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尋仙訪道遇險記 第1卷 第三十八章 提詩普照寺 逍遙坐大轎
    下山途中,白鶴向李白擺談起在極樂堂遇到的一件怪事。李白聽了就憤恨不平:「竇團山的這些和尚是些什麼人?咋個時常遇到他們的醜惡事!而今又到極樂堂稱霸,這麼凶呀?」

    「你不信?」白鶴就給李白說起了所見所聞。

    原來,就在李白向普賢頂攀登的時候,白鶴也想尾隨著去普賢頂。當她路過方丈悟雲大師住室時,突然聽到屋內有爭論,她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腳步。只聽「啪」的一聲,像是一巴掌打在桌上,一個聲音就在吼:「磨化師父給你臉面了,這麼多的銀兩你後半生花不完的,請你去別的廟宇,你卻死皮賴臉不走!」

    「阿彌陀佛,老衲在極樂堂幾十年,已是與我佛結下生死緣,我哪兒也不去,為我佛燭光滅油燈熄!」

    只聽「啪」的又是一聲響,白鶴感覺到,顯然是打在人的臉上。

    屋內像是幾聲推掀,房門「嘩」的打開,一位白眉銀鬚的老和尚氣昂昂地出屋。站了站身,就直接去了大雄寶殿。隔了好一陣,這才看到三個中年和尚手提布包出屋,臉上雖是帶著凶相,卻也顯示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三人嘀嘀咕咕商量一陣,其中一位長絡腮鬍的和尚做起和氣樣兒去請白眉老和尚,只聽他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後不再答理。看著把白眉老和尚沒奈何,三人邊說邊在下台階,語氣顯得很霸道:「好,給你臉不要,我們回去告知師父,遲早要來收拾你。」

    待到三人下了台階,從大雄寶殿裡走出一位中年和尚到台階口向下望瞭望,臉上現出氣憤樣子,鼻子「哼」了一聲。

    白鶴覺得奇怪,就走上去打聽:「請問大師,這三個和尚是你們廟裡的?」

    「我廟裡哪有這種假和尚,豈不侮辱我佛門祖師!」中年和尚把白鶴一望,見她一身道姑打扮,便作揖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說:「他們是竇團山的和尚,不礙事。」

    白鶴很想進一步詢問祥情,中年和尚卻擺手說;「這我不便說。」見白鶴也沒惡意,扭頭說:「你我都是出家人,我就說實話,你去找竇團山的雲嶺法師吧,他在……。」他說話聲音很小,但白鶴是聽清了的。

    聽到此,李白心裡突然掀起了波瀾,覺得竇團山這些和尚無法無天太猖狂,以為武功高強沒人敢惹,我李白才不信邪呢,就要弄清你們的真面目。他對白鶴說:「我先回青蓮,你就回匡山去,等我回來就去找雲嶺法師。」

    看到李白回青蓮,白鶴也不便與他同行,就爽快地說:「先說好,你幾天回?我也好向師父交待。」

    李白略為一思,「我看三天吧。」

    看到白鶴走遠,李白心裡沉思:看來我與竇團山的磨化長老必然起衝突,他心黑手毒,能一巴掌致人死命,還是不讓她捲進來好,憑我現在的能力,也許能夠應付。此時,他雖是朝青蓮方向去,但目的地卻是直奔河西的普照寺。

    雲嶺法師,李白是熟知的。他只是不明白,雲嶺法師是普照寺的主持,咋會說是竇團山的主持呢?就想找到雲嶺法師問個明白。

    中午時刻來到了普照寺,這裡原本是一座千年古廟,卻因二十年前毀於一揚大火,廟裡的全部建築被燒光,只留下了斷壁殘牆,自那以後一直未能修復。十多年前,雲嶺法師帶著幾個和尚來此,搭了兩間茅草房住下,一是省吃儉用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二是四處 化緣八方求助,經過十多年的恢復與重建,終於達到和超過了原來寺廟的宏大規模。因為李白在此題了一首詩,譽滿天下,成了川西北著名的佛教聖地。川北的民間流傳著:「一禪(林),二普(照),三龍門」之說。不僅香火旺盛,而且名揚大唐天下。

