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莫浪心口中噴出,她知道,自己又要制不住那股極邪的力量了。紫電在劍鞘中激烈地震動,不時發出嗡嗡聲響。莫浪心腳步匆忙地尋找一個僻靜之地,可是她忽然發覺,只要活著,這個世界就沒有寧靜的地方。
莫浪心像瘋子一樣衝出鬼獄城,拚命地努力奔跑,卻找不到一個可以遠離這種折磨的地方。她從千痕身邊跑過,不敢去看千痕傷心的眼眸。就那麼瘋了似的衝進人群,來不及躲避,體內可怕的力量瞬間爆發。
「啊……」歇斯底里的淒厲叫喊劃破灰白的蒼穹。
紫電應聲出鞘,鮮血像噴射的水柱,染紅了整條街。慘絕人寰的哀號遍佈這個天地間,那一刻,她的劍是絕情而又冰冷的。白色的陽光灑落在她絕美的容顏之上,眼眸不斷地躲閃太陽的照射。她看著自己的劍毫不留情地落在別人的生命裡,無辜的人一個兩個三個……在她面前倒下。炙熱的鮮血飛濺上她的臉頰,卻喚不醒那殘存的善良與良知。
千痕跪倒在地,任淚水淹沒自己的臉,她無能為力。因為,她是啞巴!因為她現在是啞巴啊!她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剎那間,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無能,只能在一旁眼見莫浪心大開殺戒而只有默默拭淚。
莫浪心面無表情地望了千痕一眼,忽然著魔一般直奔得意宮的方向。
透過那朦朧的淚眼,千痕淒楚地望著遠去的背影,。嗓子裡發出破碎的聲音,卻始終無法連接在一起。每每到這一刻,她的心裡就會更恨後天,更恨易秋。因為恨結成了冰,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心結,她才會在瞬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成了一個可憐的啞巴。
整整一條街的人,瞬間消失在人間,瓦礫變成地獄,繁華與喧囂成了終極的悲涼。四處都是鮮血,遍地都是殘肢,滿目滄夷。紫電劍下,死無全屍!
遠處,一名黑衣男子微微蹙眉,憐憫地望著這對在泥濘中苦苦掙扎的姐妹。而後悠然地開口,「人生除了殺戮,就是死路。」語罷,他失神地頹首。彷彿正思慮著自己的言語,不知曉那是對她們的預言,還是在對自己懺悔?
身後的鬼奴微微歎息,不動聲色地望著、自己的主人漸漸顯露出一個男人應有的神情。
在一個漆黑的角落,還有一個男人,正為某個女子而無聲落淚,然始終不敢現於陽光之下。他哭,哭她的無助,更哭自己給與的傷害。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傷心流淚,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經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他犯下了怎樣的錯誤,才造就了今天的那個女子。他懂她的崩潰,死去的愛情,只能像風一樣,淹沒在自己的心底。可是,他真的好愛好愛她。
如果眼淚能換回曾經的那個人,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的眼睛。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願意捨棄一切,只要給她一點點的信任。
可是,一切都已不能回來。
他還是傷了她。
所以她還是恨著他。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隱藏得那麼辛苦,生怕她的驀然回首會讓他無所遁形。
在她的生命裡,他只能用莫須有的身份出現。
可是,他能怪誰,只怨自己當日瞎了眼,做了不該做的事。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以前那樣,遠遠地望著,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生。哪怕就這樣永遠躲在她的身後,直到時間慢慢的流逝,仇恨漸漸的淡化,除此之外,他已無選擇。要她原諒他,除非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但他會一直等,一直等下去,哪怕白了頭髮,愁了容顏。
若然她比他先死,那麼他就與她生死同穴。
若然他比她先死,那麼他也要將自己葬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淚,順著他分明的輪廓緩緩墜落,無聲無息,卻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底。
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