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玉暗忖,心中卻還是為那張臉感到不適應。
緩緩遞出手去,腕上玉鐲一震,一隻大手包住了她的指。
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卻平靜至極。
連玉一路上被牽引行走,越入宮門。
她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在進入宮門的最後一刻,連玉似乎隔著蓋頭隱約瞧見,在人群的翻動間,有一個如清風一般攝人心魄的白色身影沒在其中,眼神脈脈。
烈日曬得她的臉頰和手心浸汗,那隻大手緊緊的握著,似乎不願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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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之後,連玉坐在灑滿瓜子棗仁的床上發愣。
「你們下去吧。」她對著那些在床上胡亂撒著果棗的兩個小宮女們吩咐道。
「這……」那兩個小宮女猛地站起,有絲猶豫道:「這是寓意王爺王妃早生貴子的禮節。丟不得。」
「下去!」連玉扯下蓋頭鳳冠,厲聲喊道。
此刻,林茂還在外迎送賓客,房內她最大。
「是!」宮女們驀然受驚,身子一震後慌忙退了出去。
她隨意的將鳳冠蓋頭丟在一旁。
連玉起身來到桌前,拿起一顆荔枝放入口中。卻吐了出來。
「不合口味?」一個驚喜卻淡然的聲音從背後的門口傳來。
「我中毒,每日必食荔枝。」連玉沒有轉身,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什麼毒?」
「添香果。」
那人輕笑,坐在了連玉身旁。手搭在她的肩膀:「添香果少食沒有毒性。而且難得一見,能中它的毒也是造化。」
「是。」連玉淡淡道,趕忙站起,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鳳眸微瞇,林茂的目光定定的灑在她身上。
她是他的女人,可她甚至都不願看他一眼。
半個月前,當他知道了她身份的那一刻起,便請求父皇賜婚。但是如今人在眼前,他卻覺得相距甚遠。從頭至尾她都不願多與他多說一個字。
「你心上有人?」
「是。」連玉瞥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氣。
「他姓藍?」
一股寒意從她心底升騰而起 :「你怎麼曉得?」
冷冷的,林茂溫暖的音調也冷了下來。
「果然如此。」
連玉頓時安靜了下來。
林茂繼續冷冷的道「大婚之日,你卻擅自趕走喜婆,自接蓋頭。死罪。」
「是嗎?」她低笑:「我不怕。」
林茂只是隨著她笑,那笑苦澀,幽冷。
反手一抓,連玉的手腕便被他緊緊抓在手裡。略微一傾,一根玉笛隨聲而落。
那藍字,赫赫於其上。
「還要說什麼?」
連玉倒抽一口涼氣。無語望天。
「我定會讓你的心傾慕於我。」他突然道:「我要讓你自己撲到我懷裡。」
他轉身走了出去,手一揮。門啪的一聲被關上了。
一室紅羅幔帳,一室清冷。
連玉靜靜的坐著,拿著一個沒有剝皮的荔枝發愣。
她叫楊楚玉,是林茂的王妃。
在未來,會變成傾國禍水。
她拿出小札,仔細看起來,她甚至不知那東西是福是禍?
此刻,那小札上果然多了一句話:夫妻恩愛。
夫妻恩愛?她與林茂怎會恩愛?連玉冷笑了一下,收回那小札。
果然,她的命運不會完全掌握在一個小扎裡。
在出生的時候,一個鶴髮童顏,道骨仙風的江湖人為她算了一卦。之後大喜。
「這孩子,定成龍做鳳。」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她一直卻平凡至極,原來,事情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