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魅世之江山秀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二回
    「什麼?」

    「少夫人是在開玩笑吧?」

    「這怎麼行?」

    蕭寒也溫吞吞地質疑:「太冒險了。」

    「……」

    才將我的想法說出,迎來的便是他們的不解和質疑,甚至覺得這簡直就想在過家家,可是,事實上我確實沒在開玩笑,這是目前為止,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當然,這辦法的出發點並不是單純地為了禦敵,最主要的還是揪出藏在我們軍營裡的奸細,只是,這後一個目的是不能當面講出來的。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我平靜地問,「難道你們還能想到比這個更好的辦法嗎?」

    「這個……」

    「還是你們覺得我一個女流之輩,這些話信不得?」眉心一擰,正色反問。

    「自然不是,少夫人膽識過人,又是渺月宮宮主,我們怎能不信?」蕭寒淡然而略帶肯定的語氣頗有威懾力,憑他在軍中多年,戰功無數,在這裡,他說的話自然要有些份量。

    「但是棄城後撤,確實不是什麼明知之舉,朔陽本就是南方屏障,朔陽城一失,那就完了。」杜仲凱老聲長歎,頗有壯志難酬的感覺。

    「是啊是啊,朔陽城丟了,以後想奪回來就難了,少夫人三思。」齊虎也勸道。

    這下連爽直的邵梁也變了臉色,他們丟了桐揚,拼了命死守朔陽這麼久,這會兒怎能不戰而拱手將朔陽奉上。

    「少夫人,我是大老粗一個,不懂那些,但是,我們怎麼能不戰而敗,說出去都丟人。」

    見那麼多人反對,我將目光轉向始終保持沉默的蕭寒:「蕭將軍以為呢,你也覺得此舉不明智嗎?」

    蕭寒皺了皺眉,似是在糾結,目光閃爍不定:「少夫人可以再解釋得清楚些嗎?為何要後撤?」

    從第一次見蕭寒就知道他不是個普通人,考慮問題總是面面俱到,難怪爹和軒翌如此器重他,連一向高傲的吟吟也對他傾心相待。

    「朔陽的地形是三面環山,退路只有一條。若是花延傲讓人將那唯一的一條路切斷,在四面包抄,我們很有可能連朔陽城都走不出去,若是他們再切斷我們的糧草,我們還能有活路嗎?」我沉聲道,「今時不同往日,按照目前的形勢,和他們正面交鋒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死守朔陽只會讓我們損失更多的兵力。與其如此,倒不如避其鋒芒,捨小而求大。」

    眾人聽罷,低聲交換思考,我也不催他們,只是靜靜地等著,良久,齊虎方才問:「少夫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要怎麼捨小求大,少夫人又怎麼會有把握能重新奪回朔陽?」

    「其實,棄城只是一個誘餌。花延傲一聽我們棄城而逃,肯定忙不迭地派兵前來佔領朔陽城,他們現在就在豫州和朔陽交界處,至今和我們僵持不下,要佔領朔陽,自然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這個時候,只要我們在半道上製造點意外,他們的人豈不是要全軍覆沒。上次花延傲不是用火藥對付我們嗎?這次,我們效仿一下也無妨。火藥一炸,那條路兩邊的山石定然受不住衝擊,山石一滑,他們跑都來不及跑。何況,我們還不用動用太多兵力,找幾個身手不錯的人去就可以了。如此一來,我們再從後山繞道截斷他們的退路,然後取而代之,將豫州邊界也給拿下,這樣豈不是很划算。」

    那天,我讓冷痕去查看過附近的地形,除了發現那裡山石鬆散,容易滑坡,易作戰之外,還以為發現了一條隱秘在懸崖邊上的山路。冷痕描述說,那條路像是有人刻意弄出來的,表面看上去被茂密的雜草樹枝給覆蓋,在加上懸崖邊山山勢陡峭,根本不會有人冒險去那裡。冷痕發現那個地方也是意外,那天他無意間一腳踩滑,跌下了山,情節之下,抓住了旁邊的枯籐,正準備用輕功上去時,卻發覺腳下硬邦邦的,一用力,居然是一根粗壯的樹幹。冷痕好奇,那裡的樹一般都比較小,這麼粗的樹偏偏長在懸崖上,太不可思議了。於是順著枯籐往下滑,卻無意間闖進了一條山路裡。

