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邪君的禁錮 第6卷 第208章
    殤煜柯極快地翻遍了整本歌譜,卻沒有找到這曲調,掀了簾子問隨在外面的曹公公:「曹安,這是個什麼所在,竟有人撫得這樣一手好琴?」

    曹安對醉花樓那喏大的招牌掃了一眼,不屑道:「回皇上,此乃煙花之地。煙花之地的女子,偶通音律以搏人歡笑的,亦是常理。」

    「偶通音律?」殤煜柯微皺著眉低喃了一聲,抬眼望著醉花樓一個半開閉的閣窗。那裡面有一個珠釵滿頭,但輕紗蒙面的女子,正在凝神弄弦。

    她這可不是普通的偶通音律呀,若是和藍妃相比,她這琴技當真不輸給藍妃。只可惜這樣伶俐的女子,竟身陷青樓;這與藍妃的早逝同樣顯得可憐、可歎。

    後面的殤冥逸和梅惜斂等人自然也都聽到了琴聲,同樣為之震憾。但是,一看見閣窗裡的女子的打扮;以為藍幼蘭已走的先入為主的觀念,使他們絲毫沒有懷疑這個女子。

    唯有一直不曾表現出悲淒之態的納蘭錦瑟,悄悄離了隊,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醉花樓。一路的賞銀打發下去,他暢通無阻地到達了藍幼蘭撫琴的所在。

    「你終於還是選擇了逃避,只是,難道你對我連最後一點信任也沒有了嗎?」納蘭錦瑟靜靜地站在藍幼蘭的身後,看著她從容撫琴的背影。

    藍幼蘭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雙手仍然從容地拔完最後幾個音符。盈盈起身轉了過去。放輕了聲音,問:「這位公子可是在和子蘭說話?」

    納蘭錦瑟看著她這陌生的打扮,不一樣的說話語氣、方式,心底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你說你叫……?」

    「小女子花名君子蘭,大家都叫我紫蘭。公子若要聽曲兒,請入夜再來。子蘭因感懷世人口中那位美貌的藍妃,只來撫一曲相送,聊表心意,這會子要去歇息了。」

    說罷,藍幼蘭輕輕向納蘭錦瑟福了一福,邁著正規的古代淑女細步,在麗香的攙扶下走了。

    除了她的琴技和她的雙眼,納蘭錦瑟找不到任何地方,她與藍幼蘭相同。心底一陣揪痛,他開始有些相信,藍幼蘭是真的回去了。

    可是十嗔方丈不是說過,垠鑰國江山不固,她是回不去的嗎?況且,就算她要走,也應該是魂來魂去,如何連屍骨都不見了?

    「我一定要瞧了你面紗下的臉,才相信你究竟是不是她!」納蘭錦瑟最後看了一眼藍幼蘭走進的房間,說:「你叫我入夜來,我便入夜再來」,然後一擺衣襟,仍舊去追出殯的隊伍去了。

    麗香放好了琴,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元寶,邊看邊問:「紫蘭妹妹,方纔那位公子你真的不認識嗎?出手還真是大方,這一錠金子,往日我可要賺幾個月還不定能不能賺到呢。」

    「他?」藍幼蘭準備了筆墨紙硯,一邊悠悠地寫著調教樂師用的「教材」,一邊說:「他不就是你想見的九王爺嗎?怎麼人到了你面前,你反倒不認識了?」

    「乖乖耶,怪道生得如此俊俏,原來就是人稱花千歲的九王爺!」麗香攢了凳子,往藍幼蘭身邊一坐,好奇問:「妹妹,你是怎麼認識九王爺的?他方才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是說給你聽的嗎?」

    藍幼蘭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麗香姐,你若想子蘭能在這裡呆得長遠,這些事最好不問。你只需要記得,我是鳳媽媽打小一手調教出來的。只有如此,你我的姐妹情份才能久些。」

    「好嘛,我知道我嘴碎,心裡不能存事,你就當我沒說過」麗香伸了個懶腰,起身道:「那我先去歇息了,你也別寫太久了,早些睡,今兒晚上可是你頭一次見客的大日子。」

    「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梁少君原是想躲在藍幼蘭房裡先睹美人芳容為快,不想聽到這段對話。心想,看來這個紫蘭姑娘的來歷不簡單。

