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無良 第5卷 第四十五章 平息3
    尉遲玨未曾停留,迅速離開了,要是消失的時間太久,還是有可能會被發現的。

    之後,尉遲玨命令隨從們,收拾好了行李,帶著綾羅,浩浩蕩蕩地去了皇陵,只是途中,他一直就沒有解開綾羅的穴道,他暫時不想面對任何人。

    從頭到尾,尉遲玨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地悲傷和疲憊來,一直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尉遲玨一個人走在皇陵的大道之內,他終於是長吐了一口氣,悲傷傾瀉而出,連帶著這座氣勢宏偉的皇陵看起來都是這麼的荒涼。

    今夜沒有夜風,月亮也難得地明亮,映照出來的,無論是人還是影,就都只有一個。遠遠地,還有一個影子,也是只有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跟在他的身後。

    剛剛清醒過來的綾羅,手捧著厚厚的披風,遠遠地看著尉遲玨站在那裡,想過去,但是最後也沒有走過去,就只是遠遠地看著,尉遲玨向前走她保持著距離的跟著,尉遲玨停下,她也停下,手中的披風也緊緊地抱著。綾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也並不是特別關心了。世上總有一些傻子,明知道自己只是一廂情願,但是對方肯給自己一個一廂情願的機會,他們就要感激涕零了。不過,綾羅也有些期待,期待著,有一天,尉遲玨能允許自己走到他的身邊,幫他披上這件披風。

    在這同樣的時刻,尉遲璟嵐的府邸亦是冷冷清清地,沒有一絲人氣。

    雖然尉遲璟嵐清晨進宮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後來一直巨大的鸚鵡,帶著尉遲璟嵐飛出了重圍的事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感歎之餘,尉遲鳳鳴身邊的花胡當即就叫人放箭,派人去追,一定要捉到人為止。

    可是,弓箭手的箭全部射偏,追出去的人也全部都跟不上那只鸚鵡的速度。一直過了好久之後,還有人在傳唱著,尉遲璟嵐果然不是凡人,他身邊的鳥,一定是仙鳥這樣的傳說。不然,哪有那樣的大鳥,那麼大,飛的那麼快。

    據說還有人聽見了那隻大鳥喊話來著,似乎是在喊:「臭老頭,瘋丫頭,黃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沒人知道,不過那一段時間,黃豆的價格忽然飛漲了而已。

    但是,這樣的奇事,絲毫沒有改變花胡想要誅殺尉遲璟嵐的決心。從某種程度來講,花胡覺得,自己的這一生本該是風光無限,卻因為尉遲璟嵐的緣故,不僅害自己在朝中毫無地位可言,而且,連帶尉遲玨看不起自己,害自己再次反叛舊主的事情也都歸結到了尉遲璟嵐的身上。

    所以,花胡立刻叫人封住了城門,也叫人將尉遲璟嵐的端平王府重重包圍住了。可是那個時候,整座王府都已經是人去樓空,走的一個都不剩了。儘管帶頭的將領命人把這裡裡裡外外翻了個便,只是更加確認了這裡什麼人都沒有而已。不止是人,連帶著金銀細軟,也是一樣不剩。

    後來重兵撤了,換了一批暗中監視的人,一直呆了好久,這裡一點有人出入的跡象都沒有。因此,很自然地,這被認為尉遲璟嵐潛逃,此處被丟棄了,漸漸地,也就沒有人再看管這裡了。

    因為守城的將士回答說,從未見過有巨大的帶著人的鸚鵡飛出去過,於是,大部隊又開始挨家挨戶地搜著,希望借此能把尉遲璟嵐搜出來。結果依舊令人沮喪。

    於是花胡立刻又想到了尉遲璟嵐的王妃,莫惜,可是,莫惜也一樣,完全失去了蹤跡,那座大宅也是人去樓空,連宅子本身,都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那座宅子,本是屬於莫言的。

