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妖孽 恩仇終結篇 今夕是何年(9)
    院中冷清一片,梅韻拋下賭約離開了,淚墨亦是隨後拋下一句「明日動身前往魔宮」便一言不發的進了屋。

    宿昔對著淚墨的背影怔忡了很久,靈動的雙眸光影疏離,似歎息又似自語道,「她對父親的感情竟如此深!」

    她的話語雖輕,卻仍是被正欲進屋的狂聽到了,他不禁皺著眉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宿昔,眼神閃過一絲嘲諷。

    宿昔心裡漸生不快,示意身旁的煥然離去。

    櫻紅袖見此猜想兩人可能有話想說,便點點頭進了屋。

    院中一下子就剩下兩人,冬天的夜晚本是極冷,兩人就這樣站在那裡,寒風捲著兩人的髮絲衣袂,妖冶地在夜空中飛揚。

    良久,宿昔淡聲道,「我的話說錯了嗎?」

    狂平靜無波的開口,「宮主怎會說錯話。」宿昔說的是事實,墨兒對她父親的感情的確很深,但他卻忍不住自己的唇角往上揚,那個人也配?

    「那你為何發笑?」宿昔是真的怒了,她宮主的權威還不容許受人無故恥笑!

    狂顯然對宿昔的怒氣不以為意,只是淡聲道,「墨兒對她父親如何?眾人皆知,我只是在擔心墨兒!」

    聞言,宿昔也不禁一怔,歎聲道,「你是擔心梅韻的話……」宿昔沒有說下去,她不是沒有看到梅韻說這話時的眼神,堅定憂傷。

    狂搖了搖頭,心有觸動,「我不是擔心梅韻的話會成真,我擔心的是墨兒對你父親下的感情太深,只怕到時候受到的傷害也會越深!」

    宿昔皺眉,「什麼意思?」墨兒怎麼會受到傷害?誰會傷害她?

    狂看著漆黑的夜空,彷彿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黯然,良久似是做了什麼決定般,脫口道,「我是沙漠的狼王,掌管著整個妖界,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我當初為什麼會和墨兒相識嗎?」

    宿昔一怔,雖然剛開始認識兩人的時候,她也曾經疑惑過,本來應該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在一起?但因為生性冷淡的緣故,也便沒有過多深慮。如今被狂提起,不禁心裡一突,不禁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狂眸光閃過一絲嘲諷,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他淡聲開口,「宮主可願聽我講一個故事?」

    宿昔手指不由緊握,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故事會遭到她的排斥,但她又深深地沉陷在裡面,就像罌粟一樣,明知有毒,卻還是受不了她的誘惑,她預感這個故事一旦被狂說出口,裡面的某些事實很有可能會在瞬間擊垮自己心中某些重要的事情,但她卻不得不聽,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狂已經開始講了……

    這個故事很短……卻也很長……

    宿昔的心漸漸的往下沉,她能清楚的聽到回音,甚至能感受到心臟一陣陣緊縮,發出的嗚咽求救聲,在如此寒冷的夜晚,她的額頭竟然沁出來一滴滴的冷汗,但是這些跟這個故事比起來,還不及它痛!

    夜,沉靜如水,卻又漆黑如墨!

    宿昔走進淚墨房間時,淚墨正在失神地望著曲柔笛,宿昔有一瞬間的恍惚,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在胃裡發酵,酸酸的。

    淚墨看到宿昔,有點訝異,但也只是片刻,馬上她就回復宿昔一個淡淡的笑容,示意她坐下。

    宿昔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酸楚了?淚墨雖常常都在笑,對身邊的人笑,對自己的敵人笑,對傷害自己的人同樣亦是笑,但不論是哪種笑,淚墨的眼睛裡都沒有絲毫的笑意,有的只是寒冬臘月般的刺骨冷意,她看似對身邊的人很溫和有禮,但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不曾過多親近,即便對於狂,可能也是如此。她幼時被自己最親最愛的父親傷害,心裡即使沒有恨,恐怕也是存在著極大的傷痛,這種無言的傷痛促使她不再向身邊的人投注過多的視線或是關心,她將自己深深的隔離起來,再也無人能夠輕易傷害她!宿昔忽然覺得自己自私極了……

    「明日就要去魔宮了嗎?」宿昔輕問道。

    「冰雪已化,是時候了!」淚墨握緊手中的曲柔笛,神情淡定。

    宿昔頓了一下,若有所思,「你對父親還真是孝順!」

    淚墨輕輕一笑,「我對父親的孝,遠不及姐姐!」

    宿昔無聲一笑,試探性的問道,「父親對你可好?」

    淚墨平靜無波的笑,「好!」

    宿昔眉一皺,「你我相認以來,我還從來沒有問過你,父親當年離開紫竹林後,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我過得很好!」依然是那種無關痛癢的笑,宿昔卻有些生氣了,不明白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看到她這樣。但滿臉的怒氣在接觸到淚墨投射過來好笑的眼神時,不禁化為尷尬。

    「姐姐怎麼了?今晚好生奇怪?」淚墨輕笑問。

    沉思了一下,宿昔忽然出聲道,「父親對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哦。」毫無波瀾的回答。

    宿昔忽然異常煩躁的站起身來,「父親如此待你,你都不曾恨過嗎?」

    淚墨垂眸,幾乎想都沒想,「不恨!」接著似是想了一下道,「姐姐是怕我會恨父親嗎?」

    「不是!」宿昔搖搖頭,良久沒有再說話,下意識的望著自己無力垂下的雙臂,喃聲道,「我只是忽然間發現,父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父親了!」宿昔的聲音很低,但足以讓淚墨聽見。她的話中飽含著傷痛,還有一絲絕望。

    淚墨忽然間沉默下去,心情漸感失落。

    室內又是一陣靜寂,宿昔平復煩躁的心情,重新緩緩坐下,她的眼神如同新月一樣皎潔,聲音更是沉穩有力,她看著淚墨綻放出兩人相識以來最為真誠,毫無心機不包含任何雜質的笑容。

    「有沒有興趣聽聽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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