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月聽得目瞪口呆——
難道皇宮中的人都這麼冷血無情嗎?
只因為莫蘭愛的不是自己的兒子,她就從中作梗,害得人家前途盡毀,最後還落了個死有餘辜的下場。
又是一陣寂靜,皇后最後總結了一句:
「璟兒記恨於我,也不過就是怪我當年責罰於她!」
品月實在想不出自己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面對如此護短的一位母親,她已經完全無語了。
皇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品月的一切心理活動毫不知曉。
放下碗筷,她輕輕歎了口氣:
「天底下,哪一個母親不疼自己的孩子?縱然他現在怨責於我,我也不認為自己當年所做有錯!」
品月完全失去語言功能般沉默著。
皇后看了她一眼,心中微歎:
「這等權術還只是上不得檯面的小伎倆,等日子久了,你就可以體會這宮中的勾心鬥角有多殘酷!」說到這兒,她反而為品月慶幸——幸虧她不曾入宮為妃!
「你是不是也認為母后當年做錯了?」皇后突然變了語氣,不像詢問,不像徵求意見,彷彿在說天氣般的漠不關心。
品月微微一笑,目光平和地對上皇后的鳳眸:
「母后的對錯,月兒不敢妄加評論,只不過,替那顧一龍不值,為整個南兆國可惜。」
「不值什麼?又可惜什麼?」皇后頗為不解,如水的鳳眸中滿是疑問。
品月輕巧地笑笑,避開她晶亮的眼神:
「月兒不值的是,顧一龍心思太過執拗,居然只為了一次舞弊便破罐子破摔,落草為寇,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心愛之人;而可惜,卻是因為他那滿腹的才華來不及施展便已失傳,南兆國也失去了一個棟樑之材!」
她的話,半點自己的想法也沒透露,皇后卻還是聽出了她的鄙夷,說到底,她不就是不屑於自己的這種手段麼?
「丫頭,你沒有入宮為妃,自然不懂這權術之道。本宮權當講故事解悶了。時候不早,你也回去歇著吧!」
不知不覺中,她的語氣就冷了下來,品月無聲地行禮後悄然退下了。
不知是不是突然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品月的睡眠變得極不穩定,幾乎整個晚上都是朦朦朧朧,在半睡半醒之間度過的。
天剛濛濛亮,她就被房門外嘈雜的聲音驚醒了。
想起今天便是百年大慶的慶典,她也不敢怠慢,匆匆起床梳洗一番就去給皇后請安。
陪她用過了早膳,兩人又一起到前宮參加慶典。
慶典的第一道程序就是祭祀。
由皇上親自主持舉行,上到皇室的親貴,下到小小的無品侍衛,全都要參加,而地方的百姓則大多通過一些娛樂活動來表達自己的慶賀之意。
負責此次慶典守衛任務的正是與品月似乎有著莫大敵意的風輕揚。
看見他一臉陰鬱地站在人群中,品月忍不住一陣心慌。
忽然覺得人群中似乎有一道特別明顯的視線,她悄悄地轉過頭,只見在皇上身旁不遠的地方,洛璟正一臉鬱悶地看著她。
想到之前的種種,她理直氣壯地回視,目光坦然而平靜,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如秋日的清湖,毫無波瀾。
皇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正常,仔細思索了一下,開口提醒品月該回到洛璟身邊站著。
見她極不情願地移駕到自己身邊,洛璟的心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糟糕!
慶典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天空中的太陽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品月昏昏欲睡。
慶典順利地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祈福!
按祖規,所有人都要參與這個過程。而因為是百年大慶,所以皇上決定親自到城外的天祥寺祈福。
這麼一來,其餘臣子也只有跟隨,不顧天寒地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向天祥寺去了。
往年的規模遠不及今年大,但也遠不及今年風險大!
雖然皇上似乎十分放心風輕揚的佈置,但洛璟並不放心,暗中調了一些好手跟在衛隊之中,饒是如此,慶典當天還是出現了令人始料未及的變故——
就在一群人的隊伍離天祥寺尚有三里多地的當口,路邊的地溝裡突然跳出十幾個黑衣蒙面殺手。
一排十數個沖天而起,直衝隊伍中心的馬車而去,顯然是衝著皇上和皇后。
一時間,宮女太監亂成一團,侍衛們也亂了陣腳,雖然都在極力阻敵,卻也是潰不成軍。
「護駕!護駕!」皇上驚慌失措地呼喊,有心之人自然拚命保護,而其他人則充耳不聞。
性命攸關的時刻,誰還顧得了那麼多規矩?
「護駕!快來人,啊!」皇后的一張臉早已沒了血色。
呼救的同時,眼見一顆人頭落於自己臉前,不由得一聲驚呼,堪堪昏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