或許我根本就不該來蜀山，如果我不來，妖主就不會遷怒蜀山，我更不應該和你相認，也不應該讓你找來珀和蛇姬。」
白芷上前一步，伸出一隻手臂抓住莫尋仙的手腕，「這些只是你在亂想罷了，事實並非如此。」
「你又怎麼知道？！」莫尋仙道，「今天致遠說的或許沒有錯，十年前你出手救我，後來又將我放入這個身子裡，看到你這般風清月白，這般道骨仙風我就不應偷偷的將你記住，不應該妄想以後還去追尋你的足跡。當我被趕離稻香村，我更不該找蜀山的人尋求幫助，即便找了，待你們幫了我們，我就留在稻香村好了，幹嗎要跟你去蜀山？」
「小仙……」白芷輕輕拉尋仙，，試圖抱抱她，但莫尋仙卻非常用力的甩開。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一點也不喜歡蜀山，即便以前有點嚮往但當我進入蜀山之後，我覺得一切跟我想像的都不一樣。可我還是留下來了，我成為了你的徒弟，因為我根本就沒把這當成是什麼神聖的約定，我和你不一樣，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的目的。我不是來拜師的，我是來……我是來找你的啊！」
白芷微怔，定睛看著莫尋仙。
「我來的時候就是想改變你，讓你懂得七情六慾，我想你喜歡我，想會因為我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