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第一句話便問:「她呢?」
言子默坐在床邊說:「我把她交給堯了,他會照顧她。」
「也好。」
他答應過言子默,也說服過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見她,以後再也沒有關係,他要說到做到。
七色血殺分立在兩側,此時見他醒來,都愧疚萬分。
蕭慎說:「不怪你們,那個地方確實太偏僻了,而且是我不讓你們跟得太近。」
言子默說:「你身上的疫苗已經被控制住了,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你竟然乖乖的接受別人給你注射這種東西,真讓我吃驚。」
蕭慎朝他樂了樂。
其實他早就知道,就算他說出自己的身份,那些人依然不會放過他,他只是想在氣勢上嚇他們一下,這樣才能保護住那個小女人。
「對了,子默,我答應過那個老頭子,要是我逃出去,就會去救他。」
言子默哼了聲:「就算你不說,你以為我會饒過那群王八蛋嗎?」
「我倒忘了,這一向是你的作風。」
這時,冷血在一旁插話說:「慎哥,真不知道那女人是憑著怎樣的毅力把你背出來的,見到她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她滿身都是傷,鞋子沒了,光著腳,腳底下血糊糊的一片,不知道會不會殘廢……」
言子默斥他:「行了,你少說兩句吧。」
冷雪聳聳眉,閉了嘴。
蕭慎臉上裝做不在乎,其實心裡早就翻江倒海,在昏迷的時候,她一直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話,喊他的名字,唱著跑調的歌,每每他要睡去的時候,就能聽見她迫切的聲音。
他一遍遍的對自己說:「不能死,不能死,死了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於是,兩股意志支撐著,他們終於逃了出來,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理解那種患難與共的默契。
即使以後天各一方,但這段記憶仍將鐫刻於心。
相對於他奇跡般的恢復力,丁可就差多了,她整整昏迷了四天,一直靠打點滴來支持。
蕭堯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守在她身邊,就怕她再也不會醒來。
言子默把她交給他的時候,他當時就傻了,這是誰啊?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全身上下沒有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擦傷,特別是腳底下,皮都磨掉了。
他不知道她這短短兩天之內經歷了什麼,只是覺得心疼的要命,恨不得那些傷都成倍的加注在自己身上,也要讓她完好無損。
言子默告訴過他,要打動一個女人,你必須用細膩的感情來感化她,抓住她的弱點,而不是急功近利。如果她不喜歡錢,你非要給她買鑽石,她只會鄙夷你的沒品;如果她喜歡安靜,你非要帶她出入那些紛擾的場合,她只會覺得你煩燥。
他按照他說得方法做了,他成功的讓她不再討厭自己,可是他知道,她依然沒有動心,可自己,早已身陷其中。
「別死。」床上的人忽然嚶嚀了一聲。
蕭堯急忙抓住她的手,「可可,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你已經睡了四天了,再睡就真的變豬了。」
似乎是不想變成豬,丁可在他的猛力搖晃下終於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
視線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以為面前這個人是蕭慎,也難怪,他們的臉那樣相似。
在看清他是蕭堯後,她淡淡一笑:「又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啊。」
「你是豬嗎?傷成這個樣子。」他不顧她還病著,使勁兒掐著她的手腕,像是要把那裡硬生生的捏碎,兩隻眼睛冒著火,帥氣的臉有些恐怖。
「痛死了。」丁可皺眉。
「哼。」蕭堯一把甩開,自顧自的坐在一旁生悶氣。
丁可用沒有掛吊針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討好他。
他不理,沒好氣的甩開。
她又死皮賴臉的去拉,他又甩開,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蕭堯終於咆哮:「以後不准你再受傷了,聽到沒,傻女人,笨女人,豬女人。」
丁可被他那副認真的模樣逗笑了,為了不讓他再進一步發彪,急忙用力點頭。
蕭堯歎了口氣:「你總是欺負我,讓我擔心,以後我一定會報復你。」
「你不用這麼小心眼兒吧?」丁可鄙視他。
「我就是小心眼兒怎麼了?」
「哼。」丁可皺起鼻子。
他發現她的眼神有些飄忽,那裡似乎藏了什麼東西,想露又不能露。
他知道,他明白,她從醒了就一直想問,蕭慎怎麼樣了?可她不能問。
蕭堯沒好氣的摘了一粒葡萄塞到她的嘴巴裡,納納的說:「放心吧,他沒死。」
丁可一粒葡萄險些囫圇吞下去,「我又沒問你。」
「你的眼睛都問了無數遍了。」
丁可不承認,「才沒有。」
「說這話也不心虛。你廢那麼大勁的把他背出來,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放過他。可可。」蕭堯忽然像個孩子似的湊近她:「要是我,你也會這麼對我嗎?」
「說什麼呢,你烏鴉嘴。」
「你就回答,會還是不會?」他迫切的要尋求一個答案。
「那種情況下,我怎麼能見死不救。你就別鬧我了,我耳根子疼。」
蕭堯不罷休,「會還是不會?」
丁可磨不過他,拖了長長的音說:「會。」
「嘿嘿。」他傻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會。」
「我想出去透透氣。」
「嗯。」吃了糖果的大男生立刻起身準備。
他用輪椅推著她沿著醫院後面的人工湖散步。
「腳疼不疼?」
「疼。」馬上仰起頭問他:「不會瘸了吧?」
「瘸了才好,那樣你就哪也去不了啦,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
「沒見過你這麼自私的。」
「我樂意。」
丁可朝他翻白眼!
她又在醫院躺了些日子,等著腳上的傷康復。蕭堯最近比較忙,聽李小冉說,他去X市出差要幾天才能回來,寶寶們都很好,等著她回家呢。
丁可也著實想他們,在村子裡的時候,她一度認為自己回不去了,當時最多的擔心就是,寶寶們以後怎麼辦,蕭堯會一直照顧他們嗎?
有些時候,她也會想起蕭慎,他體內的疫苗解掉了嗎?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從那以後,他沒有再出現,就像從她的生命裡突然消失了一樣。
她明白,他們之間隔著一條深長的鴻溝,一旦逾越必是粉身碎骨,不管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他是害死蘇風澈的罪魁禍首這個事實。
如果……
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