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妖孽 入世 第二章 暗年如水
    當她意識到這點,還來不及感傷時,只感覺對面一陣熱氣欲向她撲來。心一震,定睛望去,卻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雙晶亮的綠眸。不禁暗想,不好,難不成適才另人直打寒顫的冷風,其實是綠眸主人發出的。難怪如此怪異!屏住呼吸,帶雙眸逐漸適應黑暗。看清綠眸主人的形貌時,淚墨馬上就聯想到了在一本古書上所看到的一個動物—狼。沒錯在她面前聳立的是一隻狼。身體異常高大,體態彪壯。全身毛髮閃亮的刺眼,毛髮呈金色。眉間竟有一枚狀似火焰的圖騰。淚墨的大腦快速的回憶,曾看過的內容:毛髮成金體態高壯強悍,眸綠,眉間烙有焰騰—狼王。顯然,此刻她面對的正是狼王,深知自己應付不過來。以她的情況隨便一隻小狼,只要揮舞兩下爪子,當場就能將自己撕成兩半。

    狼王的口水順著長長的舌頭,成串的往下流淌。無疑,淚墨將是它的一餐美食。環顧洞裡隨處可見的屍骨,淚墨清楚自己的下場好不到哪去。父親真懂得 「廢物利用」。紫竹林裡一些中了迷霧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人類,想必是掉進了暗洞裡,然後遭遇了被狼王分屍的厄運。至於狼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或許只有父親和它自己最清楚。忽然間淚墨覺得自己很好笑。

    相處了八年,除了知道父親叫孤客,他極不喜歡她甚至是恨她之外,淚墨發現對於其他的自己竟然一無所知。而他也不會給她機會知道。但她還是希冀父親會過來救她,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他的女兒,親生女兒。書上不是說:「虎毒不食子」嗎?虎尚且如此,天神般存在的父親又豈會比虎還要毒。

    狼王朝淚墨試探性的邁進了一步,她繞了開去。她的神經處於嚴重的緊繃狀態,她不敢鬆懈。鬆懈就等於向對方宣告死亡。

    第一天,淚墨的小腿肚被硬生生的咬掉一塊鮮血淋淋的肉,撕心的疼痛幾乎將她淹沒。

    第二天,在攻擊中,淚墨緊咬他的脖子不放,盛怒之下,他揚起利爪撕爛了她的後背,事後,雙方都停在原地僵持對立時,淚墨才驚覺後背的疼痛有多撕心裂肺,當場差點昏厥。

    第三天,受不了空腹的折磨,她生吃了一隻老鼠,而狼王大快朵頤地上的腐屍。

    第四天,恢復體力的狼王,用他那鋒利的尖齒幾乎咬斷了淚墨的肩膀。

    第五天……

    第六天……

    她和狼王就像兩隻爭奪獵物的敵手,彼此對峙著,互不相讓。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直到在黑暗中,她再也分不清時間為何物時,淚墨徹底的絕望了。

    她終於意識到父親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淚墨甚至感覺到他會救任何人,哪怕這人跟他毫無關係,他也不會伸手拉自己一把。

    她做了一個整整八年的夢,夢裡面全都是父親,可如今這個夢醒了,一切也都該結束了。

    看著對面一直全神戒備的狼王。淚墨忽然笑了,唇瓣向上揚起的時候,她的心裡一大片荒蕪的悲涼。

    淚墨挪著虛弱的步伐緩步走向狼王,它看到她的動作反射性的後退了一步,然後似乎是覺得淚墨已不具備攻擊性了,反而蹲在原地不再妄動等著她自投羅網。

    淚墨的確已經喪失了攻擊性,長時間的精神緊張,睡眠不足,再加上飲食不規律,都嚴重威脅著她的生命及抗戰能力。

    來到狼王面前,笑看著狼王,淚墨將纖細的脖頸伸到了它的利齒之下,她想成「狼」之美,如果她的死,能夠令父親安心並能另狼王得以飽餐一頓,那麼她願意。

    那一刻,她在狼王的眼睛裡看到了驚詫,好像還有一絲不解,來不及細想,她便昏倒了。

    淚墨最終沒有被狼王吃掉。醒來的時候,只感覺似有一個濕熱的東西在不停的舔著她的後背,轉頭望去,是狼王。淚墨不知道是什麼另它不再對她的身體感興趣,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和狼王開始像朋友般相處,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們彼此都成為了對方的親人。記得有一段把時間,暗洞裡甚少出現鮮活的小動物,在淚墨餓的近乎奄奄一息時,狼王咬破了自己的手腕,用狼血餵食了她,從那天開始,它便成了淚墨的親人。