    在那條山路上走著,頭頂上只能看見幾縷透過的陽光,後來冷痕順著那條隱秘的山路往前走,發現山路一路向下,到達的地方居然是上次他們說軒翌落下的那個懸崖底,山路的出口在離崖底大約五丈的地方,上面覆滿了雜草,若不是親自到那裡,誰能想到在這樣陡峭的懸崖上居然藏著一條不見光日的小路。但是,那條山路自下一路蜿蜒而上,路太長太深,不知上面通向何地。冷痕怕我著急擔心,也沒繼續查探,順著枯籐用輕功趕回來將此事告知於我。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忽然間開始懷疑軒翌,軒翌會不會還活著呀?

    真的,軒翌很可能還活著呀,冷痕掉下去都沒死,軒翌又怎麼會死呢。

    雖然這樣的推斷很不合常理,但是真的很有可能啊。

    那天,帳內只有我、溪白冷痕我們三個人,我興奮得團團轉,害得溪白和冷痕干緊張兮兮地守著門,生怕誰忽然間闖進來看見我那副模樣,露了餡兒。

    看那樣子,他們比我還緊張,比我還興奮。

    但是苦於沒有證據,不敢斷定軒翌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欣喜卻又患得患失,幾乎要將我折磨瘋了,我要怎麼壓抑才能克制自己不要表現出來,繼續一往如常。

    絕不能讓人看出端倪,絕不能。

    琢磨了很久,往壞的地方想,要不就是軒翌真的不在了,那條路只是個意外的收穫,要不就是軒翌還活著,那條路是他搞出來的。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會想到在懸崖上早出一條隱秘的山路。如果不是軒翌,而是花延傲,那麼花延傲怎麼會放著這麼好的一條密道不用?

    前前後後思慮了一番,也沒再去想太多,我們三個對外面的人更是絕口不提這條山路,那個不知名的奸細還在軍中,若是這條山路洩露出去,只怕有大麻煩了。

    不發現還好,無所顧忌,發現了又得想東想西,真是糾結。

    眾人聽了我的提議,想了很久,忽然露出欣喜地神色,但復又轉為擔憂:「此計聽起來甚好,但是還有一個問題,花延傲那麼精明狡猾,又怎麼會輕易上當,相信我們真的撤退,棄城而逃了呢?」

    我微微笑了笑:「這就看我們怎麼演了,越狼狽越好嘍,在我們軍中的眼線恐怕不少呢,演的越真越好。」

    眾人相視不語,似是察覺出我話裡的弦外之音,都不明言。

    於是著手商量了一番,負責放炸藥的是吟風帶來的人,借口便是他們身手好,方便行動。實則我是擔心軍中的人去了發現那條山路,壞事。

    翌日,軍中突發疫病,實則是中毒,雙兒做了點手腳,蕭寒、杜仲凱、邵梁忙帶人前去查探,順便放出風去,故意將消息露給花延傲的探子。

    如此一來,軍中無人應戰,只好撤退,借口十足。

    至於軍中的奸細,他肯定會將這裡的真實情況洩露出去,我等的就是他這麼做。

    所以,從埋火藥到部署,我都明著來,幾個將領都知曉。暗地裡,我卻偷偷動用了渺月宮的殺手,溪白、冷痕以及吟風還有吟風帶來的那些人都不能動,一動就容易給人察覺出端倪。、

    雙兒精敏,似乎從中看出了我的意圖,也裝作什麼都不知曉,借口保護渺月宮宮主,遲遲不肯離開,傳信讓柳武鍾游烈打理著渺月宮的大小事務,而她則繼續到崖底尋找軒翌的蹤跡,不插手軍中的任何事。

