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潮濕的氣流，透過開啟的窗縫撲進來，如同愛的水滴，在我的骨髓裡叫囂橫行。
我不敢再看向鄒宇凱的眼睛，滿盛的悲哀，會讓我在下一秒改變主意。但是，我深深地明白，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
所以，我只能堅持我的決定。
「什麼時候走？」
「明天。」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夠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我簡直懷疑，如果要我再多說一句，是不是會當場崩潰。
雁過傷心，雨來悲情，也不過在遍地蒼茫裡，留下一段純美的回憶給他。至少，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背棄。
我想，即使白髮蒼蒼的時候，想起鄒宇凱，我也不會再留有遺憾。是這樣的吧？
「若若，你……想回到董汐明的身邊，是……嗎？」
鄒宇凱帶著顫音的尾聲，讓我心裡一震
我拚命地咬住了牙齒，沉默會讓他以為他猜中了事實。那麼，就讓他這樣以為吧，至少比他恨著自己的母親，來得更好。
我一向不算是什麼善良的人，可是愛情會讓人變得無比軟弱。經歷了生死的考驗，我只要他平安地活著，就是最終的願望。
哪怕……他離我越來越遠。
「為我留下，好嗎？」鄒宇凱急急地說，「若若，你也知道的，我沒有音訊，是因為不想讓你知道我……那次體檢的時候，已經查出了腫瘤，而且位置極端不好，開刀的風險，實在是太大。我只是不想讓你為我……」
「我明白。」我回握了他的手，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撲入他的懷抱。堅定的信念，在看到他滿臉的乞求時，立刻就動搖了。
「小凱，你不能那麼自私，夏小姐已經請了這麼多天的假，也該回去上班了。」鄒母適時地跨進了病房，阻止了我的繳械投降。
「真的……不能嗎？」鄒宇凱仍然看著我。
我偏過了頭，眼睛幾乎奪眶而出。每一分鐘，對於我來說，我彷彿是一種煎熬。最終，我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若若！」他喊著我的名字，聲音裡充盈了痛楚。
「我已經買好了機票，對不起，凱。」我誠心誠意地道歉，對於他的深情，也許我沒有機會再回報了。
機票，在三天前，就由鄒母交到了我的手上。
在我們拚命掙扎的時候，有些人早就把我們生命的軌跡，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