    說到李白為普照寺題詩,的確是有一些機緣。

    前些年李白從青蓮去小匡山讀書,去昌隆縣當小吏和近一兩年去匡山讀書練劍,來往都經普照寺經過。他被廟裡的宏偉高大建築,雕樑畫棟的殿堂和庭院美景吸引,每次總愛進寺留連,一是觀光,二是燒香拜佛。廟裡的和尚早就認識他,曉得他是遠近出名的詩人李白,把他的詩在廟裡時時吟誦。雲嶺法師更是尊敬他,常常邀請他喝茶,共進齋飯。有一次廟裡舉行盛大廟會,雲嶺請李白題一首詩。李白心喜若狂,握筆在手、鋪開紙,略微沉思,提筆就寫:

    題普照寺

    天台國清寺,天下為四絕。

    今到普照游,到來復何別。

    楠木白雲飛,高僧頂殘雪。

    門外一條溪,幾回流歲月。

    這次從觀霧山返回時,聽白鶴說起極樂堂遇到的怪事,李白就把此事記在心頭,覺得此事一定有些淵源。考慮到佛門內部的事,雲嶺或許知曉內情,所以他就來到了普照寺。

    李白為普照寺題了詩,雲嶺法師當鎮寺之寶將其裝飾在一面醒目的牆上,供來往遊客、香客觀賞呤誦。這喜事一傳開,普照寺的名聲大震,不少的達官貴人紛紛前往朝拜。

    信步走進寺內,李白見寺裡又進行了許多的修建,前有高大的山門,從前殿而入又有四大庭院五重大殿,左右配殿正中長長的台階形成寬闊氣派的走廊。園內花草翠綠紅艷,大殿走廊雕樑畫棟,在陽光下顯得金壁輝煌,殿內菩薩塑得高大雄偉,形態生動,氣勢莊嚴。

    看到李白到來,有幾個和尚一面向師父報喜訊,一面就來施禮,雲嶺急忙也是親自出迎。

    李白隨雲嶺到方丈屋裡坐下,首先就向身體稍胖,鬍鬚花白,面帶笑容的法師致以問候。

    看到李白如此客氣,雲嶺知李白遠道而來,急忙吩咐備飯菜要共進齋餐。

    在吃飯的時候,李白笑吟吟地問雲嶺:「法師先前在竇團山雲巖寺任過主持?」

    「是呵,歲月悠悠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他停住手中竹筷,白眉頭皺了皺,似乎陷入了很久的回憶,欲言又止。過了好一陣,又才反問道:「施主今來問這事,有何原由?」

    李白眼在屋裡四處一觀,見只有他二人,就歎了一口氣說:「現在的竇團山……。」他就擺談了自己與高亞雷、吳指南和月園妹妹遊覽竇團山時遭遇到的怪事。

    雲嶺邊聽邊歎氣,臉上陰沉沉的,時而念聲「阿彌陀佛」,時而連喊「罪過」。聽完之後心裡舒了一口氣說:「幸好施主和令妹未遭毒手,罪過呀,罪過!」既而又歎了一口氣:「出家人不問世事,求的清靜自修,與世無爭。也罷,往事如過眼煙雲,世間萬事皆空,我心只有我佛,何來團山園山,何論長說短!老衲幸得施主妙筆好詩,使我佛普照眾生。我今天齋飯待貴客,粗茶淡飯香。」看到雲嶺有許多難言之隱,很是不願重提往事。李白想了想,便把白鶴在極樂堂碰到的怪事說了出來。這下子就讓雲嶺坐不住了,只見他拍案而起:「他們竟敢打悟雲大師的耳光?他們這是逼迫觀霧山的師兄師弟們……。」說到此,他急忙剎住不再言語,坐下來把手一擺:「我佛大慈大悲,但願他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雲嶺剛說到這兒,只見三個和尚推門而入,雲嶺眼一掃,不由得一愣。

