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頁翻動文件，洛君橈的喉頭滾了幾次，都忍下去沒有說話，直到後來，終於忍不住，大手一拍，將手裡的合同重重壓在桌上。
「何奈奈，這些東西，數據全是錯的。」
一百萬打成了十萬，公司利潤百分之七十弄成了百分之七，還好他對這個小笨蛋不放心，每次交過她手的合同文件即使他沒有時間，也會叫別人複查一遍。否則，就算這次是個小生意，也要虧損一大筆錢。
揉了揉眉心，發現面前的小笨蛋雖然無比愧疚，可依舊是心不在焉的神情，洛君橈告訴自己盡量溫柔一點。
「你出什麼事情了？」
好吧，如果是那些小事，他可以認命的再一次給她解決掉，只要，她不要露出這幅要死不活的神情給他看。
奈奈扁了扁嘴，也知道這次自己禍闖大了，自然不好意思告訴總裁她的絕症，總不能再死皮賴臉的要人家帶著自己上風城看病吧。
小媳婦模樣的奈奈不狗腿也不胡鬧，反而讓洛君橈心裡憋火，「到底怎麼了。」
奈奈深吸一口氣，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總裁，我下午可不可以請假。」
請假，總裁大人的臉漆黑了，「何奈奈，你這個時候還敢請假？」鬧出這麼大的漏洞，她還要請假？這個笨蛋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員工的自覺。
忍住，「你請假做什麼？」
吸吸鼻子，很哀怨的回答，「我，我去醫院做檢查。」
臉色大變，洛君橈手中捏著鋼筆的手一緊，「你陪誰去做檢查。」
「我自己去。」
眉頭擰起，上下打量了奈奈一眼，「你生病了？」
不對啊，這個小笨蛋看著就是吃好玩好沒心沒肺的樣子，前幾天還啃豬蹄啃得這麼歡暢，又在他身後追著吵著要謝謝救命醫生，怎麼這麼快，就病了。
沒有人回答，奈奈的心裡，此時已經很悲傷了，只是肩膀在那裡微微抽動。辦公室裡，忽然就響起強行壓抑的嗚咽聲，惜命怕死的何奈奈，好難過好難過喔。
警鈴大作，雖然依舊從那個健壯的小身板上看不出一點病態，也無法從那顆紅蘋果的臉上找出病症。洛君橈依舊邁開步子，急急走到奈奈的身邊，手探測的附上額頭。
溫度很正常，再抬起奈奈的臉，眼睛很有神，一點血絲也沒有，眼窩也不凹陷。或者，洛君橈仔細聽了聽，也沒有幾天前那些熟悉的聲響，那麼，這個小笨蛋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耐的皺眉，「何奈奈，你到底哪兒不舒服。」
急躁的話音，剎那間衝破奈奈委屈的心房，奈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此時此刻，最想分擔害怕擔憂的人，居然是她最厭惡的最恐懼的總攻。
「總裁，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以後一定要找個比我聰明的助理，太笨的，會連累你的。總裁……」
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洛君橈花了半天才能理出個頭緒，只是，什麼要死了，她一直都好好的啊，或者這段時間給她吃的太補，補壞了？
心裡抽緊，想要問話，偏偏就是問不明白，這個哭的抽噎的小女人，就是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支離破碎的言語反而是凌遲人的酷刑。
耐心耗盡，怒斥開口，「何奈奈，你給我好好把話說清楚！」
獅子吼成功見效，奈奈屈從在淫威之下，將剛才得到噩耗的推理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總裁大人。
靜默，長長久久的靜默，奈奈發現總裁大人的臉色經歷了緊繃到鬆弛，再到苦笑的過渡。不明所以的看著總裁大人走回位子上坐下，臉上再也找不到一點關心緊張的痕跡。奈奈的心裡，很是不平。
好歹主僕一場，他聽到她這麼嚴重的病情，居然一點表示也沒有，還在笑，笑屁啊。
撅著嘴巴，不滿的抗議，決定要用眼神謀殺死這個心黑的老闆。
靜靜的盯了奈奈許久，洛君橈忽然開口了，「何奈奈，下周公司員工集體去風城體檢，你加測一個檢查吧。」
奈奈頓時兩眼放光，風城哎，加測哎，總裁大人果然還是有點良心的，對她特殊照顧。
腦袋猛點五分鐘後，奈奈很認真的問，「總裁，我要加測什麼啊。」
應該是CT啊，腦電波啊這些吧，肯定是的，全面體檢，對症下藥嘛。
總裁大人的頭慢吞吞抬起來，眼神很堅決，「智力檢測。」
死機，「總，總裁，為什麼要檢測這個。」
放下手中的鋼筆，洛君橈輕輕歎氣，「因為，除了笨死外，我真的不知道你還能有別的死法。」
也許，笨死也算是一個絕症吧，如果是這樣，他很樂意給這個小女人加測一個智力項目。或者，他可以讓人給做一份假的智力報告，安撫一下她的心臟。只要，她不要再用死字來刺激他的心臟！
萬丈冰窟的冷水潑下來，奈奈灰濛濛的飄出總裁辦公室，拿著手中的文件，欲哭無淚啊，只是，對於總裁大人毫無人性的安慰，貌似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效果。至少，對於總裁大人的恨，成功掩藏了奈奈對於生命流逝的擔憂。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