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尋仙訪道遇險記 第2卷 第五十七章 生死母子情 展翅欲飛翔
    走出昌隆向南行五里路就到了班竹園的兩渡口,涪江在這兒隔著一片茂密的班竹林分為了東西兩條河。路經此地,須得乘渡船過了東河又過西河。

    李白剛過東河經過河脊上的班竹林,正要向西渡口去,突然聽到東河對面有人喊:「哥,你等等我!」

    聽到聲音很熟,李白回頭一望,見是月園。他就招手答應說:「你這丫頭,幾時瘋到城裡的?」

    待到月園上船過了東河,來到李白身邊時,她怕哥哥責怪,先就打手勢說:「哥,我有要事找你,有喜事也有憂事,你先聽喜的還是憂的?」

    李白心中一喜,以為有啥令他興奮的喜訊,就笑著說:「先聽喜事吧,憂事煩惱人。」

    打了一個哽,月園盯他一眼說:「你呀,沒等胡縣令審個結尾就走。嘵得不,月娥也上了堂的,胡縣令判你無罪,還要發告示為你恢復名譽……。」

    「不說了,這啥喜事喲!」李白打斷她的話又問:「你說,憂事又是啥?」

    月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陰沈,李白見了心裡吃驚,急忙催促她快說。

    「你曉得不,自你被抓走,媽就……」月園難過得說不下去了。李白急得趕忙問:「媽怎麼了?月園你快說呀!」

    呆癡癡地望了李白一眼,月園眼中滾出了淚水:「媽媽病得不行了!」

    「你,你咋不早說!」李白感覺一聲驚雷打在了頭頂,他急得把月園一拉:「我們快回家呀!」

    這一兩天,李白雖是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打擊,眼前也是得到了解脫。但他母親因此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此時,卻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

    母親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病得人世不醒的。

    李白和月園焦急萬分地跑進屋,見母親處在昏沉沉的睡眠狀態,氣息顯得相當的微弱。望著母親被病魔折磨的痛苦面容,李白兄妹眼裡滾動著淚花,多想關切地喊聲「媽!」,但他們都忍著,把悲痛的淚水直往肚裡咽,很不忍心打擾母親這片刻的寧靜。

    自從父親去世後,李白明白的,是母親默默地忍受著孤獨的清苦,苦苦地支撐著這個家。每天除了洗衣餵豬忙家務還得肩挑背磨地忙田地裡的莊稼,常常是早出晚歸,忙到大半夜才能靜下來歇氣。李白很是孝順,曉得母親一人在家寂寞冷清,他就時常呆在家中為母親操勞,總想為母親分擔一些憂愁。有時去匡山或是出外旅遊,李白總是時時掛念母親,隔不兩天就要回家的。李白最難忘的,是母親痛愛、關懷自己的慈祥目光。每次出門,母親總是一聲不響地遞給他背包,用她那慈祥的目光送著他漸漸走遠。李白背起母親交給的背包,覺得裡面裝著媽媽的心,無論走到何時何地,總覺得有媽媽在身邊。天冷了,他從背包中拿出衣裳穿上,感覺是媽媽送給自己的溫暖。有時拿出筆墨寫字,他覺得媽媽就站在身邊,用她那慈祥的目光支持和鼓勵自己。有時拿出背包中的銀兩,他覺得這是媽媽怕他出門挨餓時會遇到困難。李白怕給母親增加太多的負擔,每次出門時,他總是趁著母親不注意時,悄悄地掏出一些銀兩放回母親的枕頭下。有時被細心的母親發現,那怕李白出門走得很遠了,她也要邊跑邊喊地追上去把銀兩塞到李白手裡,關切地說:「白兒呀,多帶幾個錢,吃飽肚子注意冷熱啦!」

    近年來,母親一直是病懨懨的。前兩天官差氣勢凶凶地抓走了李白,母親一急,病情一下子嚴重起來。原以為弄清是非當天就能回的,母親一直等著,時不時的還去路口張望,卻不料等了一整夜也不見回,第二天就病得起不了床。周圍的鄉親聞訊趕來探望,聽說李白是因私通欽犯被抓的,都認為這是被誣陷的冤案。卻不料有一位自稱知法度的儒老夫子擔心地說:「這私通欽犯的罪名可不輕,搞不好要被殺頭誅連九族的。」

    這一說非同小可,嚇得母親天昏地旋地當場昏厥過去。月園聽到消息急忙趕來哭著喊媽,可母親人世不醒的,她就急得大哭大喊。隨後喊來醫生一診斷,醫生把了一陣脈,搖頭不語便不願下藥了。看到情形不對,一些鄉親就給月園出主意:「你媽病成這樣,你快去找縣大老爺求情,懇請放李白回來盡孝。」