    那些莫惜的掌櫃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京城杏花標記的大老闆是一個叫呂松的俊美少年,誰會想到,呂松就是莫惜呢?所以,他們繼續做著自己的生意,相安無事。不過,如意賭坊換個了東家,原來的老東家,陳七和老ど也隨著莫惜的失蹤,一齊消失了。

    不過呂松卻沒有因為莫惜的消失而消失,呂松依舊不時會在大家的眼前出現,只不過,每一次呂松出現的時候,赭玉閣的蕭家姐妹中的妹妹總會不見。

    至於藍忠甫一家人,早早地就已經離開了京城,遍尋不著了。

    除了這些人,京城中還少了一些人,其中一個,就是京城春華閣的頭牌,紫祤。還有幾位沒有多少名氣,消失了,也沒有人在意了。

    而京城裡面,上至文武大臣,下至販夫走卒,只要曾與尉遲璟嵐有過接觸的人,全部都一口咬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半個月後,京城中再也沒人談起,京城曾經有一個絕美的王爺出現過,尉遲璟嵐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從這裡徹底地消失了。

    可是,就在尉遲璟嵐的海捕文書被分發到各地,準備開始全國抓捕的時候,尉遲璟嵐又像是從未離開過一樣,大搖大擺地走在了京城的大街上。他的身邊只有一個老管家,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還是一樣的華貴,還是一樣的冰冷,還是一樣的帶著毫不凌人地勝氣,住回了他那個差點也被付之一炬的宅子。然後除了偶爾會在大街上走一圈表示自己的存在以外,什麼也沒做,終日只是呆在家中,哪也不去,對於尉遲鳳鳴的傳召,也是一次都沒有理會過。

    尉遲鳳鳴,氣的暴跳如雷,而花胡也是異常激動,聲稱一定要親手處死尉遲璟嵐。倒是華未成冷靜地很,說這樣就好,只要那個人不出來礙事,自己也沒必要去觸這個霉頭。只要把他軟禁就好了。

    不過,花胡可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打算收手,依舊是不依不饒地一定要把尉遲璟嵐找到。尉遲鳳鳴對這個花胡實在是沒有多少好感,總是對著自己大呼小叫,若不是因為他是從尉遲玨身邊叛離過來人,他才不會理會這個只會大呼小叫的老頭子。

    再加上,華未成在尉遲鳳鳴的耳邊說著什麼,新帝登基,尉遲鳳鳴要做些事情,給文武大臣來個下馬威什麼的,不要再去理會尉遲璟嵐,說尉遲鳳鳴現在應該做些能彰顯他的聖明的事情出來。

    華未成是尉遲鳳鳴的太傅,雖說不是他第一個太傅,但是跟了尉遲鳳鳴五年,把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而他雖然人前裝傻,但是在尉遲鳳鳴面前總是那麼的大智若愚,連著這一次的反叛都是因為有他在,才能成功,所以,尉遲鳳鳴對於華未成可以說當做是親身父親那樣的崇拜。尉遲鳳鳴自然不會不聽他的話。

    於是,尉遲鳳鳴下的第一個聖旨就是,增加賦稅,延長兵役。

    至於花胡,因為華未成在尉遲鳳鳴耳邊說的幾句話,再一次可悲的被人排斥在了權利的中心之外。至於他的孫女花凝玉,因為花胡的一時貪念,以及花凝玉急於報復尉遲璟嵐和尉遲玨,嫁給了尉遲鳳鳴,如意地當上了皇后,可惜,處心積慮換來的,只不過是一個虛名。尉遲鳳鳴貪財,好色,虛榮,暴虐,後宮佳麗三千,哪裡還能顧得上這個破了相的皇后。再加上,花凝玉性子本就烈,完全不懂得什麼叫忍,倒是常常與尉遲鳳鳴頂撞。尉遲鳳鳴倒是更加厭煩她了,宮裡稍微得寵一點的妃子都敢欺負到花凝玉的頭上來。

