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生花烈焰焚情 第7卷 一百六十四、親愛的,我回來了
    強烈的颱風撲上台灣已經兩天了。

    這次的颱風帶來數十年罕見的暴雨,風速強到雨量根本就追不上。雨水以前所未見的橫向姿態在天地間狂掃。

    許宅,花園裡的樹木被颱風刮向了同一個方向,樹枝扭曲著,樹葉飛舞著,柳條彼此纏繞,糾結,在空中掙扎。

    剛剛種下的玫瑰花在狂風暴雨的摧殘下,枝子折了,花朵碎了,滿地的落葉殘紅。

    傍晚時分,這場席捲整個台灣的颱風終於停了下來。

    暮色剛起的時候,一輛運貨的小貨車忽然開進了許宅裡。

    管家全叔上前熱情的迎接了來的那些人,並讓花匠指揮貨車上的搬運工人,將貨車上的玫瑰一盆一盆往下搬。

    趁人不備,全叔和戴著墨鏡的貨車司機,一起進入到客廳之中。

    司機摘下臉上的墨鏡,叫道:「全叔!」

    來人居然是鴻離。

    為了避免被警方發現,也為了躲避趙城源的追蹤,她事先聯繫好全叔,趁著這次刮颱風的機會,喬裝成送貨的司機,回許宅來取一些東西。

    全叔激動地說道:「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回來了就好了,你昏迷的這段時間,二小姐好可憐呀,那個姓趙的老是欺負她,他掐斷了電話線,拔掉了花園裡的玫瑰,還收買了桂姐……」

    鴻離打斷了他的話:「全叔,這些我都知道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把家裡的鑰匙給我吧,我去找點東西。」

    「好的,大小姐。」

    全叔連忙住了嘴,從身上解下那串從不離身的鑰匙遞給她。

    鴻離問道:「全叔,鑰匙你有沒有給過其他人?」

    全叔答道:「大小姐你放心,這串鑰匙我一直隨身帶著,從來沒有給過其他人。」

    鴻離點點頭,「你做得不錯,謝謝你全叔。」

    「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作為管家的職責啊。」全叔又說道:「你去找,我去幫你望風,有什麼情況我馬上告訴你。」

    說著,他退了下去。

    鴻離獨自站在客廳裡,環視著四周,許宅裡,所有的東西都在原處沒變,還是老樣子,但是,一切又似乎和以前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帶著種被摒棄的、冷清清的味道。她被這冷清孤寂所壓迫著,半天都無法動彈。

    愣了片刻,她先來到自己樓上的房間,在梳妝台的抽屜裡,找到一枚銀行保險櫃的鑰匙,然後下了樓,直接進入到許宣哲的書房裡,坐在書桌的椅子上,她開始思考將要面對的種種問題。

    警察在追查自己的下落,趙城源對自己更是窮追不捨,自己和燕婉都是有家難歸,只有讓燕婉出國,才是惟一的選擇,但是燕婉出國後的生活費如何解決?這棟房子又該如何處理?

    她環顧這空曠得像座死城的房子,她知道只有一個辦法:賣掉這幢房子!既可以為燕婉籌備出國的費用,也為這棟房子找一個出路。

    至於房中的傢俱、物品、衣飾、書籍,或送或捐,任由全叔去處理了。

    這棟房子裡的東西,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有一樣卻不能捨棄,就是那枚媽媽留下的印鑒!

    當初許宣哲從她手裡拿走那枚印鑒之後,印鑒就一直由他保存,她知道,許宣哲生前從不把重要的東西放在公司裡,總是隨身帶著或者放在家裡,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枚印鑒應該還在許宅當中。

    她在全叔給她的那一串鑰匙之中,找出許宣哲的鑰匙,開始找她要找的東西。

    她打開書桌的抽屜,裡面空空的,沒有!她再打開保險櫃,裡面還是空空的,也沒有!

    她愣了愣,又打開書櫃,但是,仍然沒有!

    鴻離的額頭開始冒汗,兩個小時之後,她已經翻遍了父親臥室和書房的所有角落,可是那枚印鑒,依然不見蹤影!