    茶不思,飯不香,李白的心情憂鬱得難以形容,一刻不離地守在母親身邊,就等母親盡快地醒轉來。

    時間過去了多半天,一直到半夜時候,李白這才看見母親的身子動彈了一下。他忍不住一陣悲喜,急切地貼近母親身邊輕輕喊:「媽,是我—-李白!我無罪回家了。」

    為了讓母親聽得到,月園把母親輕輕地搖了搖:「媽,哥哥回家了,你睜眼看一看,哥哥在你身邊守了多半天了!……」

    也許母親真真實實地聽見了,她的身子又連續地動了動。

    生怕母親停止了動作,李白急切地又在呼喊:「媽,我是李白,你的兒子呀,我就在你身邊的。」他伸手拉住母親的手,用力握了握。又是動了動身子,母親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了一個瞇縫,像是看見了李白。母親的嘴唇蠕動,李白也感覺到握著母親的手已在微微地有了動靜,眼睛也在漸漸地睜開了,嘴角邊現出了笑容。隔不多久,就有微小的聲音:「白兒,娘放心了,我白兒平安回家了!」

    李白把早就準備好的米糊糊喂到媽媽嘴邊:「媽,你快吃。這是媽餵我長大的米糊糊,我今天餵給媽吃。媽媽吃了早點好起來!媽,你一定餓了,吃吧,我喂媽媽吃!」

    母親微微張開嘴,先是吃了兩口,而後一連吃了好幾口。母親邊吃邊就臉上有了笑容。

    等了不到一個時辰,母親有了精神似的要往起的撐,只因力氣弱,沒能力撐起來。李白和月園就急忙扶起母親,她舔了舔嘴唇說:「白兒呀,你這米糊糊吃起來香,如今白兒給我親手喂,我死了也心慰。」

    李白望著母親笑:「媽,你要喜歡吃,我天天給你煮來吃。」

    看到母親病好了許多,李白忙著叫月園去請醫生來。

    沒一會兒,醫生請來了,還是昨天的那位醫生。他給母親把脈問診,昨天他不願下藥,今天他就忙著下藥。嘴裡不停地說:「這人的病呀,是三分病,七分精神。你看,如今李白平安回來了,他媽媽的病就好了多一半。」

    服侍母親吃了藥,李白就給母親擺談了這一次的開心趣事:「我昨天坐上大堂審案,把堂堂的胡縣令當起被告審,胡縣令居然向我下跪了。一案審下來,不僅審得胡縣令狼狽不堪,還把真正的罪犯審出來了……」

    母親聽得很開心,李白也是跟著母親歡喜。

    此時,月園就在打瞌睡,母親一眼看到,就對他兄妹說:「你們照顧我也是太勞累了,都去睡覺,我也有瞌睡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李白被一聲接一聲的雞鳴聲驚醒。扭頭一望窗口,天才麻麻亮。他賴了一會兒床,心裡牽掛母親,起床去灶房給母親熬米糊糊。灶堂裡的柴火映在臉上,李白彷彿看到了小時候母親熬米糊糊的面容。此刻,他心裡感到甜蜜,就盼著母親早點好起來,到時一定帶母親去匡山走一回,讓她看一看,自己是如何在那裡讀書練劍的。

    當他把米糊糊熬好,盛在碗裡涼了涼,端起來就朝母親的住屋去。

    這會兒,天已大亮,東邊天上已顯現出絢麗的五彩霞光。

    李白喊聲媽,輕輕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

    走進屋內,李白見母親斜歪著睡得很沉。他放下碗,很怕驚擾母親的夢境,靜悄悄地端祥母親那慈祥可親的面容。

    這時,屋外刮起風。李白急忙站起關窗子,看見外面突然地變了天,黑沉沉的烏雲蓋了過來,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景。

    李白回身看母親,突然發現有種異常。他就府身前去拉著母親的手一摸,感覺是冰涼僵直,又用手在母親鼻孔邊一探,頓時,他就大驚失色地哭著喊:「媽,媽媽呀……」

    月園睡在側邊屋,一聽哥哥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發現情形不對,她顧不得披外套,也就風一樣地跑進屋。驚驚慌慌地問李白:「哥,媽昨了?」

    李白肝腸寸斷似地哭喊:「媽媽呀,你咋就拋下我們兄妹走了呵!……」

    月園猛地一驚,呆愣一下就「哇」的一聲嚎啕痛哭,她撲到母親面前,用手搖著呼喊:「媽呀媽,你先還好好的,咋就去了呢……」

    這突然發生的噩耗,竟把李白近段時間本就脆弱且又受到多次打擊的受傷心靈又給了沉重的一擊,他再也受不了的病倒在床。以至給母親送葬時,也是鄉親們扶著走路的。

    見到被摧垮擊碎了精神的李白如此的意志消沉,吳指南同月園商量,他也就搬來與李白同住。時而陪同他去逛街或是四處閒遊散心,但李白仍是悶悶不樂地提不起精神。

    一天中午,吳指南看見李白獨自一人喝悶酒已是醉得一塌糊塗。他氣得就不理他,拿起一本書就到門外樹蔭下看書。

    這時,來了一位書生,只見他身背書文袋,挾著一把傘,興高采烈地走到吳指南身邊瞅了瞅,又把半敞開的房門看了看,回身向著吳指南唱一個諾說:「這位兄台,有位李白住在此地?」

