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聖者 第4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戰前
    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這個時候卻是越下越大,轉眼間,便呈傾盆而落之勢。斗大的雨點砸擊在樹葉上發出一連串『辟辟啪啪~』的脆響,同時也將一棵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給壓得抬不起頭來。

    在這雨中,一眾遺族便好像他們周圍的樹木一般,同樣的垂頭喪氣……他們的眼中有對未來的迷茫,有深刻的不甘與仇恨,也有著那抹不去的決絕。

    「這個世界上,可以沒有我們華族,但卻絕對不能沒有聖樹。既然他們要來,那就讓他們來吧!立刻召集聖域周圍所有的部落,我們將為守衛聖樹奉獻一切!」精力耗盡的先知在族人的攙扶下,顫抖著對面前垂頭喪氣的遺族們咆哮道。暴雨的轟鳴將他的聲音完全覆蓋住了,可是他那一副剛毅的神情卻是讓所有遺族尋回了心中的支柱……他們,要為守護聖樹而死!

    所有的遺族們開始忙碌了起來…小妖和巨靈他們所在的那個村子其實只是環繞在聖域周圍的村落群中的一個,而現在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村子中的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共同迎擊那即將前來的太空人類大軍。

    「這幾個人怎麼辦?」當求援的人手都安排出去的時候,巨靈卻是看著被自己等人看守起來的那幾個俘虜感到無奈了。作為遺族中最出色的獵人之一,讓他上戰場的話他或許是一個出色的戰士,可是如果真讓他在這個時候趕盡殺絕,卻又是決計做不到的。

    「在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沒有閒暇去顧及他們了……就放他們自己離開吧,如果他們運氣足夠好,還能夠自己走出這叢林。」先知淡淡地看了眼包括兩個科學家在內的俘虜們,卻是終於決定放他們一馬。

    而當他目送著自己的族人押著那些俘虜們離開後,他卻是轉而又向蹲坐在已經沒剩多少水的聖湖邊上的沈界佑走去…這華夏遺族中的精神領袖看向沈界佑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謙卑與崇敬。

    「大人,您的子民需要您的幫助!」這先知來到沈界佑面前,一開口卻就是讓他為之一愣。

    「大人?不用這麼稱呼我,你們也不是我的子民。」他搖頭淡然道。

    「不,您是千年前就曾降臨並救贖了我們一族的大英雄。在我的老師告訴我的故事中,當時的倖存者們也就是我們一族的先祖們就曾供奉您為尊主,並且也是在您的帶領下才終於獲得了勝利…所以我們其實都是您的子民啊!」先知激動地扯著自己的衣襟說道。

    「哦?可是現在你們的信仰不是變成了聖樹和聖湖了嗎?」沈界佑沒有否認自己千年前曾降臨的事實,但還是在想借口推脫那樣的稱呼。

    哪知他這話音才落下,先知便誠惶誠恐地跪伏在了他的身前,也不顧雨天的泥濘,使勁兒地一邊磕頭一邊說道:「您這是在責怪我們不能全心全意地侍奉您嗎?我在這裡向您道歉了……可是雖然我們的信仰是聖樹和聖湖而不是您,但您卻永遠是我們這一族的主人!」

    先知那誠惶誠恐、卑躬屈膝的模樣很自然地就吸引了在場其餘人的注意力。他們都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的精神領袖匍匐在那個強大的外來者腳下……他們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只覺得一切如同是在夢幻中一般。

    「不,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在背負這個責任了而已。不過你放心,你們想要守護聖樹,而我也恰恰有不得不守護這棵樹的理由!」沈界佑看著聖樹樹梢上那顆越來越大的果實,心中流淌過一股暖流,同時也變得更加堅定了。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老先知像是終於防下了心頭石塊一般,整個人都鬆垮了下來。在這一刻,他才重新看到了自己這一族生存下去的希望。

    不過在放下了心事之後,他倒是有功夫去注意其他了……只見他目光轉向那已經沒什麼水的聖湖,卻是露出了一臉心痛的表情。

    沈界佑見狀倒是也覺得心裡有些過不去,於是心念微動之下,散落在他們周圍的那許多水分便又紛紛回流,重新回到了聖湖之中……下一刻,這聖湖便是又變回了先前那一副波光粼粼、風平浪靜的模樣。