    三人把目光直視雲嶺兩眼,正待言語時,忽然看到李白坐在屋裡。其中一位年長且又長絡腮鬍的人認出了李白,便向同來的兩個和尚一使眼色說:「對不起,我們走錯門了。」

    李白心裡一默,就在急速地記憶,忽然想起這個年長且又長絡腮鬍的和尚正是磨化身邊的人。他清楚地記得,胡縣令上竇團山來,傳李白去雲巖寺會客堂時,就是這個絡腮鬍的和尚為他擺座上茶的。此時看到這幾個人匆忙離去,李白有些警覺地說:「這三個和尚不是普照寺的吧?我認出來了,那個絡腮鬍的就是竇團山磨化身邊的人,你要小心,他們不懷好意!」

    「對他們,老衲豈有不認識的?一個外號叫野狗,一個叫熊皮,一個叫山雞。」說到此,雲嶺的臉上顯出一絲憂鬱:「十多年不見,今日突然出現,意欲何為?」

    「我聽白鶴講的情形,這三人前天去了極樂堂,可能有目的。」李白提醒說;「他們在竇團山臭名遠揚,是不是有啥用心和目的?去極樂堂碰了一鼻子的灰,是不是打你普照寺的主意?」

    雲嶺沉默一陣說:「他們野心大,這你不明白,老衲心慈,以為唸經學佛這麼多年也該去假成真,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可他們……。」

    從雲嶺斷斷續續的擺談中,李白終於曉得了他們的真面目。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天晚上,颳風又下雨。有十多個打光頭穿和尚服,身背包袱行李、手提長布包的人摸黑上竇團山來。說是雲遊的少林武僧在此掛單,廟裡的法空和尚將其引去見雲嶺法師。這些人一見法師就忙著下跪,請求收留暫住。

    雲嶺見他們雖是和尚打扮卻無佛家的氣度和舉止,看他們淋得一身濕透,起了同情心,就忙著吩咐安排食宿,先行掛單住下再說。

    但這些人一到竇團山像是迷住了這塊風水寶地,原說住幾天就走,誰知住了一月兩月卻賴著不走。他們成天游手好閒,去大殿不是靠著就是蹲著,站沒站像,坐沒坐像。敲木魚唸經毫無耐心,甚至連基本的參禪打坐都很生疏,而且還偷著吃肉喝酒,成天就在山上東遊西逛,既不唸經也不禮佛。他就覺得這夥人不正經,可能是一些假冒和尚。就找到一個叫磨化的領頭和尚說:「你們這些師兄弟正是發達之時,老衲給你們說一處施展法力的發達之地。此去四十里有一個普照寺,只因前些年毀於一場火災,我寺支助一些銀兩,你們化緣籌一些,將其恢復重建起來,此乃一件大功德奉獻我佛,如有困難,可隨時求助老衲。」磨化當時並未明確答覆,隔了一天領來他手下幾個和尚說:「雲嶺法師我們商議決定了,法師既是我佛虔誠弟子,恢復重建普照寺既然是一件大功德,我們晚輩不願與法師搶功,那就請法師去領受我佛重任,此山由我等晚輩護法,光大我佛聖地。」

    磨化的這番甜言蜜語聽起來光明正大,實際是包藏禍心地趕雲嶺走,就想獨霸竇團山。這自然是受到雲嶺的拒絕。

    見是碰了釘子,他手下的幾個和尚就氣勢凶凶的嚎叫:「把這個老狗幹掉!」「殺了他!」

    其中一個肥頭大耳的麻臉和尚名叫雄豹,他手持混鐵禪仗衝出來,聲言一禪杖解決勝負。

    磨化打手勢制止了麻臉和尚的衝動,他假惺惺地說:「雲嶺法師實在對不起,我也不強行叫你走,我們這些出家人向中了這地方……。」

    「少跟他多費口舌!」雄豹把混鐵禪杖幾揮,聲言要與雲嶺法師比武,還說願立生死狀,要是被打死互不償命。見雲嶺不表態,他用激將法說;「你是法師,如果沒本事的話叫你徒兒代替!」

