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有只瑜做的魚 【VIP章節】 第五十八章 只羨魚水不羨仙
    第五十八章只羨魚水不羨仙

    1

    露華朝未晞,滴瀝含虛光。

    東方欲曉,晨光熹微。清淡的光線穿過門窗疏疏朗朗地散在屋內。

    這一夜,我睜眼至天明。輕輕翻轉身子,狐狸熟睡的清俊容顏近在咫尺。

    墨發流光,眉飛入鬢,輕闔的雙目狹長微挑似墨勾勒,眼簾上的睫毛濃密微蜷,若蹁躚欲飛的蝶翅。

    我抬手拂上他的側臉,薄薄的晨光在他挺傲的鼻樑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襯得整張臉愈加立體俊秀。手指下滑,鼻下緊抿的唇線優美靜謐,略顯蒼白。

    同蓋一衾三月之久,我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細觀他的睡顏。絕美無雙,顛倒眾生。忽地,想要這樣看到白髮銀輝,容顏衰老。

    我低頭在他微蹙的眉心落下一個清透若羽的晨吻。細聲在他耳邊問:「穆襲水,每日睜開朦朧的雙眼時,睡如死豬的我可曾讓你多駐眸一秒?」

    抬起頭,他睡得依然安詳。只是嘴角的弧度,似乎略微上揚了一些。

    「呆狐狸。」我的手指停在他唇邊,輕笑道:「你不答,我亦知道每天早晨落在我額上的那個吻裡包含了多少的濃情密愛。」

    因為,那個吻燦爛了我每天清晨的夢境。

    坐起身子摸出昨晚被他丟在床腳的雲紋紙卷,拎起他的手,掰開五指,放入他掌心。無意地,我發現那原本大小適合的羊脂玉戒鬆動了不少。

    心中一酸,俯身貼近他的臉,他舒緩的鼻息噴在我臉上絨絨的:「穆襲水,天知道此刻你有多麼讓我心動。因為你的美色誘惑了我,所以,它是你的了!」

    五官在面前不斷放大,那均勻的呼吸忽地屏住。眼珠一轉,一時玩心大起,我抬手猛地撲向他,左手捏住他的鼻子,右手摀住他的嘴,得意地哇哇大叫:「叫你裝睡!哈哈哈!我憋死你丫的!!!」

    他依舊閉著眼,紋絲不動,面目安詳。

    「哼!看你能憋多久!」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他沒有像我預料中一般,被憋得面紅耳赤,拚死掙扎。反而,在漸熾的晨光中,面色白得愈加通透,整個人睡得更加香甜。

    狐疑地抬起手,他甚至連口大氣都沒喘。

    「喂!狐狸!」我用手推了推他。

    身僵如屍。

    我心頭一慌,使勁地晃著他:「喂!喂!醒醒啦!別裝死了!」

    毫無動靜。

    看著他蒼白無色的面頰,我心中突然一驚:他不會,被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悶死了吧?

    顫悠悠地將手指伸至他鼻下——無聲無息。

    猛地抽回手,一股巨大的恐懼將我劈成兩半。愣做在床邊盯著他的沉靜的睡顏,我突然就淚流滿面。

    還未來得及心痛,胳臂被人猛地一拉,身體向前倒去。唇被一抹微涼覆上,軟儒的舌頭滑進口腔,貪婪地吸食著我肺內的空氣,整個身體的血液齊齊湧上面部,意識瞬間被抽空。

    眼看整個人即將窒息而亡,他的手忽地拂上我的面頰,動作變得溫柔小心。新鮮的氧氣從他口中一點點過度到我口中,充盈著我那飢餓的肺。當我的呼吸逐漸變得勻速而平穩時,他一個翻身將我壓於身下,移開唇輕吻著我面上的鹹淚,語氣嗔責:「一夜未眠,怎地還有精神胡鬧?」

    我憋紅了臉大口地喘著氣,氣惱地別過臉,「誰未眠?我這一夜不知睡得有多香甜!」

    扳過我的臉,看進我眼底,他問:「瑜兒,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告訴我,讓我替你擔心。」

    我猶豫了一下,抬手覆上他的臉,喚他:「穆襲水。」

    「嗯?」他清澈的眸中帶著探究。他知道,當我想要極其鄭重地跟他說某件事時,便會直呼其名。

    「穆襲水。」我的手指慢慢滑過他挺傲的鼻樑,語氣纏綿而憂傷:「我真的很怕自己會毀了你。」

    他失笑:「傻丫頭,瞎琢磨什麼呢!你離開我,才會毀了我。」

    低頭吻上我的眉尾,他又說:「如果害怕,就一直乖乖呆在我身邊,生不相離,死不相棄。」

    「洛洛說,我是你命中的劫數。」我的語氣焦急而滿含驚恐,「你知道什麼劫數嗎?一生一滅為『一劫』。我不要你被滅掉!」

    「傻瑜兒!愛情本就是一場浩劫。人生真愛,即使無奈,也是無悔,是為一劫。珍惜緣,面對劫,都是人生的組成。難道因為害怕劫數,我們就要清心寡慾,不愛不恨了嗎?」

    他眼角帶笑地瞅著我:「若你真是我的劫數,我已經在劫難逃了。恩怨易了,柔情難拋,既然躲不過,又不願躲過,就讓我們一起坐以待斃,可好?」

    我垂下眼眸,不語。心中愁腸百結。

    真的,很討厭「劫」這個字!