    這時,外面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全叔在門口低聲道:「大小姐,時間不早了,工人們都吵著要回去了!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鴻離一驚,抬頭去看牆壁上的時鐘,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指向了晚上的八點,應該走了,不然會引起人家的懷疑,她歎了口氣,說道:「全叔,我媽咪的一枚印鑒不見了!」

    「什麼印鑒?很重要嗎?」

    鴻離點點頭,「是一枚雞血石的印鑒,上面刻著我媽咪的名字,可是我怎麼也找不到它了!」

    全叔說道:「我記得幾個月之前,曾經看到老爺手裡把玩過一枚印鑒,不過我記得他隨手就放進他的公文包裡去了!」

    鴻離一下子愣住了,難道那枚印鑒已經隨著父親一起沉入了大海?

    她頹然道,「算了,不找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全叔,「全叔,我要走了!」

    老管家看著她:「大小姐,你一個人在外面,可千萬要小心啊,最近好多人都在找你!」

    聽了老管家的話,一股暖流湧入鴻離心底,她對全叔說道:「全叔,我會小心的。過幾天我要把這棟房子賣掉,到時候,你幫我把房子裡的物品處理掉!」

    全叔愣住了,「大小姐你要賣房子?」

    鴻離點點頭,決然道:「是的,我會在一個月之內,把這棟房子賣掉。」

    全叔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看著老管家黯然的神色,鴻離的心一酸,她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說道:「全叔,賣掉房子之後,我會給你和花匠,司機發一筆生活費,你們拿著錢,各謀生路去吧!」

    說罷,她重新戴上墨鏡,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出了許宅!

    ……

    台北花旗銀行。

    這天上午,營業部的周經理接待了一位神色清冷的黑衣女郎,她穿著黑色的無袖高領衫,黑色燈芯絨的長褲,手腕上搭著件黑色風衣。使她那本來就瘦高的身材,顯得分外的修長。

    她雙眉入鬢,目光灼灼,渾身上下,除了脖上掛著一串長長的白色珍珠項鏈之外,沒有其他的飾物。儘管如此,她卻仍然有份奪人的氣魄,奪人的華麗,奪人的高貴。

    她從包裡掏出一把鑰匙,淡淡說道:「我姓許,我來取點東西。」

    周經理一看那把鑰匙,立即說道:「好的,許小姐,請往這邊來!」

    她拿的這把鑰匙,正是銀行保險櫃的鑰匙,而且是VIP貴賓專用。來這裡存放東西的客戶,非富即貴,周經理自然不敢怠慢。

    周經理按照鑰匙上的編號,帶著她來到銀行金庫內,驗過了指紋之後,幫她打開了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一個紅木的盒子,以及一副畫軸,說道:「許小姐,這是您的東西。」

    這個女郎,自然就是鴻離了。

    今天,她來到銀行裡,打算取回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鴻離打開那個木盒,淡淡的掃了一眼,說道:「好的,麻煩你了。」

    木盒裡,是許宅的房契,以及她母親生前留下來的一些家傳的珠寶首飾,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就是她母親的那副畫像。

    周經理連忙說道:「不客氣,希望我們能夠繼續為您效勞。」

    鴻離點點頭,將那個木盒和那幅畫塞進自己隨身帶來的挎包裡,轉身出了銀行。

    銀行門口高高的台階上,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和鴻離擦肩而過。

    忽然,那個中年人退了回來,試探著叫道:「您是許小姐?」

    鴻離心頭一凜,一隻手已經偷偷伸進風衣裡,在那裡,藏了一隻手槍。

    她沒有答話,只是步子邁得更快。

    不料那個男人追了上來,叫道:「許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恆業的劉經理啊!」

    鴻離頓住腳步,戒備的看著他,說道:「劉經理,你好。」

    劉經理道:「我正打算找你呢,想不到今天就碰上了,真是巧啊!」

    鴻離冷冷問道:「你找我幹什麼?」

    劉經理答道:「是這麼回事,上次你在我手裡租的那套海景別墅,快要到期了,我想問問,你還要不要繼續租下去?」

    鴻離一下子愣住了,「海景別墅?」

    劉經理使勁點頭,「對啊,翡翠灣的那套,你忘了嗎?」

    鴻離硬生生的壓制住內心的某種起伏的情緒,只是平靜地說道:「也好,劉經理,我正好有點事情要麻煩你,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劉經理連忙說道:「要不我們去銀行貴賓室裡談?」

