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無良 第4卷 第二十九章  不應存在的人5
    儘管有所不滿,但是褚益陽還是收拾行囊,出發去山東去了。不管多麼不高興,該做的事情他還是要做,而且他也想離開這裡去散步。

    離去之前,他還交代自己的夫人好好照看家裡,自己照顧好自己,還有兩個孩子,褚玄和才五歲的小女兒褚紅袖。交代褚玄不可只顧著學習書本知識而把武功落下,褚玄也很開心地答應著,隨後就送他離去了。可是有誰知道,這一送,竟是天人永隔,褚益陽再也沒有能回的來,褚家很便家破人亡了。

    事情發生在褚益陽離京大約半月之後,皇宮之中忽然出現了一批此刻。刺客分為兩撥,一撥人刺殺尉遲璟嵐,另外一些人刺傷了皇帝尉遲承德。

    尉遲璟嵐宮中生活雖苦,但是正真意義上的刺殺,卻是從那一日開始,再沒有停下來過。那一次,尉遲璟嵐身受重傷,幾乎送命。

    這批刺客很厲害,傷了不少宮中的好手,就是尉遲承德身邊的影衛最後也都不得不出手了。尉遲承德身邊的影衛個頂個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對付那群刺客很快便手到擒來。

    可惜刺客幾乎都死了,最後也只有一個活口留下來。進過審訊,尉遲承德得到的消息是,這群刺客是受褚益陽的命令而來的。

    褚益陽始終相信著尉遲璟嵐是禍害這一說,而且對自己被派到山東這個荒蕪的地方非常的不滿,於是就找人刺殺了尉遲璟嵐還有皇上,要是刺殺成功,他就會奪取這個波月王國,成為新的皇帝。

    尉遲承德得知後震怒,便調派手中秘密組織黑鷹前去調查,一切都順風順水,褚益陽行刺的證據異常的充分。尉遲承德本就在震怒之中,加上尉遲璟嵐在那之後真的差點就病死,一氣之下決定處死褚益陽。可是如果自己直接處死他,那麼,還沒消退的謠言說不定會再次四起,而且,褚益陽打得幌子本就是要除去尉遲璟嵐這個禍害。於是尉遲承德在沒有來得及細細思量,先下了命令,將褚益陽還有他全家一起處死。

    褚益陽是被黑鷹的人所殺,但是卻安排他死於意外,根本看不出有他殺的跡象。而在褚家夫人得知噩耗,匆匆帶著兩個孩子和幾個家丁趕往山東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山賊,被齊齊地滅掉了。

    其實尉遲承德後來冷靜下來之後,並非沒有懷疑過,只是在下令殺褚益陽之後,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冤枉了他,也無法回頭了,便一不做二不休,就沒有收回成命,繼續調查下去。況且,褚益陽刺殺的證據也實在是很充分的。

    但是這個時候,痊癒之後的藍忠甫早就聽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很快就察覺出這其中有陰謀的味道,但是因為時間稍過,即便有什麼蛛絲馬跡,也早就無處可尋了,他也只能靜觀其變。

    誰知,沒有幾日,宮中就傳來了皇上遇刺的消息,雖然消息封鎖地很緊,但是因為尉遲璟嵐的重傷,尉遲承德也並沒有瞞他,還是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藍忠甫。藍忠甫本是緊張於尉遲璟嵐的病情,根本就忘記了詢問尉遲承德關於刺客的事情。等他稍後幾日接到了褚益陽在山東病死的消息的時候,他一瞬間便將幾日的事情聯繫起來,心中叫道不好。

    藍忠甫本以為幕後策劃是花胡,可是調查多日後,自己得到的結論和皇帝一般,行刺者確實是褚益陽派來的。而且,藍忠甫的調查更加清楚,那日行刺尉遲璟嵐的,確實是褚益陽派來的人。

    褚益陽懷著滿腔不忿去了山東之後,在當地結交了一些武林人士。褚益陽本就草莽出生,對這些人有著不少的好感,便將尉遲璟嵐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憤懣告知了那些人。其中一個人似乎對褚益陽特別感興趣,便教唆褚益陽,刺殺掉那個尉遲璟嵐。鬼使神差般,褚益陽答應了,而後來被尉遲承德擒住的那個刺客,便就是那個人了。

    而關於花胡,藍忠甫查來查去,總是被什麼人在暗中阻止了,這暗中之人很明顯不能是花胡之流了。

    於是褚益陽確實是有罪的,但是罪不及家屬,藍忠甫想在尉遲承德面前替他們開脫,可是,尉遲承德因為尉遲璟嵐的傷情,根本聽不進去。藍忠甫坐立難安,但是在朝中是唯一一個沒有自己黨派的大臣,身邊也是一個親近的護衛都沒有,他也不願意讓更多的人涉險,竟然一個人騎馬去追趕在那死亡邊緣的一群人。