    抬頭望他一眼,吳指南覺得很陌生,就反問他:「你是誰?」

    書生微微一笑,拱手施禮道:「在下李白也……」

    「你是李白?」吳指南心裡好笑,人不走運,什麼倒霉的事也碰得上。這不,競有冒名的騙子找上門,他也就沒給好臉色的手一揮:「你去啊,別在這兒招搖撞騙了!」

    這書生不但不走,還大模大樣地往板凳上一坐:「哦,誰說我不是李白,你就請一個李白出來吧!」

    此時,李白在屋裡雖是喝得醉麻麻的,但也聽清了外面兩個人的談話。覺得很是有意思,他就「啪」的一聲把門大打開,端一個酒杯偏偏倒倒地走出來,問:「誰個叫李白?」

    這書生抬頭把李白打量一眼,立即哈哈大笑起來:「嘿嘿,我這李北真還把真李白誆出來了。怎麼,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李北成呀!」

    「哦,認識,認識!」李白苦笑著把吳指南一推:「你坐著幹啥?快去沏茶來,這是我的貴客。」這時刻,李北成的突然出現,像是給他吃了一個強心丸,精神為之一振,酒醉似乎醒了一半,他就問:「你該不是邀約我赴京趕考吧?」

    「不,離秋考還有半年。」李北成擺手說:「我跟你一樣,最近心裡不順暢,很悶氣,出來散散心。」說著就把李白鬱悶的模樣兒一指:「你呀,愁悶得啥樣子了?我一到昌隆,聽說你母親去世,我也為你悲哀啊。來此一問,才知你是如此的喪失意志,咳呀,大丈夫男子漢,怎能沒志氣呀!怎麼就拿不起,放不下呢?」

    李白並不為李北成的這番話語打動,他仍是哀聲歎氣說:「李兄呀,你曉得不,母親就是我的生命,如今母親去世了,我也是跟著死了。什麼功名利祿,我都視若過眼煙雲,一切看淡了……」

    「你呀,咋這麼想呢?這不是你李白的性格嗎!」李北成喝了一陣茶,看見李白實難回心轉意,就把茶杯一放說:「你幫我帶路,我去拜謁伯父伯母。我遺憾啊,生前未能與伯父伯母相見,而今去見,我好遺憾啊!」

    對客人的這個要求,李白怎好拒絕,只得點了點頭。

    夜晚,起風了,「嗚嗚」的風聲淒厲。

    李白與李北成深夜長談,睡得很晚。睡下之後,又被這風聲攪得寢室難安。此時,頭腦裡時時閃現著李北成指責他的話語:「你呀,如此的喪失意志……,大丈夫男子漢就失去志氣呀?……怎麼就拿不起,放不下呢?」

    沉悶和煩惱,苦苦地糾纏他。李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不知什麼時候,李白腦子裡出現了高興和喜悅的事。

    「彭彭」幾聲叩門聲響起,李白迷迷糊糊起床開門一看,不由得令他驚喜萬分,好久不見面的爸爸媽媽回來了。他見爸媽都很高興,望著他笑吟吟的,眼睛裡充滿了愛憐的目光。

    李白歡喜若狂地跑到他們身邊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他一手樓著爸,一手拉著媽,嘴裡不停地說著親熱話:「爸媽,你們走了好久啊,我和妹妹天天等夜夜盼,今天終於盼到爸媽回家了,快進屋裡去。」

    父親笑著搖手說:「這陣風不吹了,月亮也出來了,我們回來看看你,別那麼沒志氣。來,我們在這院壩裡坐。」

    李白進屋搬了凳子出來,他就坐在了爸媽中間,就像兒時一樣依賴在父母身邊。父親拉著他的手拍了拍:「兒呀,我和你媽看到你長大了,讀了書學成了本事,你像大鵬金翅鳥一樣,翅膀羽毛豐滿了,該去藍天飛翔了,別是老在窩裡沒出息,該為大唐效力了。」

    母親把李白往懷裡一摟:「白兒呀,我們走了,你是心裡難過,我們能不曉得嗎?你呀,該有出息了,男子漢大丈夫挺起胸膛來!」

    說到這兒時,父母站起就要走,急得李白拉著他們不放手,嘴裡就在不停地叫喊:「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走呵!……」

    誰料到父母向他招招手,就越走越遠,眨眼之眼就不見了人影。

    突然間,李白想起父母去世了的,他驚得心一跳。醒過來時,原來這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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