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慈悲柔軟的心
「呵，好孩子。我知道他是人，但是人又能有幾分活命呢？若是吸血鬼的話，那便是必死無疑呢……」
腳下步步走近，隨著美蒂娜女爵的走動，那披在衣外的黑色長袍，慢慢的拖過了腳下的泥濘，在身後形成一片特別的似被刷過的印痕。
耳裡聽著美蒂娜的話，全聖寧的視線，卻只是死死的盯著她身後那片袍角在泥濘上所留下的痕跡。
死死的、緊緊的盯著，絲毫不放鬆他此時的視線。
柔軟的泥濘，連一片如此輕薄的綢鍛衣衫都以留下痕跡。
那麼當年那麼幼小的心靈，冰冷的傷害，他真的沒有恨麼？即使沒有恨，也應該是有埋怨和不滿的吧。
見全聖寧的視線並沒有望向自己，美蒂娜從心底深處騰升出莫名的不滿感。
美蒂娜移動著腳步，她踏近了一些，來到了全聖寧的身旁近側，伸出了她那蒼白且細長的手指，輕輕的略帶媚 惑的的刮到了饒善澤的臉上。
「你大概還不知道，我不但給他餵了銀……我還給他餵了他哥哥的潰爛之血呢。呵，他的哥哥，你今天已經見過了的，他是什麼，你很清楚哦？」
笑著，這次卻收斂起了天生的嫵媚多情，一反剛才，表演出了如孩子一般的天真爛漫。
「你——」
美蒂娜女爵的話，讓全聖寧頓時感覺五雷轟頂。
吸血鬼的潰爛之血，可怕的不是血，而裡血裡所含的屍毒。而這種毒，對於人類來說，就像是銀與吸血鬼的關係相同。
「一點點哦，真的只有一點點呢……嘻嘻……」
笑著，美蒂娜拍了拍兒子全聖寧的肩膀，好像此時她們討論的只是蛋糕店裡的甜點一般。
「一點點又怎麼樣？一點點跟很多毫無區別！你為什麼要害他？為什麼要對一個無辜的做出這種事？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與你毫無關係，跟你無怨無仇、甚至都不認識你、也從未沒有見過你……」
平靜的情緒中終於爆發出了激動，全聖寧第一次對她橫眉冷對。
「當然。他是不認識我，可是，我要的也不是他的命呀。」
與全聖寧所爆發出的激動不同，美蒂娜女爵反而更像是置身事外的人一般愜意。
「那你……」
原本的數落被打斷，聽過美蒂娜的話，全聖寧無法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
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見面麼？為何骨血相連的人，此時會感覺如此陌生……全聖寧的心，彷彿與冰川為伴，寒涼的氣息從心底開始往上冒，冰凍了全身，四腳百駭也感覺木枘僵硬。
「……藍血」
「你不要動曉恩！！」
嘩的一聲，原本被背在全聖寧背上的饒善澤滑到了泥地上。
並不是激動，但是全聖寧的回答卻間不容息，這是本能的條件反射。
像是對敵人的鬥爭和反抗，全聖寧矗立在美蒂娜女爵的跟前，如戰場上的戰士一般挺直背脊，堅定昂然。
「哦，我的好孩子。這是要跟你的母親戰鬥嗎？不、不要這麼激動。」
美蒂娜女爵看著全聖寧，眼神動了動，視線變眺望到了遠一些的地方，從全聖寧的身邊挨過，她伸出手再次拍了拍全聖寧肩頭，只是這一次，是帶著安撫性的。
「你的心裡一直都很清楚我跟百里家的仇怨，不是嗎？那個小丫頭要是也知道了，就不會再理你了。哪還能對你展現她甜甜的笑，溫柔的喊你聖呢？」
嬉笑了一聲，美蒂娜女爵一邊說著，一邊望著兒子全聖寧那張平靜的臉上竟也出現了嬌羞的表情，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動。
「現在讓她用自己的性 命 來 交換朋友的性命，還不知道她肯不肯呢。哎呀，要是不肯，那就不好了呀……耶？不肯也行啊，她不是還跟著一個親生弟弟嘛……我總會想到辦法，讓她奉獻她的血液的……」
說道樓曉恩的血液，美蒂娜女爵不由得伸出了舌頭，作出自我陶醉而自我享受的表情來，那是吸血鬼在進食一餐美味的食物之後才會出現的表情。
「你不要亂來！百里香夫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全聖寧的話看似警告，卻隱隱透露著關心。為樓曉恩擔心，卻也同時為眼前自我陶醉的女人而擔心。
「哦？呵呵，我的好寶貝，現在這話是在威脅你的母親嗎。我的寶貝兒子，我記得你出生的第二年，我便告訴過你，在我們血族最特別、最尊貴的藍血貴族，他們的戰鬥力，卻不如他們身份的十分之一。難道你忘記了嗎？從前看著長老會的面子上，藍血一族才會被封為貴族。」
說到這裡，美蒂娜女爵不覺輕賤的哼了一聲。
她不明白，為何身為長老會的三大長大之一的父親大人為何突然答應，讓藍血貴族中的香江百里家族一脈脫離長老會的控制，放歸他們自由。
「可是，百里常青那個不識好呆的老傢伙，卻偏偏要帶著他們百里一家脫離長老會，怪誰呢？沒有了長老會的庇護，百里常青老賊、哦，不，應該是百里常青公爵，他不是連最珍貴的心核之血也奉獻給了你的母親我嗎。」
美蒂娜女爵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是迷醉的嫵媚。
「要知道，若是沒有他有心核之血，便沒有你呢。哎，我們血族成員都能永生不死，可是，除了好命的藍血貴族，又是誰能生育下一代呢……」
說到這裡，美蒂娜女爵興奮中卻又夾雜著一絲絲的憤恨。
因為，為此，她曾被長老會囚禁了十年。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這一切是多麼可憐、多麼骯髒啊，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庇護！庇護……不等於拿他們當作飼養寵物、飼養的家禽！想要的時候招喚出來吸飲他們珍貴甜美的藍血，不要想要的時候便揮揮手讓他們回到他們的高椅上做尊貴的藍血貴族。他們不是寵物、不是家禽，更加不是移動的餐車！！所以，所以……所以請不要再說那是庇護了，不要侮辱那麼高尚的字眼。」
怒吼著，有著因憐憫而卑微的心痛和哀傷。全聖寧半傾著身子，粗重的喘息著，眼裡竟噙著晶瑩的淚花。
這，該是有一顆多麼柔軟而慈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