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乖:失憶小俏妻 【古代篇:輕舞飛揚】 【224】
    「是的,你聽我說。」

    顧不得許多了,生命的體征正在漸漸衰弱,臨走之人的神智也是特別清醒的,專揀重點來,示意她俯耳過來:「冰冰,你答應娘,在我走後,不准傷心痛哭,要記得隨時好好保護你腹中我的孫孫;不要因我不在了就捨睿兒而去,還有,幫我好好的照顧你的公公老爺安享後半生,你答應嗎?」

    一絲猶豫,在眼神中閃過,張嘴欲言,卻又合攏了,許久才在那滿懷期盼的憂傷眸光凝視下垂下頭去:「娘,兒媳李冰冰答應您的一切囑托!」問題是,她心中的去意,並未說出口過,說夢話更不可能了,連枕邊人都不知,而婆婆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只能說,婆媳倆都不是笨蛋,全是聰明人了!

    婆媳倆的悄悄話,司馬老爺是沒聽見,可是也知道必定是他心愛的女人對兒媳婦有什麼交代,可是,司馬文睿卻是運足了功力聽的,而這一切,也是日後的後話了。

    晚上,一家八口,就在二夫人的園子裡涼亭中一起吃了頓家庭盛宴,二夫人吃了一點點清淡的食物,就說飽了,不過卻一定要看著冰冰把碗裡的飯菜吃完她才肯讓人攙扶著回房去。

    看起來,二夫人的精神不錯,可是,冰冰的心中,卻好似總有個不好的預感,而司馬家父子好像也有同感,不約而同地輪流相守在二夫人的床前。

    本想撐著的,可是擋不住身體負荷兩個人的重擔,而在菊花和小翠的相勸下,到外間的軟椅上就著睡了下,一睜眼,已是黎明曙光乍現,手,習慣地輕撫上隆起的小腹,面帶著慈母的微笑準備坐起來,卻手中一頓,將抓著的物事拿起來一看,酸酸麻麻的滋味兒就在心中搖起了小船;薄薄的被單蓋在身上,而她手中抓著的,是文睿的外衫!

    心中,柔腸百轉……

    卻在此時,裡屋中傳來聲聲的喚:「夫人、夫人……」「娘、娘親……」

    心中一急,慌慌忙忙地倏然站起,恍似忘記了自己是大肚子女人一般,急急地衝了進去,害得小翠從她腳邊椅子上一躍而起,二少奶奶這動作夠嚇人的啦,可是當她們急急走進內室後卻才發現……

    身著素白睡裝的二夫人,撇開相公和兒子的攙扶,自個兒若飄一般地走到梳妝台前,梳妝,打扮!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漸漸地,精緻的妝容呈現了,而一直守護在她身旁的老爺也在她的手無力垂下的那一瞬間,將她緊緊地摟入懷……

    「老爺──,我美嗎?」

    「美,夫人好美!

    「老爺──,您還──記不記得──我們初──相見?」

    「夫人──,為夫都記得,都記得,當時,你梳著兩條麻花辮,巧笑倩兮地回眸一盼,為夫的心,就被你給帶走了,那時候……」

    「老爺──,老爺……」千般無奈,萬般不捨,終究是在彌留之際躺在他的懷裡聲聲喚。

    「我在、我在、我在你身邊。」哽咽的語調,深情的眸光,此時沒有在兒子媳婦和靜立兩旁的丫鬟僕人面前掩飾半點,緊緊地抱著懷中漸漸無力的心愛之人,那心中的傷痛就像是有人在用刀子慢慢地旋著圈兒的割心一般,痛不堪言。

    「兒,媳──過──來。」

    輕輕的一聲喚,卻如響雷一般,讓冰冰猛然上前,拉起了司馬文睿的手就朝二夫人身邊飛奔而去。

    「娘──」司馬文睿的聲音,柔得似水,像是怕驚擾了母親一般。

    二夫人的眸光,在兒子媳婦相攜的雙手上短暫停留了一瞬間,最後滿意地長出一口氣,再看了看相公、兒子,媳婦一眼後,緩緩地合上了雙眼,而她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娘──」司馬文睿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

    「夫人──」哽咽,在司馬老爺胸口來回的旋。

    「娘,您走好!」希望另一個時空裡,我們再相見!

    司馬府中,如炸了鍋一般,穿梭不息的丫鬟僕人們依靠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管家的指揮下,沒幾下子就搭建起了靈堂,用淡妝素裹妝點起了司馬府。

    花園涼亭中

    一名女執事匆匆來報:「大夫人,庫裡的白布用完了……」

    「滾──,不要什麼事情都找本夫人。」大夫人牙關緊咬,黯然落坐,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氣,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生氣,反正一句話,老爺的女人死了,關她什麼事?