    雲嶺見雄豹殺氣騰騰,一面向站一旁的磨化作揖,請他出面干預,一面又向雄豹苦苦規勸:「出家人行善積德,有大慈大悲之心,何須刀槍相見的血腥打殺,不要有辱佛門清規。」

    雄豹冷笑:「不決鬥怎麼解決誰留誰走?不比武,不打殺也可以,你就滾到普照寺去,我們推選磨化大師當主持。」

    「阿彌陀佛!」磨化向雲嶺打作說:「處於現時狀況,雲嶺法師我真的報歉了。」

    雲嶺見雄豹凶殘惡毒,又見磨化裝起慈善面目相逼,料到這場決鬥已是不可避免。他雖是自幼入寺受到師父傳授的武功,練了獨家密籍普法劍,在巴蜀一帶的寺廟中,也算屈指可數的武僧大師。但他畢竟年高體弱,在與雄豹的拚死打鬥中雖是拚殺得英勇頑強,但漸漸地力不從心,眼看就要被打敗。法空和尚心中憤憤不平,手持大刀「呼」的一聲殺了進去,吼叫道:「休要傷我師父,我與你拚個你死我活,休想在我竇團山橫行霸道。」

    雄豹也不多言,放過雲嶺,揮起他的混鐵禪杖就與法空「叮叮咚咚」地打了起來。法空年輕氣盛,力氣又大,加之刀法熟練,又有深藏不露的絕招使出,打殺起來是不要命的猛砍猛殺。開頭的幾個回合,雄豹真還難以抵擋。他就耍了一個花招,施出陰謀手段大吼一聲說:「雲嶺法師,你咋個倒下去了?」他故意編造這句假話,果然使法空中計。只見法空扭頭看師父的一剎那間,他就拼起全身之力撲過去,舉起禪杖狠狠地砸了下去,腿就一掃向法空胸口猛踢。一腳踢得法空站立不穩跌下山巖,「咚」的一聲摔在幾丈高的岩石上,頓時口鼻來血氣絕身亡。寺裡另外幾個和尚氣得哇哇大叫,揮刀挺劍一齊殺了上去,沒幾個回合全被雄豹一個一個地砍死。這時刻,雄豹殺得瘋狂,他揮起禪杖又在追殺其餘的幾個和尚。

    磨化眼一閉就在不斷地念阿彌陀佛。

    雲嶺看到一個又一個徒弟慘死,他雖是急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卻對雄豹的殘忍無可奈何。此刻,看到他揮起禪杖又在追殺其餘的和尚,眼看又有人即將死在血泊中,他眼一閉,猛的大喝一聲:「住手,放下你的屠刀!」

    「你想通了?」雄豹停住腳步,回過身來把禪杖一橫,鮮血還在禪杖上滴,「要我不殺人也可以,除非你和你的這些和尚滾出竇團山。」

    「好,我們走!等掩埋了幾個慘死的師兄弟後我們就走。」不等雄豹答應,雲嶺就在安排,準備為死者超度亡靈。

    「你們搞得簡短些」。磨化假腥腥地說:「不忙,我也磕一個頭,向亡者懺悔。不過,我要說明,你們住室的錢財可以拿走,但廟裡的錢財不得拿走一分,我派林干師兄監視。」

    沒多久,死者被一個一個抬到了大殿外,他們身上全給裹上了白布,面前擺上了靈位,點燃了蠟燭。

    包括雲嶺在內的八個和尚跪地下拜,接著便開始了唸經,撒紙錢。雲嶺淚流滿面地說:「我的好師兄,好師弟,好徒兒,為師眼看你們慘死卻不能相救啊……。」他跌跌撞撞地站起喊了聲:「你們黃泉路上慢慢走,等著我。」側身把頭撞向大殿正中的石柱子。幸好被一位和尚發現,一把死死抱住。眾和尚急忙下跪哀求:「師父,你要走了我們咋個維護我佛?今後我們又去哪兒呀!」