    藍忠甫並不會武功,但是在征戰之中,還是學會了騎馬,可惜因為沒有什麼武功底子,所以並不能騎得很快,也不能堅持很久,所以當藍忠甫好不容易趕到的時候,一切早就來不及了。那家野店已經被付之一炬了。

    而那幾具被殺的屍體還是被當地的官府給挖了出來,放在了當地的義莊待人認屍。藍忠甫不敢去認屍,便化裝成一個落魄的乞丐,去義莊借宿一樣查看了那幾具屍體。其中唯一一副女人的屍骨應該就是褚夫人了,旁邊兩個早就面目全非的小孩,應該就是褚家兄妹,但是藍忠甫還是細心地發現了,屍體之中的兩個小孩並不是褚玄和褚紅袖,那兩個小孩和褚夫人不一樣,褚夫人是死於脛骨折斷,其他的幾具焦屍大概是當時店裡的人也都是如此,而兩個小孩,身上根本什麼傷痕都沒有,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可能是病死,也可能是餓死,但是這些事情因為早已經是焦屍,根本看不出來了。

    藍忠甫在那個很小的鎮子裡面喬裝成了一個乞丐,在裡面呆了大約三天之後,基本上弄清楚了還有多少尉遲承德的手下在這裡,其實並不多,他們還留在這裡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看是否會有褚益陽的手下過來認屍,如果有人來了,那就證明這件事還有其他的人知道,那個人也就是必死無疑了。而且這三天之中,藍忠甫還意外地在一個破落了小廟裡面,發現了真正地褚家兄妹。

    褚玄渾身髒兮兮地,可是還是倔強地把自己的臉弄得乾乾淨淨,但是小女孩褚紅袖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已經高燒不退好多天了。

    藍忠甫見到兄妹二人的時候大駭,忙四周轉轉,確定沒人在四周徘徊才走了過去。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藍忠甫依舊是化裝成一個乞丐,不跟他們相認。

    初時,褚玄對這個來路不明的老乞丐很不放心,嘴巴緊緊地什麼都不說。藍忠甫自然也不逼他,而且,褚紅袖的病不能再拖了。

    藍忠甫略懂醫理,對於褚紅袖的高燒勉強還能對付,可是藥材就沒有辦法去買了,畢竟一個老乞丐有錢買藥是一件相當不正常的事情,他不能冒這個險。猶豫了半天,藍忠甫只能去野外親自採摘了些藥草回來,給褚紅袖熬藥。

    褚玄始終還是個小孩,見老乞丐對他們這麼好,輕易也就放下了防心,將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那日褚夫人帶著他們兄妹二人到了郊外的那間野店,半夜的時候,本來在熟睡的褚玄和褚紅袖忽然被一陣濃烈的煙味嗆醒,睜開眼睛後,看到的是在火光下,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手裡正握著一把尖刀,他面前時一個黑衣人,看的出來,脖子被人給割了,正緩緩倒了下去。

    褚玄當時就吐了,但是尚年幼的褚紅袖當時就暈厥了過去。那個滿臉是血的人當時就走了過來,褚玄勉強才認出來,這是父親的親隨,然後也失去了意識。等他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個廟裡面了。而那個父親的親隨焦急地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藍忠甫便問那個人有交代些什麼,褚玄老實說,那個人大意是說讓褚玄帶著褚紅袖在這裡好好地帶著,等過了半月之後再從這裡出去,然後走的越遠越好,絕對不能再回去京城了。而且,無論走到哪裡,也絕對不可以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安安穩穩過一生。說完之後,那個人留下了足夠的食物和一些錢就走了。

    藍忠甫猜測著,那個人大概是去轉移那些殺手的注意力,好讓這兩個孩子安全地呆在這裡,大概已經死了。藍忠甫猶豫了幾番之後,做出了決定,他不能帶著藍家兄妹走,也不能對他們有所照顧,這樣太危險,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教會褚玄如何自保,讓他們好好地在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活下去。

    在藍忠甫的照料之下,褚紅袖很快還是醒了過來了,可是因為連日的高燒不退,或者是那晚的記憶太過刺激,失憶了。

    藍忠甫呆在破廟幾日,教會了褚玄很多的東西,尤其是做人處事,只是教導地全部都是如何隱忍,如何不讓自己在敵人面前暴露,如何把自己的內心隱藏這樣的東西。褚玄最初並不明白為什麼要懂這些,但是還是好好地學了。作為褚玄的保命之道,這個其實並沒有多大作用,畢竟不久之後,他便有了安身的地方,可是這學習的成果卻意外地在後來得到了更好的發揮,便就是對付尉遲璟嵐的時候了。

