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被恨著，尹慕蕭在她的眼中望見了自己，心中奇異的多出了一份驚喜，她眼中的霧水一層層不斷泛起，他想拿手去拭，又不能，她更是放任這淚水一直奔流。
「夠了。」蘇離穩住身，喃喃著，「夠了！」
尹慕蕭冷眸盯向她，「還不夠，懲罰，本王還沒給你。」
罰什麼，她心中自然清楚，冷笑著拋開紅色紗衣，扔到他身上，「還給你。」
紗衣從他肩上滑落，掉至二人腳間，尹慕蕭抬起腳，踏到紗衣上，眼神毫不在乎，棲身便壓上她，蘇離的眉頭未曾鬆開，眼睛未曾張開，任他索要凌辱。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他的腳落在紗衣上的情景。
踐踏在腳下的衣，就如踩上了曾經的海誓山盟。
就是一年前的今日，他與他一夜纏綿在湖邊，溫言細語，許下終生。
如今，一切都只是個笑話。
夠了，一切都夠了，這遊戲，她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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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已是深夜，尹慕蕭早已離去，那兩名女子也識相不見蹤影，她垂下眉眼，望見尹慕蕭留下的白衣，穿上了身，再瞅了瞅那在池中飄蕩的紅色紗衣，毫不遲疑去了。
出門回房，到門前，望見了意想不到的人影。
除風守在門前，低聲喚：「王妃，您回了。」
「他讓你在此等候？」她冷面以對，「大可告知他，我不會逃。」
「王妃。」除風正色道，「三日後皇上來府中。」
蘇離定住神，訝異眼光望向除風，除風點著頭，「也許皇上能幫王妃。」
她思謅著，「京城瘟疫除了麼？」
除風搖頭。
「替我辦一件事。」她吩咐著，眉間鎮定，「找一個身患瘟疫無治之人。」
「王妃？」
除風不解，蘇離已裹緊衣進門去了，緊緊的關上了房門。
夜間的王府，太冷，她的身軀已快不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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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顓頊軒立來府，一進王府便與尹慕蕭一起進了書房，閉門談了幾個時辰，蘇離在門前徘徊片刻，又怕尹慕蕭看出她要見皇上的意圖，只好在房中等候。
午膳時分，顓頊軒立出王府回宮，尹慕蕭也匆忙外出處理要事，蘇離頓著腳，此等好機會，如此便錯過了。
她一口膳食未吃，在房中左右踱步，忽然，傳來敲門聲，打開門去，是不認識的小廝僕人。
「何事？」
她不願多言，門只開一半，小廝歪了歪頭，砸砸舌，「有東西要給王妃看。」
蘇離的眼中登時閃出驚喜，請他進屋，關好房門，這小廝走進屋，左右打量，讚道：「王妃的閨房真是簡便。」
她上前兩步，撲騰一聲重重跪在地上，「妾身，叩見皇上。」
那小廝收起笑臉，聳起肩頭，落座，動作尊貴爾雅。
「罷了，朕每次都騙不過蕭王妃。」他示意她起身，指向對面座位，「朕昨日夢見雲妃，她說你過的不好，怒責朕來幫你，否則便永遠不再回來。」
「皇上莫開玩笑吧。」她神色緊張，不願起身，「妾身只求皇上一件事，求皇上開恩答應，妾身感激不盡。」
顓頊軒立附耳過去，蘇離訴說著，顓頊軒立臉色漸變，「此事非同小可，不行。」
蘇離早已預料到他的回答，坦蕩著，從懷間拿出一把尖刀，呈在頭上，「若皇上不應，此刻便拿刀賜死妾身吧，若不做此事，妾身終生，已無念想，不如早死超生。」
顓頊軒立接過刀，盯著她望了一會兒，「罷了，此事朕也有錯，便應了你吧。」
蘇離手舉向天，扣了一個響頭，「謝，吾皇萬歲。」
顓頊軒立歎聲氣，出了房門，溜出了王府。
今日進王府，並無要事，特意前來譴走尹慕蕭，也是有意來看看她。
幫她，只是舉手之勞。
若成功，慕蕭便會恨他；若失敗，她便會恨他。
兀自搖起頭，又攬起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做出回宮假象，喬裝見蕭王妃，事後，也好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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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的瘟疫，皇城內已止住，但民間卻愈加氾濫傳播，顓頊軒立頒下嚴令，嚴盡隨意出城進城，瘟災一過，城門再開。
尹慕蕭亦是忙的馬不停蹄，蘇離幾日未見他身影，偶爾只能見除風回王府拿些換洗的衣物來用品，匆忙回又匆忙去了。
吩咐給除風的事宜，不算難，簡直輕而易舉，蘇離坐在屋中用著早膳，心中思考著，這只是開始。
門，被人打開，陽光撒進屋，她伸手去遮擋，望見身著外衣的尹慕蕭邁著步踏進屋，不由分說坐下，閉著目，命令，「倒茶。」
蘇離遞上茶水，又坐回座位用膳，悄悄看了他一眼，面色憔悴不少，想是最近公事繁忙所致。
尹慕蕭閉著寐了片刻，醒了，坐到她面前，她還在吃，悠閒的用著早膳，那神情，能開出花來，耳邊彷彿能聽到她悠閒哼出的曲兒。
可實際，她並未出聲，尹慕蕭無從怪罪，朝外喊道：「屋裡換上熏香。」
屋裡陸陸續續有人進出，點上熏香，慌張而去，蘇離用鼻嗅了嗅，中草藥味濃重，想是為防瘟疫所研製的熏香。
屋裡熏香味瀰漫，煙霧裊裊上升，她終是放下筷，走到書桌前，翻看昨日未完的書籍，翹起腿，托起下巴，坐到窗靜閱。
尹慕蕭蹙著眉頭，心中有聲音提醒，這氣氛，太安逸，太平和，她怎能過得如此怡然。
他的存在並未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她當他為透明物。
想到此，噌的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大手摁在她正要翻章的書籍上，卻又不知說什麼。
蘇離扭過頭，無聲與他對視，眼中溢滿疑問與責怪。
相視片刻，他鬆開了手，蘇離繼續翻閱，毫無影響。
「蘇離！」
他在身後低喚，漠視他，他不允許，「過來。」
「做什麼？」她頭也不回的回答，質問，「侍寢？端茶？倒水？」
他其實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奪回存在感。
「我說，過來！」
威脅與命令對蘇離來說不起絲毫作用，二人僵直著，尹慕蕭的步子漸漸逼近了，蘇離側頭，不知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麼！
「爺——！」
除風聲音急促在外敲門來報，「皇上急召，刑部天牢出事了！」
尹慕蕭止住腳步，向門前走去，「出何事了？」
「回爺，天牢裡瘟疫氾濫，傳染了一大半，已有五人染病而死，皇上命爺前去處理。」
「刑部裡的人呢？」
尹慕蕭眸一冷，望著仍然自顧翻書的蘇離，聲有不悅。
「瘟疫傳播以來都是爺在負責，刑部裡的人已有大半閉府不出，生怕染上不治之疾……」
「本王知道了。」尹慕蕭揮手打斷他的話語，「隨本王，進天牢。」
「是。」
除風應著，二人匆匆離去了，蘇離合上書籍，一本《牡丹傳記》剛好看完。
眼角，爬上了不可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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