    看到師兄弟和徒兒們都眼巴巴地望著他,盼他領頭為他們找出路。雲嶺回心轉意說:「剛才為師差點做了錯事,今後,我就重開廟堂供奉我佛!」

    雲嶺等眾和尚收拾好行裝出山門時,磨化對一個年齡稍大的林干說:「你代我送他們下山。」說著便把林干叫至一旁悄悄地吩咐了幾句。

    見雲嶺與眾和尚一步一回頭地向竇團山默默告別,林干把手裡大刀一揮,做起兇惡的樣兒吼叫:「還捨不得竇團山呀?一切都晚了,還不快走!」他跟在眾和尚的後面,手裡提著刀,像是押解罪犯似的逼迫走。

    到了飛仙崖下的絕命關時,雲嶺調頭向林干說:「你就送到這兒吧,你請回,我們慢慢下山。」

    林干把手裡的大刀一舉說:「不行,磨化師父說了,送你們到山底下,我不敢違命。」

    看他兇惡樣子,有幾個和尚就在擔心:這個林干是武功厲害的人,莫非他是受了磨化的密令,要在半山途中殺害我等性命?也就悄悄地向雲嶺法師遞眼色。

    雲嶺也在心裡思考,這林干如此兇惡,可恨,就在心裡打著主意收拾他。他算了一下實力,我八人對付你一人,還有收拾不了你的!

    到達半山時,這兒樹林茂密,終年不見日光,平常到此陰氣沉沉,令人有些膽寒。今天,雲嶺及眾和尚到達這兒時也都心領神會地意識到,這是收拾林幹的好地方,也都心裡升起一股火冒冒的勇氣。不等林干動手,雲嶺從身上摸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在林乾面前亮了亮,示意要給他送禮。林干貪財,伸手就去接。雲嶺乘他不備,突然揮手將林干手中大刀打飛,乘勢飛起一腳,踢了林干一個倒翻身。這林干也凶狠,他身子一滾挺身站起。這邊幾個和尚一齊湧上去拳打腳踢,他都一一躲開,而且揮拳打倒了一個和尚。雲嶺喊一聲:「你們讓開,讓我收拾這個惡賊!「說著他就一個猛撲上去,閃電般地使出一陣飛拳。林干沒見過這種招式,想躲躲不開,感覺到拳拳都是打在自己身上的要害處,頓感頭昏眼花,很快沒有了還手之力。雲嶺的這一絕招是他師父生前傳授的秘宗拳,很少有人破得了。今天用上,恰到好處,很快就打敗了林干。林干回頭就想逃,卻被幾個和尚追上。想跑跑不掉,想打打不贏,無奈之下,他就一步跪到地上直說好話。說這一切都是雄豹和磨化的主意,與他毫不相干。

    雲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吼:「快說,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人?」

    林干連連擺手說:「這,這不好說呀,你就放了我吧!」

    「你不說,我今天要你命!」雲嶺撿起地上的大刀往他脖子上一架:「要想活命,你就講實話。」

    不講實話,難得有活命,林干就戰戰兢兢地說:「我們本不是和尚,是當今朝廷要追殺我們……」

    「為啥追殺你們?快說!」雲嶺把大刀往他脖子上一壓。

    「你到底說不說?」

    「我說,是這樣的……」

    原來他們這夥人是武三思元帥手下的幾員大將。早在武則天篡奪大唐江山另立大周朝時,她怕李氏皇族也像李顯一樣扯旗造反,怕她女皇帝位坐不穩就向親信武三思下密令,追殺迫害李氏皇族的人。他們這夥人手段殘忍,殺了不少李姓皇族人,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後來武皇退位,大唐恢復了李姓皇帝,加之武三思反叛陰謀敗露,他們這伙武三思手下的幾員大將便四散奔逃。後來沒奈何,只得出家當和尚。但他們塵緣未了,又本性不改,也就披著和尚外衣為非作歹。