    雖然我什麼事情都沒明說,但雙兒似乎是明白的,極力地配合著。我想,這大概就是姐妹之間的默契吧。

    就是吟吟,總是纏著我問,究竟怎麼回事。我慫恿她問蕭寒去,吟吟扁著嘴說,蕭寒不肯告訴她,讓她來問我,點子是我想出來的,他可不能隨便亂說。

    我笑了笑:「蕭寒都不說,我說什麼,你們可是很快就成為夫妻了哦,你先說動他鬆口,我就鬆口。」

    原模原樣又將吟吟擋了回去,吟吟抓住我的袖子,撒嬌道:「嫂子,好嫂子,你就告訴我嘛,我保證不告訴別人,好不好?我真的好好奇,我感覺這兩天大家雖然表面上得了疫病,可是卻一個比一個高興,這中間到底怎麼回事,嫂子,你就告訴我,告訴我嘛。」

    我含笑,抵死不說,吟吟嘴一扁,哭喪著臉走了:「你們不說,我問其他人去,哼!」

    吟吟走後,溪白陪我在帳中,我伏在案頭,有些緊張,計劃才開始啊,但願半中間不要出什麼紕漏才好。

    又細細地將計劃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漏洞,這才安下心來。胸口有些發悶,想是蠱毒又開始發作了,溪白趕緊煎來藥給我服下。迷迷糊糊睡得很沉,若不是有溪白在身邊,只怕我不能這麼安心。

    醒來後,早已月上柳梢,溪白說我昏睡這段時間,蕭寒他們來過兩次,都不見我醒,所以又出去了。

    才醒一會,吃著東西,冷痕跑來:「蕭寒、杜中凱還有邵梁都去巡查軍中事務了,吟吟小姐和吟風也陪著一起去了,齊虎在帥帳。」

    「軍中大牢那邊安排好了嗎?」

    冷痕點點頭:「都按照宮主的吩咐安排好了,二宮主已經在那邊了。」

    我點了點頭,含笑道:「齊虎就交給你了,拖住他,拖的時間越久越好,千萬別讓他看出端倪來。」

    「是,那我去了。」冷痕鄭重地點點頭,出了大帳。

    冷痕一走,立刻擱下碗筷,起身的時候一陣暈眩,差點摔倒,溪白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我,「宮主,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可能是白天睡太久了,不礙事,趕緊準備吧,我們時間不多。」

    溪白猶豫地鬆開了手,「好。」

    出了大帳,遇上一些巡查的將士,我含笑做出一副疲憊的模樣,「有點累,出來散散步,透透氣。」

    避開那些人,一路朝軍中大牢而去,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我雙手雙腳都在發抖。

    夜色濃重,軍中的篝火在夜色下閃爍不定。

    軍中大牢,雙兒站在外面,身後還跟著兩個黑衣人,都是渺月宮的殺手,旁邊負責看守牢房的十幾號人全都昏睡在地下。

    「魅兒。」雙兒機警地看了四周,「這些人已經被迷暈了,藥效只能維持半個時辰,所以,時間不多。溪白,你們三個再外面守著,我和宮主一起去。」

    「姐姐,謝謝你。」我感動地說道。

    雙兒怔了怔:「終於肯叫我姐姐了,難得啊。」

    為這聲姐姐,雙兒不知和我鬧過多少回,我咬緊牙關,故意氣她,死都不肯開口叫她一聲「姐姐」,雙兒便老說我沒大沒小,其實,只是不習慣叫而已。

    我沖雙兒笑了笑,「不管怎麼變,你始終比我大,叫了也不吃虧啊,還顯得我年輕,何樂而不為。」

    雙兒作勢要撓我癢癢,溪白在身邊提醒:「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二位宮主是不是……」

    「知道了,溪白可真囉嗦。」雙兒打趣道。

    溪白的臉一下子紅了,偷偷瞅瞅我,我掩嘴失笑。這樣笑了笑,倒是覺得沒有剛剛那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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