    只是聖湖雖然是恢復舊觀了,老先知卻是知道眼前的聖湖已經和以往他所熟知的那個聖湖完全不同了。他皺著眉頭,有些忐忑地看了沈界佑一眼,猶豫再三之後也沒下定決心是不是要問出口。

    沈界佑是什麼人?一看先知那副樣子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於是也不等人家發問,自己倒是先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聖湖已經失去了靈性,就好像一個尋常湖泊一般?」

    「請大人解惑。」老先知也不矯情,卻是一臉認真地等待著沈界佑的回答。

    「那是因為這湖中少了這個…」沈界佑淡然一笑,右手單手向前一指,一條水藍色的絲帶便從他的指尖飛舞而出……飄飄揚揚的,煞是好看。

    「這…這是?」先知看著眼前這條充滿了濃厚、純淨之水元素的絲帶直發愣。他從沒有接觸到過這麼純淨、溫柔的力量,也從沒見識過如此充滿了靈性的力量。

    「這是靈泉……不瞞你說,在這世界的千年之前,便是我的妻子將這口靈泉從自己的身體中抽出,並放置於此地看護我們的孩子的。」沈界佑沒有隱瞞,因為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中的所有人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匆匆過客,就算是全部告訴了他們,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您的孩子?」先知聞言就納悶了,他們先知一脈世代相傳,可怎麼就沒聽說過與此相關的事情?

    「呵呵…當年我便是親手將那可憐的丫頭埋於此處,我的妻子怕她寂寞,便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這靈泉將之環繞、看護起來…」沈界佑的臉上帶著暖意地說著。

    先知聞言可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他順著沈界佑面朝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方向上可不就是那被他們所膜拜的聖樹嗎?再聯想起自從沈界佑到來之後這聖樹和聖湖的種種異動,已經年老了的先知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有些經受不住這刺激了…

    只是沈界佑說到這裡,他卻是又忽然面帶歉意地對先知道歉道:「抱歉了,因為我的妻子意外身亡,所以我不得不將這靈泉拿走,以為她復活之用。」

    這一刻,沈界佑的臉上終於是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孤寂感……只因為他終於發現,原來他的靈兒並沒有死!其實他早該想到的,靈兒作為他的化身,與他靈魂相連。所以只要他的靈魂不滅,他們靈兒自然也就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只是先前他的情緒波動太大了,再加上他識海深處的魂珠雖然開始碎裂,但仍舊封印著他大部分的靈魂之力。這倒是使得他在一時間忽略了這個事實,只當靈兒已經死去,需要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才能依靠南宮和葉小姐的力量將之復活。

    而讓他醒悟的卻正是多虧了這靈泉了。當先前他力盡跌落聖湖的時候,沉寂在湖底的靈泉便如同歸巢之乳燕一般一腦袋撞入了他的懷裡……作為曾經的靈兒的身體,靈泉中帶有著濃厚的靈兒的氣息。而當靈泉全部鑽入他的身體的時候,他卻忽然有種感覺,自己似乎與靈兒又一次成為一人了!而隨著這種的覺悟,他終於放下了自己原先一直壓抑在胸中的怒火,平心靜氣之下,也終於發現了那在他靈魂深處沉睡著的另一個意識。由此他終於知道,其實不需要南宮和葉小姐的幫助他也能夠讓靈兒復活了。雖然他沒有那種可以為人重塑肉身的神通,可是用靈泉再為靈兒塑造一副水元素之身卻也並不難辦。

    再說這位遺族的老先知,他聽到了沈界佑那包含歉意的話之後,卻是彷彿受了什麼大驚嚇一般,直接『噗通』一下再次匍匐到了地上,如同朝聖一般地對沈界佑膜拜了起來。口中還哆哆嗦嗦地唸唸有詞,也不知是在說些什麼……原來卻是這先知在想通了聖樹、聖湖以及沈界佑三者之間的關係之後,果真將他當作了一尊大神來崇拜了。

    被人如此朝拜,沈界佑自然是覺得不是味兒。於是微微動用了一些精神力將先知給弄暈了過去,便繼續面朝著聖樹的方向發呆了…

    只是沒有人能夠聽得到他此時心中的話語:「南宮,你曾說我因為仇恨而掙脫束縛的做法是不對的,那樣只會給世界帶來毀滅。可是現在,我似乎已經找到正確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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