    藍忠甫在褚玄身邊一呆又是十天過去了,這個時候,小城裡面早就已經恢復了安寧,藍忠甫給了褚玄一筆錢之後,指導著他們兄妹朝著遠離京城的方向去了。

    從此以後,藍忠甫再也沒有見過褚家兄妹,而且也是一點的消息都不再得到。

    而皇宮之中,尉遲璟嵐痊癒之後,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可言了。江湖中謠言四起,對尉遲璟嵐的討伐也愈演愈烈卻始終也是擺在檯面之下,不曾真的露出水面。為了保護尉遲璟嵐,尉遲承德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對於那些殺手此刻,絕對是一個都不會放過,哪怕那些殺手在江湖中的名望是如此之高。

    一輪的殺戮,帶來的後果只能是另一輪殺戮,無論是為了正義也好,為了復仇也罷,總之,最終受害者,都是尉遲璟嵐,尉遲璟嵐也就在這血雨腥風之中度過了戰戰兢兢地兩年,直到另外一件改變了他的終身的事情出現為止。

    尉遲璟嵐身上背負的殺戮,卻在他出宮三年以後慢慢停止了。不是因為尉遲璟嵐有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能讓自己的形象一瞬之間做出如此重大的改變,他也自知沒有這個時間去慢慢地磨,於是他用了更為便捷的方式。那一段歷史是絕對黑暗的,黑暗到即便是尉遲璟嵐自己也不願意過多的去回想,他用絕對的殺戮,絕對的恐怖,去阻止了一切膽敢靠近自己的刀光。

    所以當褚玄暴怒地鞭打著自己,訴說著自己對尉遲璟嵐的仇恨的時候,尉遲璟嵐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不過是換湯不換藥,令人乏味的故事罷了。而且,褚玄知道的事情也確實少之又少,也確實無聊了。

    當年的這段往事,其實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完全地說的清楚,也沒有人想去將這些事情弄清楚,因為無論原因為何,已經構成了的現實,不會因為什麼事情的揭開而做出改變,最多不過惹得一些同情罷了。

    終於,當尉遲璟嵐在褚玄的鞭打之下幾乎喪命的時候,褚玄也終於停手。被是出於暈厥狀態的尉遲璟嵐忽然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清醒過來,看著眼前多了一個人,是木,木正在替他治療,而臉上還是那天夜裡的清冷。

    「呵,怎麼,還,還沒玩夠?」尉遲璟嵐勉強地扯出一絲笑意,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氣若游絲地說,喉嚨處一股腥甜的味道始終不散,但是他忍著,不讓自己更加的失態。

    「爺,您不能死,死了,事情就結束了。」木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嘴角卻噙住一絲冷笑。

    褚玄似乎是用力過度,現在看起來竟然有些微喘,而且只是盯著替尉遲璟嵐處理傷口的木,眼中似有一些憤怒,但是卻還有一絲恐懼,阻止了他繼續施虐。

    「對了,爺,我知道您思念王妃,我將王妃帶來了,您是不是要見見?!」木忽然手下用力,對尉遲璟嵐背上地一處傷口一按。

    「唔!」尉遲璟嵐強忍住呻吟,硬是逼著自己將口中的鮮血嚥了回去。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是嗎?」木的話語總有著說不清的寒意。

    尉遲璟嵐死死地咬住牙關,等自己稍微能忍受著自己的疼痛的時候,才緩緩地又抬起頭來,看著木,虛弱地說:「到…到底還是,來了,呵…呵呵…咳咳咳!!!見,讓我看看她…被,被你們…傷成什麼…樣子,好讓我…記住…你們!」話都說不清楚了,但是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一絲嘲諷。可惜,心中還是忍不住恐懼起來,卻被此刻的虛弱,好好地掩飾住了。

    「王爺莫開玩笑,誰敢動莫言的人啊!」木故作驚訝地說,「而且,王妃現在,可美的緊呢!」

    尉遲璟嵐終於還是沒能掩飾住臉上的憤怒,不說話了。

    「嘿嘿!」木一聲怪笑,忽然又朝著外面喊著,「請王妃進來可好?」

    褚玄上前一步想阻止,卻是只走了一步就不再前進,不說也不動。

    「吱!」一聲開門聲,尉遲璟嵐忽然覺得自己全身被凍住了,他竟然不敢抬頭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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