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風湛的書房很乾淨，很整齊，時時飄著一種淡淡的熏香味兒，沁人心脾。
屋清牆淨，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各種書籍擺滿了書架，琳琅滿目。
端木風湛還真有閒情逸致，正端坐於桌後，揮毫潑墨，一幅山水畫正接近尾聲，筆風蒼勁，濃墨重彩，卻又透著一種說不出口的蒼涼。
如他的人一樣。
「有事？」
雖沒有抬頭，卻已經聽到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除了蘇君無，越王府上下沒人敢隨意來打擾到他。
「你，沒把簫兒怎麼樣吧？」
蘇君無已經來了有一會兒，只不過看到端木風湛一臉氣定神閒的樣子，不像是剛剛懲罰過人，也許他只是嚇一嚇簫兒呢？
挪著小步子進來，她不安地互絞著雙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她有該做的事。」
頭也不抬，眼睛只盯著快要完成的畫，端木風湛答非所問，難窺他內心萬中之一。
「是我讓她幫忙找人的，如果你一定要打了人才解氣，就、就打我。」
豪言壯語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好歹她也想做個敢做敢當的人，不過想起先前挨打時的痛苦，話到一半就結巴起來，唯恐端木風湛敬佩起她的勇氣來，當場允了可怎麼辦？
「好。」
看吧，果然被她不幸言……想中，端木風湛口氣淡然，跟說句「吃了嗎」沒什麼分別，殊不知這樣一來，可就等於限制了蘇君無的一言一行了，那她要怎麼找人？
「呃……」
喉嚨下意識地動了動，蘇君無很後悔剛才的逞強，要能把話收回來，那才好呢。
「越王爺，其實……其實我是想說，我私闖王府是我不對，王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我計較，放我離開，好不好？我還要……」
她已經在王府找過一圈，除非是端木風湛有意將人藏起來，否則她沒有理由找不到。
既然人不在，她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趁早離開，別處也許還有她的希望。
「你知道去哪裡找他嗎？」
終於放下筆，抬起頭來，眼眸漆黑得如同硯中的墨，他眼神一凝，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不想讓蘇君無就這樣離開。
「我……不知道。」端木風湛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生生鉤住了蘇君無就要邁出門去的腳步。
「那你要如何去找？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只怕到你白髮蒼蒼的那一天，你也找不到他的。」
端木風湛絕不是誇大其詞，因為現在只有他知道蘇君無要找的是什麼人，而這個人已經身陷皇宮內院，蘇君無這輩子都不可能進入皇宮的，怎麼可能找得到人呢？
「我……我不知道去哪裡找他，族長說他到了越王府，所以我才想辦法來的，可是……這兩天我都找過了，沒有，他不在……」
她原本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這裡，沒想到這一下撲了空，頓時讓她有種失了重心的感覺，沒了主張。
兩個人一時都沉默下去，房中氣氛壓抑到叫人窒息。
端木風湛靜靜看著蘇君無緊鎖的雙眉，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角，說不出心中是何感覺。
說實話，論相貌，蘇君無不是最美的，他見過比她美十倍的女子；
論氣質，蘇君無不是最吸引人的，他見過很多腹有詩書、氣質高雅的女子，而蘇君無更是及不上她們一半才華；
可是，怎麼說呢，蘇君無身上就是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讓他有一種解不開的情結：留下她，哪怕不是為了得到她。
他想過蘇君無的感受嗎，還是，所有的一切，他說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