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邊有我認定的永遠 第1卷 第七章 愛,一種不折不扣的存在1
    沈北熠在她帶動下也摸出十塊錢,放進老人碗裡時他口氣輕鬆地忽然說:「蘇寧涼,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借我錢時說的話嗎?你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嗎?」

    蘇寧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硬著頭皮道:「算數啊,這是當然。不過都說啥了呢,我可真忘了。」

    沈北熠眼神清潤,眼底一絲狡黠掠過:「你說對我無以為報,要以身相許。」

    「咦?」

    「我現在回答你,我接受你這種報恩的提議。」

    「什、什麼?」她一動不動地杵在了原地。

    「哎,你別當真。我是說我們都這麼熟了,可以做朋友啊。」沈北熠尷尬地撓撓頭,一頭柔軟而有型的發鱗次櫛比。

    蘇寧涼還是一動不動,她深深看沈北熠一眼,才緩緩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方明亮的眸子立即染上了驚訝:「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因為,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

    「胡漢三我又回來啦!」臨近開學梁哲才結束他的敬老院工作回市裡,來找蘇寧涼玩。他明顯曬黑了也清減了,面目看上去不如以前那麼精緻柔和,倒更顯得健康和陽剛。蘇寧涼笑他是寧波街頭的乞丐王子。

    「對對,哥不在江湖,江湖一樣有哥的傳說。」蘇寧涼盯著他身後的人,梁哲聳聳肩說,「哦對了,這個是拖油瓶,存在感很薄弱的,你完全可以當他不存在。」

    「你好,我是隱形人葉季惟。」拖油瓶禮貌地打招呼。蘇寧涼望著底氣有點不足的梁哲笑得意味深長。能揶揄和調侃到梁哲的機會不多,她得好好把握,那怕只是演演默劇。

    梁哲百試不爽的殺手鑭就是轉移話題:「對了,沈北熠後來找過你吧。」蘇寧涼「嗯」了一聲,梁哲不樂意了:「你能不能不賣關子自己說,別讓我那麼累地擠牙膏?」

    「沒什麼可說的。」

    「啊?沈北熠最近在幹嗎?」

    蘇寧涼答得很快,不像造假:「不清楚。嗯,大概我和他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

    怎麼又是這句話?那豈不是白繞了這麼大個圈子,最後還是繞回了原點。梁哲心裡犯嘀咕,那自己都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自上次一別,蘇寧涼和沈北熠再次斷了聯繫,也沒機緣巧合地遇上過。當天分手時的場面如果以漫畫形式表現的話,應該就是蘇寧涼這個狠心腸的狼外婆嘴巴裡叼根煙說,Go吧,我不需要你了。而純良小紅帽沈北熠以手遮臉,反方向飆淚狂奔而去,邊跑邊泣,傷人自尊呢!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隨便一想,頓覺惡寒。

    有句話是:「長痛不如短痛。」雖然老土了點,但很在理。蘇寧涼甚至有點感動於沈北熠想和她友好邦交的這份心,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是貪得無厭的動物,她一定不會滿足於這樣待在他身邊,看著一無所知的沈北熠。

    她會要求更多,而那些都是沈北熠給不起的。不圓滿而執拗的愛常帶殺傷力,損人又不利己,她可不想成為第二個關晴晴。同時她也不認為沈北熠有天會愛上自己——沒有比這更亂來的天方夜譚了,雖說蘇寧涼前些日子差點患上被害妄想症,其實那種病都還好,最可怕的是「被愛妄想症」。

    蘇寧涼以還不錯的成績,通過了開學時的補考,她的生活貧瘠得只剩下了學習再學習,搞不好才神奇了。有人信仰愛情,比如關晴晴,有人信仰孤獨,比如梁哲——不過他這信仰看上去也快要坍塌了,蘇寧涼呢,只好信仰分數。

    新學期新氣象,很快有好事發生,萬競鵬打來電話言簡意賅地說:「最近全城的記者好像不約而同地打了雞血,簡直是組團來醫院對林琅進行採訪,就在一夜之間,林琅的事轟動了各大媒體……」

    原本應該第一時間高興的,但有過的陰影還是投射了下來,以前缺錢缺到蘇寧涼想拿自己器官去換時,他倆不是沒有合計過向全社會求助,結果打遍了各大報社的熱線,無人肯搭理。

    有個記者直白地告訴他們,新聞的三大要素其中有兩樣是「新奇性」和「重要性」。植物人沒啥稀奇的,那你說人命重不重要?誠然,人命關天,但是比你同學更慘的情況海了去,每天因為身染重病又無錢醫治,亟待救助的可憐人比比皆是,因此死在醫院門口的都不少。誰能比誰更慘呢?

    而且即使這類慘中之慘的報道「井噴式」出現在各種報紙上,真正能得到廣泛關注的又佔幾成?勸你同學還是認命吧!「啪嗒」,掛斷了。

    基於此,蘇寧涼認為,讓林琅一夜之間成為全城各大媒體關注的焦點,絕對不是一件輕巧事,更不會是林琅忽然就飛來橫福那麼傳奇——何況林琅的不幸遭遇都過去那麼久,早成了陳年舊事,操作起來難度更大。這背後必有隱情。

    蘇寧涼先到附近報刊亭買了幾份報紙瞭解情況。她將信將疑地抖開時報、晨報、都市報,果不其然在社會版看到了關於林琅的大篇幅報道。

    那些題目一個賽一個的「知音體」,什麼《千山玉碎,萬木同悲——被愛重傷的植物少女的春天在哪裡》,《守不住的血淚秘密唷,讓昔日嬌俏剛烈少女而今癱瘓在床》……她懂了,像她和萬競鵬以前老實成那樣,只是中規中矩地描述病情是完全沒法混的,並不能讓不幸的林琅從廣大病患中「脫穎而出」。

    ——你不是一門心思的「慘」就可以,還必須「慘出特色、慘出新意」,必須爆料出吸引眼球的慘法,最好讓讀者在讀了這則新聞後彷彿看完一場跌宕起伏的「黃金八點檔」。

    這些報紙無疑都做到了。蘇寧涼黑線淋漓之餘,心裡還有一個角落在擔憂。報紙上所寫,多半是記者採訪萬競鵬獲得一部分,展開調查獲得一部分,加起來差不多也還原了當年事實的本來面目,不過這樣大範圍地公開林琅極隱私的事,恐有不妥。這必然為林琅日後甦醒過來重建她的人生,造成極大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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