    他伸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痕,柔聲道:「你這丫頭,玩得時候挺樂的,怎地我一配合你,你反被嚇成這模樣?難不成,瑜兒認為為夫真的就那麼沒用,會被你這雙手給活活悶死?恩?」

    我握住他的手,抬頭看向他,一字一頓地命令:「以後,絕對不可以比我先死!」

    「好,依你!」他淺笑著將我攬入懷中:「以後不管是碧落亦或黃泉,我們都一起去!」

    「嗯!」我悶悶地應了一聲,將臉埋入他胸口。

    須臾,他將那皺得不成樣子的雲紋紙卷遞到我面前,笑問:「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他坐起身子,讓我靠在他胸口,修長的手指將畫卷緩緩展開。

    青灰色雲紋紙上用碳鉛筆畫著蜿蜒綿長的999級漢白玉石階,石階盡頭的「魚愉瑜」涼亭下,兩個精描細勾的Q版的古裝小人並膝而坐,抬頭共賞夜空中的白玉盤。

    一個玉帶束髮,白衣飄飄,面容清朗,風骨天成。

    一個玉簪挽髻,紗衣飛舞,嬌憨靈動,俏皮可人。

    畫卷一角,用碳鉛筆寫著幾行詩句。整整齊齊的正楷字寫得有稜有角,工整舒展。一點一滴,一撇一捺,清勁有力,端雅秀麗。

    他細細的看著圖卷,眼中有驚讚的波紋漾開。啟唇念道:

    「水。上善若水,包容萬物而不與其爭。

    瑜。瑕不掩瑜,含瑕適而不掩其芒光。

    你似水,我若瑜。我是水中那只瑜做的魚。

    今生共你如魚水,兩情準擬越千年。」

    品茗片刻,他眼中氤氳起茫茫大霧,看著我欲言又止。

    2

    因為自製的碳筆粉末較粗,容易剝落,會將畫面弄髒。所以畫稿完成後,我特意在紙上刷上一層薄薄的透明漆來定畫。

    此刻,淡金色的陽光照在平滑的畫面上,光彩流觴,墨色鎏金。

    他掃過畫面,眼中情緒複雜。猶豫少頃後,問:「瑜兒,這畫用的是什麼筆?」

    「這筆是用燒過的樹枝削成的,叫做『碳筆』。因為筆尖比較硬,會劃破宣紙,我便拿了你裝裱用的雲紋紙來畫。」

    他點頭:「這方法也只有瑜兒這腦袋才想得到了。」

    「那是當然!」手指滑過畫面,指尖處傳來柔滑的觸感。我看著他那動了動,最終還是抿成一條直線的唇,笑問:「為夫美人覺得這畫怎麼樣?」

    他挑了挑眉,模稜兩可地答:「畫風怪異,符合瑜兒這搞怪的性子。」

    「什麼怪異?這叫創新!」我嗔了他一眼,得意地炫耀:「這是霓式Q版畫風,世上獨一無二的喔!」

    他噙著笑默認。

    我用手戳著紙上的兩個娃娃,繼續道:「為夫美人,那本《魚墨欲魔》裡的插畫只有一個女娃娃,看上去多淒涼呀!瞧我這幅畫,月圓人圓,你儂我儂,多幸福美滿!」

    他笑了笑,將目光凝在那幾行字上。眉頭輕輕蹙起,眼睛微微瞇著,眸中有明明滅滅的光點跳躍著。

    「這字寫得不錯吧?」我笑問。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著我。眼神盯著那字,似在細細品著那紙上的點橫豎撇,捺挑折勾。

    「怎麼?看傻啦?」

    「瑜兒,這字……可是你親手寫上去的?」

    「當然!」我斜睨著他炫耀:「這字叫硬筆書法,它跟毛筆字的區別在於變軟筆的粗壯為纖細,去其肉筋存其骨質。雖然我毛筆字寫得有那麼一點差強人意,可這硬筆書法絕對是冥胥第一喔!美人若有意學,我以後可以慢慢教你!」