    鴻離點點頭:「好。」

    說著,她掉轉頭,和劉經理一起返回到了銀行裡。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從銀行貴賓室走了出來。

    鴻離低聲道:「劉經理,房子的事情,就拜託給你了。」

    劉經理滿臉堆笑,慇勤地說道:「許小姐請放心,我一定會按照你的意思,盡快將你的那套房子出手。」

    鴻離點點頭,「到時候給我打電話。」

    「好的,好的,您放心。」

    「再見。」

    鴻離說完,在路邊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劉經理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嘀咕道:「這年頭的怪事真多,這麼有錢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也坐計程車。」

    計程車裡,司機問道:「小姐,請問你要去哪裡?」

    「翡翠灣。」

    鴻離靜靜的吐出三個字。

    剛才,她又付了劉經理兩百萬,把那套海景別墅續租了一年,然後又委託劉經理,讓他盡快聯繫買主,將許家那套房子出手。

    兩個小時之後,計程車將她送到了翡翠灣。

    站在別墅門口,鴻離愣了許久,終於從包裡掏出了那把鑰匙。

    這把鑰匙她一直帶在身邊……此刻捏在指端,只覺得滑膩膩的把握不住,完全沒有質感。

    她開門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終於,那扇白色的橡木門在她面前緩緩敞開。

    她恍恍惚惚的走了進去,彷彿走進了另外一個時空,過去和現在交錯,愛情和怨恨糾纏,歡笑和淚水消融。

    工藝精緻的大理石茶几,幾何圖案的意大利手工地毯,白色的真皮沙發,白色的落地窗簾……

    所有的一切,還是老樣子,還是沒有變。

    臥室裡的床頭櫃上,還放著他們的合影,這張照片是那次渡假的時候拍的,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笑得是那樣甜蜜,她默默看著那張照片,淚水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模糊了視線。

    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忽然,外面傳來了開門聲。

    鴻離心頭一凜,她拉開臥室的落地窗簾,迅速地躲在了後面。

    門開了,賴宇明走了進來,他將手裡的外套隨手扔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慢慢走進了臥室裡。

    他坐在床邊,目光溫柔的看著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上的她,輕聲道:「親愛的,我回來了。」

    窗簾後,透過那窄小的縫隙,鴻離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他的臉龐消瘦,神色疲倦,眉宇間的那個『川字紋』更深了,以前他老是愛皺著眉頭,即使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喜歡用手指去撫摸他的眉心,好像能夠將那裡撫平……

    他很累嗎?忽然之間,痛徹心扉的感覺席捲而來。

    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聲音低低的傳來:「你說過,這裡是我們的家,我每隔幾天就回來一趟,收拾收拾房子,你總不回家,家裡也不能變成狗窩啊。」

    他幽幽歎了一口氣,仰面躺在了床上,一直沒有動。

    過了很久,久得鴻離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忽然翻了個身,伸手將一個白色的枕頭抱在懷裡,低聲道:「鴻離,我很想你。」

    鴻離的胸膛急劇的起伏著,她死命的咬住嘴唇,任臉上的淚水瘋狂奔湧,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為了這個男人流淚了,可是現在她躲在這裡,一任淚水狂奔,一任他的話語打濕她的心……

    就在這時,賴宇明腰間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賴宇明緩緩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接聽。

    忽然,他的神色一變,一翻身就坐了起來,對那頭說道:「好,你給我盯好了,我馬上就過來!」

    說罷,他關上手機,起身出了臥室,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就出了門。

    鴻離追出了臥室,透過窗戶,看著他開車離去,她猶豫片刻,也追了出來,她在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拉開車門坐進車裡,她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幫我跟著前面的車!」

    計程車司機一下子愣住了,「那、那可是警車啊!」

    鴻離沒有多說話,只是掏出一疊鈔票塞給他,司機連忙閉了嘴,加快了油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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