    花凝玉雖然刁蠻,但是並不無知。況且,從小養尊處優的花凝玉怎麼可能就這麼任由別人就這麼欺負自己,她心中並不愛尉遲鳳鳴,自然也知道自己依靠尉遲鳳鳴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於是就聯合起他的爺爺,花胡,一點點開始經營,日子倒是過得,也能算得上是精彩極了。有一段時間,宮中毀容,墮胎,中毒,失足掉入水潭的妃子,不計其數,可是從來也沒有人能查出個頭緒出來。因為當初的協議,尉遲鳳鳴雖然很不喜歡這個女人,卻也不敢隨便就動她,因此,從後宮開始,除了幾個被尉遲鳳鳴嚴加保護的妃子之外,在沒有人敢再小看花凝玉。也因此,花胡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權勢,並且積極擴張。

    華未成感覺到了自己的勢力受到了威脅,便開始打算著打壓花胡。而花胡也不是好惹的,他也憎惡著這個只會排擠自己的華未成,一邊頂著壓力,一邊積極從華未成手中奪取地盤。

    一時間,朝廷也好,後宮也罷,全部都被分成兩半,一半還姓尉遲,不過卻被華未成掌控著,另一半姓花。兩派人互相攻擊,互相暗算,朝政沒有人會在意,大家都瘋了一般地想要擴張自己的勢力。

    至於宮中老一輩的那些太妃,全部被尉遲鳳鳴送到了尉遲承德的身邊,陪葬去了。當然是出了俞貴妃的。可是,俞貴妃一生鑽營,為的不過是能出人頭地,然而尉遲承德一死,她便覺得這些好沒意思,學起了自己一直好生羨慕的花如月,成日禮佛,不問世事,可是沒過兩年,也終於是病死了,最後如願地被埋在了離尉遲承德最近的墓中。

    這種環境下,尉遲鳳鳴依舊能過得怡然自得,他依舊不知天高地厚地生活在奢侈的,夢幻般的生活中。這樣的生活是華未成和花胡聯手打造的。雖然兩人不和,但是在對待尉遲鳳鳴的態度上,倒是出奇地合作。

    尉遲鳳鳴所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下聖旨,被稱頌。不過尉遲鳳鳴除了這兩件大事,還做了兩件算是打發日子的事情來。一是找尉遲璟嵐麻煩,二是找尉遲玨麻煩。

    尉遲鳳鳴當初決定軟禁尉遲璟嵐,然後搜集他叛國的證據,只是可惜,他實在是沒有這個本事。於是他只能不斷地找他的麻煩,可是,尉遲璟嵐有聖旨護身,再加上,尉遲鳳鳴從尉遲璟嵐那裡實在也是討不到什麼好處。即便斷了他所有的俸祿,尉遲璟嵐照樣是錦衣玉食,活的有滋有味。尉遲璟嵐身邊本來也就沒有人,他也沒有辦法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另外一方面,尉遲鳳鳴也不斷地想要和尉遲玨,這個自己從小最崇拜的哥哥和好,可惜,沒有一次,不是被尉遲玨身體不適,或者是有事在身,被敷衍,被拒絕相見。

    尉遲鳳鳴惱了,決定給這個兄長一點下馬威來看看。於是他斷了尉遲玨的俸祿,驅除了他身邊所有的下人,還讓尉遲玨每日去打掃皇陵。

    可是,尉遲鳳鳴依舊只能站在一邊看著穿著布衣,認真打掃皇陵的尉遲玨。尉遲玨似乎對這樣的生活甘之如飴,綾羅也始終陪在他的身邊,做到了不離不棄。一年之後,甚至懷上了他的孩子,之後,尉遲家的第三代的第一個男丁也出生了。

    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綾羅第一次看見了尉遲玨對自己除了溫柔以外的表情,有些感慨,有些激動,有些不知所措,連帶著看綾羅的眼神都不再是那麼遙遠的溫柔。綾羅覺得,自己似乎稍微離這個男人近了一些。

    尉遲玨給自己的孩子起了一個很平常的名字,叫尉遲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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