    他眼神動了動,抬眼看著我問:「瑜兒,這硬筆書法可是在鑒哲國習得的?」

    「呃——」我眼神閃爍,「算是吧。」

    他看著我不語,整個人心神不寧,眼神飄忽。

    「喂!你怎麼了?」我從他懷中坐起,伸手摸著他的臉問:「你臉色為何突然變得這麼蒼白?哪裡不舒服嗎?」

    抬手覆上我的手,他手指僵硬冰冷。片晌,道:「瑜兒,當年你的字是我一手調教的,離開時雖未成型,卻結體謹嚴,清麗俊秀。兩國交戰前,王爺每年都會派人將你的書畫繡品送進宮,我都曾過目。你十四歲時字體已基本定型。形,挺雋秀潤,精工麗雅。骨,雅瘦柔媚,婀娜清健」。

    他停下來看著我,眼中別帶深意。

    「你想說什麼?」我抽回手瞅著他,心中已然猜出他的弦外之音。

    「之前,你的字寫得毫無章法,行筆運墨中已然失了以前的『秀形媚骨』。我一直認為是因為失去記憶的緣故,雖有疑慮,但未曾掛於心上。可是,既是失憶,瑜兒現在又為何能寫出一手漂亮的硬筆書法?」

    他的語氣稍帶質問,我心中的一根弦緊繃起來。

    看向手中的畫卷,他又道:「你的畫功我姑且不論,雖怪,但明眼人只消一眼,便知其功絕非一日之寒。而這字,光看外形的結體方正、法度嚴峻,便知不是一朝一夕可練就。再細品,字形舒展秀挺,稜角森然;字骨剛勁遒雋,清麗端雅。我雖不甚懂你所說的硬筆書法,但也知練就這一手好字,起碼需耗數年之功。」

    我坐直身子,看向他。等著他的下文。

    「瑜兒,字如其人。無論軟筆硬筆,那字形字骨因性而成,若不費些時日下功夫苦練,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即使是——」他頓了一頓,道:「失、了、心、智!」

    我脊背僵直地坐在床上瞅著他,語氣靜而沉:「穆襲水,你到底想說什麼?」

    歎了口氣,他看著我問:「瑜兒,你告訴我。為何你的字會由以前的『纖瘦清麗』會變成今日的『挺勁峭拔』?是你在這十年間同時修習兩種字體,還是……你根本就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瑜兒!」

    我看著他,表情安寧。喉嚨中像是堵著某種硬硬的東西,讓聲音縈繞在喉間衝不出來又嚥不下去。

    「睿智如你,穆襲水,你說是為何?」

    聲線顫抖的頻率出賣了我此時的心情,體內中有一種糾結在不停撕扯著我。沒想到,千瞞萬瞞,最後竟是我一筆一畫滿含深情書寫的字將我推到了這彌天大謊的盡頭。

    3

    怦!

    怦—!

    怦——!

    空氣凝結成冰,只有我們的心跳在鮮活地跳躍。

    他抿唇不語,坐直身子與我四目相望。眼中的東西太深刻太複雜,我琢磨不透。

    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他若知道真相會如何。當謊言在最幸福的一刻走到盡頭時,心中縱使百般不安,終究還是有一絲篤定的信任在支撐著我。

    那份篤定,來自我們的believe,來自我們互贈與對方的——比任何禮物都有意義的『比禮物』。

    「穆襲水,你說是為何?」我回視著他,輕聲問:「為何十年前的瑜兒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為何十年前的那個妹妹如今成了心頭割捨不掉的一塊肉?你說,這變化是為何?!」

    「瑜兒,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不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的你。從我們在祥瑜閣第一次相遇起,我就知道。我越瞭解,越知道。」

    他的語氣淡然平靜,憂傷四溢:「我的惶惶不安,我的百般包容,不只是因為你是你,更是因為你不是你。」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跳。

    原來,我終究是不懂他的——我瞭解他的「因愛生憂,因愛生怖。」,卻始終不知羈縛他心的竟是我真實的不真實。

    「當你問我『如果你還是十年前的那個瑜兒,今日的穆襲水還會對你這般嗎?』,我心裡清楚地知道,若你是十年前的瑜兒,你只能是妹妹。」

    我垂下眼眸盯著他手中的畫卷,悠悠地說:「誰都不可能停留在十年前。你當時回答我時說: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在歲月的沖刷洗禮中一成不變,冥瀧風瑜當然也不會永遠停留在那懵懂單純的八歲之齡。所以,不管我是誰,都不可能是殘存在你回憶裡的十年前的那個瑜兒。人,可以變。字,亦可以變。穆襲水,你何苦為了區區幾行字質疑你心裡愛著的那個瑜兒呢?不管我是誰,只要你愛我就夠了,不是嗎?」