    暗洞裡的生活比地獄還要孤冷寂寞,所幸以前在紫竹林時,淚墨就一個人過慣了,常常都自己找事情做,比如看書。她看過很多書,這其中就包含著江湖各大門派都極欲相互爭搶的內功心法、掌法。從小,她的記憶力就很驚人,只要是看過一遍的東西就很難忘記,關於這點淚墨從未對父親說過,他也未曾發現。一直以來她都是父親漠視的對象。

    在洞中無聊時,她就常拿這些東西時不時的練一練,這其中也包括了殺死靈狐那天在父親房中偶然看到的至仙無上心法及御劍術,也是在那天,淚墨才知道她的父親竟然會仙術……當淚墨把腦海中所有的東西都融會貫通時,殊不知她已在洞中的牆壁上整整刻了3312個「笑」字,滿滿的一大片字承載著的卻是九年多的光景。

    淚墨決定出去。

    狼王在那時已經極通靈性,常年的相處,另對方都十分瞭解彼此,單憑一個眼神或手勢就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幹什麼。

    淚墨要出去,狼王是知道的。綠眸與淚墨平視良久之後它開始用它那鋒利的前爪猛擊牆壁,堅硬的石塊硬生生的被它砸出了一個洞,幾乎是在瞬間淚墨便明白了它的意思。他是讓淚墨用內力砸洞出去,放眼望去,洞內牆壁圓滑且深不見底,沒有借力點,任你輕功再好也絕難飛出去更何況修練的御劍術只適合在空中或空曠地方方能施展。目前看來,砸洞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氣運丹田,掌間凝滿內力猛的向前一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淚墨的身軀頓時被狼王撲倒在地,無數的碎石塊向四周飛竄,「嗡嗡」的轟鳴聲在耳邊充斥著揮散不去。良久,待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淚墨站起身來抬頭望去,她不禁大吃一驚。原本圓滑的牆壁居然被她的掌力震成了一個大洞,裡面住上幾十餘人絕對不成問題。這麼多年來她天天修煉心法無非是為了打發時間,不曾想今日出手竟顯出如此強大的威力。難免不另她感到心驚。通過反覆試探,最後淚墨以四成內力才得以成功。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除了必要的休息恢復流失的體力外她將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砸洞上。

    兩個多月後,淚墨讓狼王用前爪緊緊的環住自己的脖子,她踏著錯綜複雜的洞穴艱難的向上攀爬。當她們登至洞口迎來黃昏的第一縷月光時,淚墨笑了,笑的淡然滄桑。那一刻,她就像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經過層層阻撓、坎坷終於劫後餘生迎來了重生。

    微風起,竹林搖戈,轉瞬即逝。依如曾往平靜,死寂如枯燥微黃,像極了鋪滿地面的枯葉。映照微和的天空下始終如一的碧空海,構成一幅紫青與微黃的世界。陰和的霧靄下紫青如汪洋般讓人懵然尋不得邊際,飛離不出的言表淬成孤寂一再冷淡卻愈發清穎,充斥著靈動的氣息,亦使青竹變為紫竹。這是一個靈動與落寂的世界!

    走在紫竹林間,感受著薄霧的環繞,有種恍然隔世的滋味爬上心頭。紫氣東來,夜語竹生,夜來至,彈指一瞬間,逆陰陽混淆,青竹動盪,難分折繞!

    衣衫襤褸的淚墨披散著一頭長髮雙足輕點在林間的竹尖上,耳邊一直有風刮過,微涼,偶爾糾結著她的長髮,像一首泣歌。狼王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喜悅,嚎叫個不停。

    她,淚墨。十七歲,終於重見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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