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潮水一般上湧。
穿著格子衫的他在路燈下笑得溫暖的樣子，他坐在鞦韆上等著她去找他的樣子，他眉眼含笑，對著包租婆唐小白的每一個刻薄要求都說好的樣子。
他確實愛撒嬌，買一樣小東西送給他都會投懷送抱說小白你最好了，直至後來，和顧西城爭鋒相對。
這一份感情，是從什麼時候由房東房客變為了相依相賴，唐小白自己也不清楚。
她倒是真狠了心，逢人就說不認得他，之後所見每一次，他不是在怒吼就是眼中騰騰殺氣。明明兩個最初這樣撒嬌撒歡的人有如仇敵，直到最後那一次，蘇越回來的時候，他在黑夜裡抱著她說，「不要對他們每個人都那麼好。」
世界上的男人那麼多，不要每一個，都對他們好。
那時她嗯聲了，愛一個人，就請證明給他看。
+
不是說好不分開，不是說好一切已成定數，為什麼翻臉說不認得他的事，她還是做了？
唐小白站在原地有些發愣，最初以為是因為顧西城，後來發現卻不是。
從14歲蘇越離開，一個人面對空蕩蕩沒有一絲痕跡的鄰家房子的時候，似乎有些事情，就隱隱知道了，他們都是不可靠的生物，所以從來不敢肆無忌憚的放開去愛。唯恐丟失，唯恐受傷。
以前的每一個男朋友都更像是朋友，大家百般暗示，她百般就是不明白。22歲的時候，找到顧西城，覺得所謂愛情，不也就是自己決定和安排的一場二人合同麼，不過是鎖一輩子，不過是領個本兒。
為什麼對所有人好，偏偏對他狠？
唐小白有些迷茫地抓住了他的手，連連道歉，「對不起……」
最初以為只是貪戀美色，後來以為是喜歡，再後來發現是比對別人的喜歡要多一點，現在才發現……竟然是愛。
等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都不曾心動的，毫無徵兆的愛。
「就是很想告訴你，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如果我彈盡糧絕，你要明白，這都是為了你。」
她有些急切地重複他說過的話，「她是我老婆……」
「小狐狸我們在一起吧。」心慌意亂地想起正式投降的話語，小狐狸卻始終沒有抬起頭來，也始終沒有答話。
唐小白莫名就只感覺到一陣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