    「這個我自然明白。」他將手搭在我肩上,聲音綿遠且深長:「瑜兒,我愛你,與指婚無關,與冥瀧風瑜無關,與公主的身份無關。與之有關的,只是你。朝夕相處百日,讓我牽腸掛肚的不是冥瀧風瑜這個名字,不是這個身份,只是你!只是你!!你懂嗎?」

    「我懂!我怎會不懂?我當然知道,出塵如你,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凡夫俗子所戀之物。」我抬眼看他,極其認真地說:「可是,若沒有指婚、若沒有冥瀧風瑜、若沒有公主的尊貴身份,你根本就不可能娶我。」

    因為——沒有這些,我們根本無緣相見。

    他沉默。少頃後低聲道:「是!若你不是風瑜,若我們之間沒有先皇的指婚,我根本不會注意到你,更別說會娶你。可是,既然我們這樣相遇了,既然我娶了你,便沒有那如果。」

    我正要開口,他用手指按上我的唇,看著我說:「你是風瑜也好,是桑霓也罷,我都不在乎。對我而言,你只是我視為珍寶的瑜兒。」

    頓了片刻,他嘴角綻出一絲明媚的笑:「我一直不問你關於『桑霓』的任何事。不是我不關心,而是不管你的名字是何,你都是水裡唯一的魚兒。瑜兒,魚兒,瑜做的魚。」

    欲語淚先流。

    淚珠滑過雙頰,他移開手指幫我拭去,眼中帶著笑意柔聲地說:「瑜兒,我不是在質疑你,我只是想更瞭解你。你若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我可以等!我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等你對我坦誠。」

    他說,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等我坦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那麼溫柔且真誠。沒有信誓旦旦的決絕,卻讓人忍不住傾盡靈魂來相信。

    立直脊背,我跪在床上,傾身吻上了他的左鼻翼——那個夜晚,我蓋章的地方。只屬於我的領地。

    「穆襲水,美色如霞轉瞬空,絃歌似露彈指滅。寶藏若是一眼可以看盡便會讓人失了探究的激情。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讓你來瞭解我。所以,不要心急。讓我一點一點的告訴你。」

    他笑!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4

    少頃。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現在我們來品茗一下我做的詩。」從他手中接過換卷,我指著那幾句詩笑說:「第一句語出《老子》:『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意思是說,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樣——包容,謙下,澤被萬物而不爭名利。就像我們家的狐狸一樣。」

    他點頭稱是。

    這狐狸,真是一點也不謙虛!

    「這一句『瑕不掩瑜』出自《禮記·聘義》:『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意思是說,美玉雖含瑕疵,卻依然美好珍貴。就像我,因著一身的臭毛病而更顯得真實生動。」

    他笑,問:「誰說我們的瑜兒含瑕疵?」

    「我那是自謙!謙虛是美德,懂不?」

    「依為夫看,你分明就是一塊滿是瑕疵的劣等玉石。」他拍了拍我的腦袋調侃。

    我不怒反樂:「我若是劣等玉石,那你就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眼睛一轉,我端起架子激情澎湃地朗誦起聞一多的《死水》來:「『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裡斷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穆死水,你這汪污水就由我這塊滿是瑕疵的劣等玉石來為你激起波瀾吧!」

    他蹙眉思考,片刻後一臉認真地答:「臭水溝裡游『瘋魚』,確實是絕配!」

    「那是!只要我們在一起,管他淨水還是死水,管他美玉還是石頭,都是幸福的一對。」

    我傻笑著翻倒在床上。盯著他看了片刻後,輕聲說:「上善若水,厚德載物。水,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穆襲水。我希望你能一直以一滴水的姿態活著——做人,晶瑩剔透。做事,水滴石穿。」

    眼中的光華瞬間明滅,垂下眼瞼,他輕聲說:「瑜兒,我有分寸。」

    這是一個承諾嗎?我輕輕閉上眼,對自己說:我盡力了!我盡力去阻止了這場爭鬥。

    「最後一句,『今生共你如魚水,兩情準擬越千年。』是說,我跨越千年,來到這裡,不為榮華富貴,只是為了圓一段蜜水之愛。」閉著眼摸到他的手,十指相扣,我繼續道:「魚水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我聽到他輕輕笑了,笑著對我說:「好,依你。」

    我還聽見一個聲音穿過人間百態,看破紅塵癡戀,悠悠地在我耳畔說:「你我相約定百年——不羨西天樂無窮,只羨魚水不羨仙。」

    陽光穿透雲層,這個世界在一瞬間光芒萬丈。

    ※※※

    某霓有話說:

    相當糾結的一章!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讓風瑜在這裡告訴狐狸全部的真相。最後,還是決定將真相拖到後面。因為,我覺得就算狐狸承受力再強,應該也接受不了那荒謬的現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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