    為了弄清他們這夥人的罪惡,雲嶺又追問:「你們殺了李氏皇族啥樣的人?」

    「我們在隴西成紀,殺了有……」林干斷斷續續報了一大串的人名中就有李客的全家,還說準備殺死最後的二十三人時,被一個叫李勇的人站出來瞎鬧,拖延了時間,被一個蒙面人救走。後來弄清楚,這個蒙面人也是武三思手下的一員大將,名叫李平。聽說李平被李勇殺死在牢房中。

    聽到雲嶺講到這兒,李白急忙打斷說:「不,你停一下,他真的說過,殺死了李客的全家?」

    雲嶺點頭說:「我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的就有李客的全家人。」

    李白迷茫了,雖 是聽父親說過,我們老家是隴西的成紀,可他從沒說過如何來巴蜀的,難道李客是另有其人?還有李勇,難道也是人名的巧合?

    就在李白與雲嶺擺談很深入的時候,一位小和尚推門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封信向雲嶺一晃:「師父,外來一個和尚叫我給廟裡的主持轉交一封信。」

    「什麼,一個外來的和尚?」雲嶺接過信沒看半眼隨手丟在桌上,又問:「你看清楚了,是一個外來的和尚?」

    「不,我看見還有兩個和尚也是一路的,見他們三個在寺裡轉了好幾圈。」小和尚雖然年紀小,顯得很機靈,「師父,他們好奇怪哦,為啥不親自交給你呢?」

    「也許事情不關緊要嘛!」他向小和尚揮揮手。

    小和尚出門時,依然是拉上了門。

    「這信的內容不用看,肯定是磨化耍的花招,我已經領教夠了。」雲嶺從桌上拿起信一揉:「管他耍什麼花招,我一不看二不理,如今我在普照寺,怕他幹啥!」說著就要撕信。

    「不,法師還是看一看,看他說些啥?你也好針鋒相對去應付。」見雲嶺仍是不肯看信,就勸他說:「你打開看了再說。」

    雲嶺把信打開眼一掃,把桌子一拍說:「這個狗賊,說是請普照寺的主持今天去團山參加廟會,說是寺外已有大轎候著大駕的。」說著把信遞給李白,「你看,他下的帖子!我不是什麼主持,我一個普通的和尚偏不去!」

    李白打開紙一看,像是剛才動筆寫的,說信不是信,開頭就是「請柬」二字,說是「請柬」又不符常規,竟是白紙黑字的「請柬」。文中只寫了請普照寺的主持並未寫雲嶺的名姓,從這請柬的字裡行間,擺出了請赴鴻門宴的架勢,充滿著殺氣和陰謀。李白把信往茶杯底下一壓:「你就去,我也陪著去,我這人就不怕邪!」

    「不,不!」雲嶺連連搖頭,「這多凶險的事啊,你是遠近出名的詩人,要是出個意外,我就吃罪不起,死千次也抵不了你的命,萬萬不可!」

    「法師你放心!」李白向他小聲說了幾句。雲嶺依然很擔心,「你真的要去,我就安排寺裡多去幾個有武功的人,也好保護你!」

    李白撲哧一笑:「我要人保護?好可笑啊!」說著便把胸口一拍:「我已經決定了,刀山火海我跳,龍潭虎穴我闖!」說著就催促雲嶺快準備。

    見雲嶺進內室換衣,李白便出門去寺裡閒逛。也就在此時,野狗瞅著李白出門走遠的時機,迅速地叫來熊皮、山雞兩個密謀幾句,然後像賊一樣溜進了雲嶺的住室。

    剛把衣服穿好,雲嶺正待出屋喊李白一同走時,卻見熊皮和山雞兩人破門而入。他眼一掃,裝著沒看見,出屋喊李白。外間屋裡已不見李白,怕他們暗害就慌張地問:「你們把李白弄到那兒去了?我給你們說,不要胡亂暗害人喲!」