    司馬府帳房裡

    管家匆匆地走出來,又一甩袖子匆匆地走進去,一忽兒又出來了,哎──

    「怎麼了?管家,您這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家僕湊上前。

    「去、去、去,我煩著呢,你說,這一時半會兒的,又是白紗燈籠又是白布的,又是元寶又是白蠟的,又是桌子又是椅子的,還有流水一樣花的銀子,我這當管家的,能到哪兒去找那麼多東西來?對了,阿福回來沒有?」

    「還沒回來呢,您不是吩咐他去請和尚道士了麼?」

    「是啊,可是那死小子怎麼還帶大師們回府來?」

    「不知道……」

    「不知道?哼,阿祿那小子呢?不是去……」

    話還沒說完,一個飛奔而來的家僕就衝了過來,遠遠地叫喊著:「管家,少爺叫您過去呢,說是趕緊把做好的第一批孝衣送去。」

    「昏了,今日我不昏倒就奇怪了。」急匆匆地,管家撩起衣擺朝前面衝。

    老爺自從二夫人仙去的那一刻起,就委頓了下去,撲倒在門板上硬躺的冰冷遺體上撕心裂肺的哭;

    二少爺的眼眶紅得跟個鬥牛似的,淚水還掛在腮邊,都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誰的親娘死了還能穩住不哭的?那可真是世間罕見了。

    大少爺忙著聽大夫人的吩咐,一家家的鋪子掌櫃全都仔細安排好了後,這才來到二夫人園子裡的大廳中,默默地指揮著家丁丫鬟們,又親自到大門外接待著陸續趕來的親朋好友;

    大夫人一個人遠遠的生著悶氣呢,大少奶奶被她吩咐了去,抱著孩子離仙去的人遠點兒,一面嚇倒小孫女,這是習俗!

    這下,找誰呢?

    哎呀,一拍大腿,想起來了,不是還有個二少奶奶嗎?剛才就瞧見了,她只是眼眶有些紅,淚痕未乾,但是情緒嘛,倒是最好的了,所以,到偏院裡把剛做好的第一批孝衣給抱了出來,分給了各位主子後,正好看見舅老爺知府大人和親家老爺到了,管他的,反正知府大人穿著便裝不把他當大人,當舅老爺就行了,一會兒,等舅老爺哭拜過後一番後,上前耳語了一番,就見他來到跪在一旁的冰冰身旁,低聲道:「冰冰,你先起來,這樣跪著你吃得消你肚子裡的孩子可吃不消!」

    一揮手,身後的准舅母田姑娘就上前來扶起了冰冰:「冰冰,雖然我們是初次想見,可是姐姐走時,是怎麼跟你說的?如今這家中內當家的不管,你是姐姐的兒媳婦,你該擔當起來。」

    冰冰與這位素未蒙面的准舅母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聽說舅母與舅舅多年前就認識了,只是當時她還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呢,而如今舅舅等了十年,也終於在前一段時間兩人定下了終身大事,而這一次,她就以舅母的身份上了門,看來,本是要舉行婚禮的了,哎──

    「我知道了,謝謝舅母的提醒!」如今,不是聯絡感情的時候,所以只有這簡短的一言,回過身,溫柔地望了一眼那覆蓋上白布的婆婆,又分別看了看傷心欲絕的公公和丈夫,讓淚水緩緩地滑落,再轉身,抬袖拭淚,緩緩走到門外。

    手,輕輕地撫上隆起的腹,口中緩緩而言:「小翠,快馬加鞭,去請我爹娘兄長前來弔唁,不必擔心我,去搬張椅子在一旁就是了。」

    「是!」

    小翠一轉身,就有其他丫鬟聽到了,直接送上了椅子,只是冰冰沒坐,而是繼續言道:「拿紙筆來。」

    「是!」

    水袖輕卷,皓腕揮灑間已是洋洋灑灑一長篇:「管家,拿去,每一個店舖派一個得力家丁與其他兩人前去,所有的喪葬物品都必須買齊了回來,誰要是說貨物不夠的,叫這些掌櫃自己去同行處想辦法,就說是我司馬府二少奶奶李冰冰謝過了!」

    「是!」管家一躬身,從她手中接過這一長卷清單,卻邁不動腳:「二少奶奶,這府中庫房的鑰匙,在大夫人那兒,可是……」可是沒銀子,怎麼買東西呢?難道還用搶的嗎?

    冰冰淡然地,從手腕上輕輕褪下別人都以為不能褪掉的金絲玉鐲,這當然是李修文告訴她的秘密機關,合攏後遞給了管家:「你親自去城中茂豐銀莊,報上你的名號和在家中的職務後,會讓你提五千兩銀子出來。」

    「是!」有了銀子,一切都好辦了,管家發現,這腳步雜就那麼輕快了呢?

    「來人。」輕輕一喝,隱藏心中的威儀頓現!

    「在!」

    「去門口接我兄長,請他身邊的青衣人立即去一趟城外淨塵寺,請方丈大人帶僧眾前來為我婆婆做法事,記得,快馬加鞭!

    「是!」

    「我在裡面跪拜,有事找我,就……菊花,你到外面候著,有事找我前來向我回稟。」

    「是!二少奶奶!」輕輕一福身,滿眼淚水的菊花走了出去……

    夫人果真沒有看錯人,走得那麼安詳,走得那麼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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