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魅世之江山秀  第3卷 第一百零六回  亂世飄搖風雨過(十八)
    然後,和雙兒一起說起了我們的親娘白秋燕。當年我們的外公,也就是千流嘯有兩個妻妾,正妻便是娘的生母,而小妾則是我和雙兒的親娘白秋燕的生母。因為一夜間容顏盡毀,我們的祖母被趕出了千繡山莊,說是怕污了千繡山莊的聲譽。而那時候,祖母已經有了身孕,就是我們的親娘白秋燕。

    祖母生下娘就死了,而娘被妓院的老闆收養,成了青樓女子。娘和楚映天的相識是個意外,當年楚映天愛的是千玉娘,但兩人有一次吵架,吵得很厲害,楚映天煩悶地跑出去喝酒,不想遇見了白秋燕。白秋燕和千玉娘本來就是姐妹,長得有幾分相似,楚映天喝醉了,誤把白秋燕當成了千玉娘。之後,便有了雙兒。其實白秋燕之所以會生下雙兒,純粹只是為了報復千家,她要讓千玉娘痛苦,讓她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生下孩子,而這個女人還是她的親妹妹。

    因為此事,千玉娘和楚映天的情緣就此割斷。白秋燕生下雙兒後,不顧楚映天的挽留,決然離開。那年,白秋燕才十五歲。之後白秋燕遇上了沈默揚,便有了我和哥哥,但偏偏是癡情女子絕情漢,注定的悲劇。

    我問雙兒,你恨娘嗎?

    雙兒笑了笑,一臉無所謂,「起初是恨的,後來也就沒感覺了。你呢?」

    「我也沒感覺。」頓了頓,我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恨沈默揚!」

    哪怕是血脈相連,哪怕大逆不道,終有一天,我會親手了結他,沈默揚!為哥哥,為娘,為秀姨,為死在他手下的人。

    端著茶杯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開口說了,「雙兒,其實我活不了多久了……」

    「胡說!」雙兒搶先打斷,怒容滿面,「別自己東想西想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以前蠱毒發作,醒來之後只是累一點,休息一下就好了。可現在,會覺得噁心,反胃,全身發虛,吃不下東西。娘不是也沒活下來嗎?中了蠱毒的人又有幾個可以活得久一點?

    軒翌不也明白嗎?只是他在努力保護我,寬慰我罷了。我懂!

    「雙兒,你不用急著安慰我,其實,我不怕死,我怕的只是死不瞑目而已。所以,雙兒,你幫幫我,只有了了心願,我才能安心地離開。」我懇切地抓住雙兒的手,「我這一生過得太好了,遇到了你和軒翌,將我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可是,我鬥不過天,鬥不過命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們在一起一輩子,可是上天已經不給我機會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魅兒,你不要再說。如果我爹當初帶娘走,你就不會被千玉娘狠心地下了蠱毒了,我們是一個娘生的孩子,我沒事,你怎麼會有事呢。是我爹錯了……」雙兒流著淚,「我答應過爹,一定好好照顧你的。」

    我抿緊了雙唇,「你怎麼知道是我娘給我下的蠱毒?」我原來也只是猜測,如今從雙兒嘴裡說出來,心裡還是那麼不痛快。

    雙兒沉沉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兩張宣紙,神色黯然,我接過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這是秀姨走後,我們奪下朔陽,在千繡山莊的屋裡找到的,是秀姨的字跡吧?」

    「是。」我點點頭。我還以為秀姨帶著所有的秘密離開了,原來她早就安排好了。

    秀姨寫了很多,從千繡山莊和花延傲的血海深仇開始,講到娘如何打掉了胎兒,花延傲殘忍地下了藥,害得娘餘生纏綿床榻,動不了身,一輩子被軟禁在相府。還講到娘如何找到了白秋燕這個妹妹,秀姨又是如何幫她接生。顯然,當年秀姨就是從相府的另一個牆洞裡把我和哥哥抱回相府的。

    秀姨也提到,白秋燕死前告訴過她,其實噬顏蠱的蠱蟲早在白秋燕出生的時候就死去了,具體的原因她沒有說,但是有一點可以完全肯定,白秋燕身上沒有蠱蟲,只有殘留的蠱毒,甚至於,白秋燕的臉從來沒有毀過。所以,絕對不會遺傳給胎兒。

    而我身上的蠱毒,是我出生後,秀姨取了白秋燕身上的蠱血,娘親手喂到我身上的,因為剛出生的嬰兒體質很弱,蠱毒一到我身上就發作,因而我一出生就容顏盡毀。娘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娘心裡有恨,恨白秋燕破壞了她和楚映天,所以,她也恨我,因為我是白秋燕的女兒。可是,她又偏偏留下我,因為我和哥哥是千家僅存的血脈,千繡山莊不可無人承繼。

    說來說去,我不過就是娘報復和利用的工具,她竟狠心至此,能將蠱毒親手下到一個剛出生的胎兒身上。

    至於七色金蓮,秀姨說的很詳細。七色金蓮不能解毒,只能克制毒性,我的先輩們都是靠著七色金蓮才能順利生下胎兒的。而這麼珍貴的七色金蓮,是先輩們無意間發現它的妙用,收集起來留用的,一代傳一代。之後,七色金蓮幾乎絕滅,再難找到。他們也曾試圖栽種,但發現根本無法成活。七色金蓮是生長在極高極陡的懸崖峭壁上,本來就不易存活,而今更加絕跡。白秋燕找到的七色金蓮,那也是祖母留在老宅子裡的僅剩的一點。

    其實,若是娘沒將蠱毒喂到我的身上,噬顏蠱早就已經隨著白秋燕的死而消失了,根本用不到什麼七色金蓮。

    雙兒說楚映天到死都在後悔,當初看見白秋燕懷著我和哥哥的時候,應該堅持帶她走,這樣,我也就不會成為千玉娘報復的對象,也就不會身中蠱毒。

    可惜,沒有如果。 一切都是天意!

    無論有沒有七色金蓮,最終我面對的都只有死亡,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秀姨沒有說為什麼她會選擇死,還拉上了哥哥、祝老闆和那麼多的繡娘,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自此以後,不會有人能夠再利用他們來要挾我了。

    我自由了。

    親眼看著他們倒下,然後自己從悲傷中重新爬起,自此,千容魅不會輕易心軟了。

    我不知道自己會何時閉上眼睛,然後再也醒不過來,但是,我會用餘下的生命,不惜一切代價完成我的心願,包括軒翌和雙兒的心願。

    不惜一切代價!

    我會將一個乾乾淨淨的渺月宮還給雙兒,我會親手了結沈默揚,我會重振千繡山莊,我會將花延傲想要得到的一切全部毀掉,將北越交到王爺爹爹的手上。

    如果可以,如果能找到七色金蓮,如果我的時間足夠,我還想做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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