    「李白?」熊皮盯一眼山雞,他就裝腔作勢地說:「啊,你是說這屋裡的那個臭小子?這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上轎跟我們走,我們保證他不會有事。要不,他今天就死在普照寺!」

    雲嶺心一驚,料到李白已是落入了他們的黑手,猜想他們來的不止三人。此時雖是無比的憤慨,但考慮到李白的安全,又不得不放矮了身子說:「你們,你們竟然劫持李白要挾我?好,我跟你們走,要殺要剮衝我來,不要暗害李白,但在走之前我要見李白一面。」

    熊皮把臉色一變:「要見不可能,只要你跟我們走,我保證他沒事,如果你不走,真要見的話,對不起,見的就是死屍一具。」

    山雞探頭向外一望,有點急迫地說:「時間不等人,你馬上走,李白就沒事,你如果賴著不走,李白馬上就得死。不信,我打一聲口哨他馬上沒命!」

    「別打口哨!」看到事情危急,雲嶺曉得這些人手段殘忍,一面下話,一面就急忙忙出門。剛出門沒走幾步,野狗走來擋住說;「我們從寺的後門走。」

    雲嶺不答應:「我是普照寺的和尚,做事正大光明的,又沒違犯清規戒律,為啥像你們做賊一樣從後門走?」

    山雞看到雲嶺不服從,他就威脅說:「你不從後門走,我就吹口哨,讓李白馬上斃命。」

    雲嶺呆愣住,就順從地說:「走後門吧,只是求你們不要傷害李白。」

    他們四人從普照寺後門出去不遠,果然看到一乘大轎停在路邊,幾個轎夫站著等人上轎。

    來到大轎邊,野狗向雲嶺做了一個請上轎的手勢:「我竇團山雲巖寺磨化長老請普照寺主持去議事,你老請!」

    熊皮把轎簾一揭,大吃一驚,發現轎內已是坐了一人。他結結巴巴地手一指:「你……你,又沒請你,你咋個上轎了?」

    野狗和山雞見到事情不對頭,也都急忙上前一望,見轎內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李白。野狗小聲吼:「你小子下來,這轎子是請普照寺的主持坐的。」

    李白微微一笑:「雲嶺法師坐得,我也該坐呀!不信你問法師,法師特地叫我陪同他一同去竇團山。」

    野狗氣得手一指:「你,你沒資格,你不是普照寺的主持,憑啥坐轎?快下來!」

    李白拿出信,抽出「請柬」一抖:「你看,這是請柬,嘿,你不曉得吧,我是雲嶺法師不久前當眾宣佈的主持繼承人,不信你們問雲嶺法師。」

    自從發現李白坐在轎中,雲嶺放下了懸著的心。聽到李白與他們的對話,這才明白,他把幾個賊和尚小耍得令人叫絕。此時,他就裝起糊塗說:「老衲年事已高,已將寺裡的事務托付李白,已宣佈他為普照寺的主持。既然你們請柬上請的是普照寺主持,自然他該坐轎了!」

    野狗無言答對,心裡就在沉默:哼,李白小子!前次老子還去匡山追殺你呢,卻叫毒蛇咬了,讓你小子逃過一劫。沒想到你今天自己坐轎送上門。好,到了竇團山看師父咋個收拾你!想到這兒,心裡就很得意。他把雲嶺往轎裡一推,把手一揮:「起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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