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棄妃請留步 第4卷 162
    女子驚駭的微張著唇輕顫,眸中隱隱閃動著欣喜的光彩,良久,她才淡淡的開口,柔柔的聲音,宛如雲端傳來,似不確定般的喚道:「弈桀……」

    那柔美動聽又熟悉的嗓音,如沸水般驚蟄了東陵弈桀的耳膜,引得他渾身一陣戰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驀地鬆開他的手,冷聲道:「你認錯人了。」

    東陵弈桀高大挺拔的身影佇立,給人無形的強烈壓迫感,他面無表情的看向別處,側臉的輪廓冷峻僵硬,看都不看她一眼,遂轉身離開。

    柳悅兒目光一怔,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眼眸澀澀的發酸,她不甘的咬著紅唇,見他轉身欲走,忽而拋卻了女子的矜持,將手伸了過去,欲抓住他的衣袖,她以為,自己可以碰觸得到,然而,指尖卻與他的衣袖,隔了一指的距離。

    剎那間,與他的身體失之交臂,她心中愁苦交加,身子卻因為失了重心,重重的跌了下去,撲通一聲,膝蓋落到青石上,激動一陣強烈的鈍痛。

    背對著她的頎長身影,步履沉穩矯健,沒有絲毫遲疑的離去,彷彿,她只是一個陌生人,不再在乎她的安危,對她的態度,竟是這麼的冷漠與厭惡。

    她原本以為,這次的有緣相見,是天上安給他們的緣份,只要想將從前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他們就可以重新開始,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巨大的窒息感從肺腔傳來,她只覺天旋地轉,悔恨的淚水,似海浪般的湧了過來,將她四肢百骸都,胸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突覺胸口痛極,堵悶得幾乎讓胸腔漲開來。

    不要,不要走,弈桀……

    她強撐著身體,迅速的爬了起來,快步跑上前,扯住東陵弈桀的衣袖,雙手緊緊地抓住,五指深陷在衣袍中,將衣料抓出幾個褶皺,身子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慄著。

    她緩緩抬眸,秋水般的眸子,漸漸氤氳起霧氣,眼眶發紅,頰邊幾縷髮絲散落出來,梨花帶雨的嬌容,緊咬著微顫的唇,輕聲的抽泣起來。

    東陵弈桀不耐煩地瞇了雙眸,微側頭,冷冷道:「放開。」

    柳悅兒方才抬起頭來,目光中帶著幾分狼狽,卻怔怔的看著他,淒楚一笑,哀聲道:「我並不是要來糾纏你,只是請你讓我把話說完……」

    東陵弈桀淡漠的掃她一眼,隨即,面無表情的別開頭,眼眸中閃過幾絲複雜,他不悅的皺了皺眉,冷聲道:「我和你,無話可說。」

    柳悅兒心口一窒,狠狠地咬住唇,緩緩的鬆開了手,淒聲道:「你就這麼恨我?」

    東陵弈桀聞言渾身一怔,驀然轉身,抬手鉗住她的下巴,寬大的袖擺,直直垂落下來,寒香盈繞,他的指修長有力,彷彿輕輕一捏,就能將那顎骨捏碎。

    那深邃的眉目,正毫無溫度的看著她,隔得那麼近,彷彿一伸手,就可以碰觸得到。

    柳悅兒不由抬起臉,神情痛苦的望著他,眸中升起濃濃的水霧,越積越多,最後,順著眼角,凝成一滴,緩緩的滑了下來,順著白晰的臉頰,一直滑到下巴,無聲墜落。

    東陵弈桀冷冷的看她一眼,勾唇冷嗤道:「不要自識甚高,你還不值得我這麼做。」

    柳悅兒不由咬了唇,眼淚剎那間決堤,猶如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惜,胸口微微起伏,聲調因情緒激動,斷斷續續的變了調子,幾度哽咽:「弈桀,如果我說,我是迫不得已離開,你會原諒我麼?我知道,自己無權這麼要求你,可是,你不要這麼冷冰冰的和我說話……」

    東陵弈桀冷笑著收回手,驀地鬆開了她,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黑色的袖擺,滑過優美弧線,隨後,瀟灑的落下,他的髮絲,隨著暖風,微微的飄動。

    柳悅兒不由呆呆的愣在那裡,剛才他的目光,那麼的厭惡與不屑,真是諷刺,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從他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現在就是連看她一眼,都嫌惡麼?

    東陵弈桀沒走幾步,便看到雲沁雪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琴兒緊隨其後,他目光一沉,腳步稍稍一頓,心中有些擔心,快步走了過去,柔聲問道:「怎麼了?」

    雲沁雪對他勉強一笑,那笑容,帶著慘淡淒楚之色,道:「沒事,可能有些累了。」

    東陵弈桀淡掃琴兒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面色變得一柔,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雲沁雪心中一暖,緩緩伸過手回握,仰頭,對他淡淡笑道:「對了,我給你求了道平安符。」

    說完,低頭從袖中將符拿了出來,不經意餘光一掃,見他身後不遠,站著一個面容淒楚的女子,正癡癡的望著這邊,她身上穿著雪白的柔紗衣,柔順的髮絲散落在兩肩,只在發間簪著一根樣式別緻的玉釵。

    女子生了一雙極美的眼眸,黑白分明,如同一汪秋水,含情脈脈,波光瀲灩。

    她眸中藏著深刻的苦痛與淒愴,極力壓抑著心中的酸楚,天生有股楚楚動人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疼寵憐惜,旁邊經過的一些王孫公子,皆是看得一幅癡呆的模樣。

    雲沁雪終是忍不住問道:「那個女子,你認識嗎?」

    東陵弈桀聞言一愣,臉色像是晦澀的陰天,沉重森然,他沒有伸手去接平安符,只是用餘光掃了女子一眼,並未言語。

    雲沁雪心底隱隱滑過一絲不安,愈來愈明顯,是什麼讓她不安呢?

    她不清楚,只是覺得內心很不好受。

    東陵弈桀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撫一笑,接過她手中的平安符,隨後,緊緊握住她的手,沉啞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異樣,輕聲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回府吧。」

    雲沁雪點了點頭,任他牽著自己的手,緩步與他一同離開。

    當他們經過白衣女子身旁時,她忽然開口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君可還記得這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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