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情況如何？」
回到太極殿，端木風夜才能清靜地問些事。
真不該在嘉元宮議事，有小丫頭在的地方，他能消停嗎？
「回皇兄，邊境暫時無事，古井國想來也只是在觀望，還不敢輕舉妄動，臣弟已責令他們嚴加防範，一有異動，立刻上報。」
軍國大事非同兒戲，半點也馬虎不得。
「嗯。」
那就好。
端木風夜放下心來，其實他真正要跟端木風湛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四弟，剛才在嘉元宮，小丫頭說的話你聽到了吧？」
他知道簫兒對端木風湛的心意，當初他硬要簫兒入宮，只是為了激怒端木風湛而已。
沒想到他真的同意了，倒叫他騎虎難下。
現在呢，小丫頭既然都開了這個口，他也做個順水人情，把人還給四弟好了。
反正他現在有了笨丫頭，也不愁沒有人說話解悶兒。
「臣弟不敢，皇兄明鑒！」
端木風湛完全會錯了意，他只當皇兄又要拿簫兒來做文章，逼得他非要怎樣不可。
丫頭，你但凡有簫兒一半的機靈，我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慌什麼，朕又沒說什麼，」破天荒的，端木風夜居然很溫和的在笑，是一個哥哥在看著弟弟的時候，最應該有的表情，「四弟，誰的人就要跟誰，朕不想看到簫兒不高興。」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他不願意看到蘇君無不高興。
但他不敢這樣說。
他敢說不想看到簫兒不高興，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對簫兒沒有情，只有義。
至於對蘇君無－－－
「皇兄？！」
端木風湛吃驚地抬頭，眼神驚疑不定，他實在想不透皇兄說這些話的用意。
他是不想再為難他了嗎？
還是有了更好的法子來折磨他？
可問題是，皇兄願意放人了，他卻不放心讓蘇君無一個人留在宮裡，留在皇兄身邊。
「你現在的樣子，會讓朕覺得，你不希望簫兒回到你身邊，四弟。」
端木風夜很不高興的樣子，混帳四弟，朕都不惜拉下臉來，把人給你還回去，你還想怎麼樣？
瞧你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像朕就不能偶爾發發慈悲似的，啊？
「臣弟－－－」
皇兄到底要怎麼樣？
端木風湛心漸漸縮緊，一雙手不安地握起又放開，開不了這個口。
「朕是認真的，四弟，你現在就去嘉元宮，把人領回去，快去！」
氣死人了，難道還要他堂堂一國之君跪下來求他不成？
這麼說，皇兄是真的要把簫兒還給他，沒有任何條件，也不是為了折磨他？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
端木風夜心猛一沉：難道皇兄已經跟笨丫頭－－－
不，不可能！
皇兄一直愛的是風荷，放不下的也是她，他不可能對別的女子動情意的。
那，是為什麼？
端木風湛承認，自從風荷離世，他越來越不知道皇兄在想什麼，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他唯一知道是，他恨他，一直在恨。
「皇兄，簫兒沒有聽話嗎？還是，她服侍得不好？」
如果不是為了讓簫兒照顧蘇君無，他說什麼都不會同意讓簫兒入宮的。
何況，現在他還不知道蘇君無已經見到了楊秀庭，否則他根本連猶豫都不用猶豫，直接找個理由拒絕就是了。
「四弟，你真的願意簫兒留在朕身邊？」
奇了怪了，他願意放人，四弟不是應該驚喜若狂嗎？怎麼會是這樣的？
端木風夜真是百思難解，居然下意識地想要撓頭－－－跟蘇君無學的。
果然是近墨者黑。
「沒有，皇兄，臣弟只是擔心簫兒不肯聽皇兄的話，惹怒了皇兄，臣弟這就去嘉元宮，臣弟告退。」
算了，多說無益，否則只會令皇兄起疑而已。
還是見了簫兒的面，再問個清楚吧。
端木風夜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悲哀。
「四弟，朕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狠了，即使朕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是為你，你都不敢輕易相信。」
不過，他還是相信，他沒有做錯。
為了望川國江山，他必須要這麼做。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他這個四弟所要承受的磨練，還沒到頭呢。
簫兒已經在嘉元宮門口焦急等待了很久。
她知道端木風湛肯定會過來的，而且她也有事要對他稟報。
「王爺！」
果然，端木風湛心事重重地走近，只是看了簫兒一眼，欲言又止。
「王爺，你回來就好了，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君無她見到了楊公子。」
簫兒只顧著自己急，似乎沒有注意到端木風湛的反常。
「什麼？」他一驚，臉色煞白，「什麼時候的事？！那她沒有－－－」
沒有鬧得天翻地覆，給皇兄知道吧？
不，應該沒有，否則皇兄怎麼會如此平靜？
「沒有，王爺，不過，奴婢擔心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這是一定的事，蘇君無進宮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人，現在人找到了，她會安於現狀才怪。
可問題是她根本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如果她硬來，肯定會天下大亂。
退一萬步說，她不願意連累簫兒跟端木風湛，而選擇了利用皇上來達到登上後位的目的，真相揭開的那一天，肯定比天下大亂還要糟。
「當皇后？！」端木風湛終於吃驚地說不出話來，「你是說她－－－」
她什麼時候有了這樣深的心機？
他狠狠攥緊了拳，指甲已經掐入掌心，生疼生疼的。
看來後宮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真是害人不淺，居然可以讓一個簡單到近乎白癡的人，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就學會了耍心計，使手段。
好可怕。
「是的，王爺，所以奴婢才一直在擔心，萬一皇上知道了君無的心思，那可糟了！奴婢會盡量看好她，可萬一到時候－－－」
「皇兄要把你還給本王，簫兒。」
從太極殿過來嘉元宮的路上，端木風湛一直在為難，覺得沒有辦法對簫兒開這個口。
除了擔心蘇君無會惹出大亂子，他更擔心簫兒會想太多。
他怕她會覺得，她算什麼，被他們這樣推來送去，比東西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