    麗香走後,藍幼蘭只是埋頭寫「教材」,連個更衣沐浴的意思都沒有。房樑上的梁少君又變壁虎了,不過這回他心裡沒有害怕,等著等著就開始打起瞌來。

    藍幼蘭雖然沒有練過武功,但有人在她房裡打呼嚕她總聽得到吧?執著筆,尋著聲音抬頭一看,她頓時愣了——房樑上怎麼擱著一個帥哥?看他四肢垂吊,睡得酣熟,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他睡覺的樣子可真是有趣,很孩子氣,每打一個呼嚕都要噘一下嘴,好像在吸奶瓶的嬰兒。眉眼間透著一抹頑皮,想必他醒著的時候,也是個愛調皮搗蛋的。

    看著看著,藍幼蘭不禁笑了,看了看手中的筆,使勁向樑上的他拋了去。「啪」一聲,正中左臉,頓時糊了他大半張臉的墨汁。

    「老爹、哇啊老爹……」梁少君還做夢呢,以為在自己家,又被神偷老爹偷襲。翻身一跳,直接從房樑上掉了下來,PP幾乎摔開花。

    「哈哈哈哈……」藍幼蘭捧肚大笑,指著梁少君問:「你爬到我房間的樑上去做什麼?看你的衣著打扮,不像是會偷東西的小偷嘛。」

    梁少君這一摔,本來心裡很鬱悶。可聽了藍幼蘭的聲音,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跳起來瀟灑地拍了拍塵土,嬉笑地對藍幼蘭說:「姑娘怎知我不是小偷?我可是出身神偷世家,專偷……」

    「偷什麼?」抑鬱了這麼多天,藍幼蘭的心情總算因為梁少君的出現好了一點,又恢復了一點屬於她的俏皮。

    「這個嘛……不告訴你」梁少君手一伸,手指掠到了她的面紗邊:「除非,你肯讓我把面紗揭下來看看。」

    藍幼蘭臉上的那一點笑容,像被風捲走了,後退了兩步說:「那我還是不要知道好了,我的臉,不能見人。」

    她這個反應,又不肯揭面紗,應該不是因為貌美。那麼,就是因為有缺陷了?

    梁少君無限婉惜地歎了一口氣,抱歉地說:「你嚇到了吧?我這個人別的什麼毛病沒有,就是喜歡瞎鬧。你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賴,你不願意揭下面紗,我不會強迫你的。」

    「真的?」藍幼蘭有點不信,他的樣子怎麼樣怎麼沒有誠信。

    「若非如此,我要揭下你的面紗那還不容易,方才只要我再動一動手指,你的面紗早被我揭下來了」梁少君從懷裡掏出顆綠瑩瑩的珠子放在桌上說:「這個是茜山什麼什麼靈珠,據說有美容養顏的奇效,長帶在身邊還能青春永駐。這本來是一個朋友要的,不過近幾天他都不來找我了,想必是用不上了。我們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好送的,就當作是見面禮吧。」

    「無功不受祿,平白無故的,我怎麼可以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這珠子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萬金也未必能求得。藍幼蘭還不習慣接收一個陌生人,這麼大的見面禮。

    「再教你一樣」梁少君走到了門口,回頭對藍幼蘭說:「要學習做一個歌妓,首先要學會怎麼收金銀珠寶。越是貴重的東西,越要收得快。若不然,你來這青樓做什麼?」

    藍幼蘭望著仍舊被他反手關上的門,怔怔地拿起那顆珠子。這珠子手感非常奇怪,觸手生溫,還有點軟乎乎的,用力捏卻又捏不碎,也不會變形。它就像一塊能發光的,超強彈力膠。

    將珠子收進錦囊,她笑了:「杜十娘有百寶箱,我看啊,你早晚變百寶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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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的醉花樓原本就熱鬧異常,今晚更是賓客如雲。

    白天聽過藍幼蘭琴聲的路人,僅用半天時間,就把她的名號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說得她是天上少有,人間絕無;人人爭相一睹為快。多少名流、甚至是朝中高官,都爭相來睹京都第一歌妓的風采。

    梅惜斂原本是來找梁少君要茜山綠靈珠的,一進醉花樓,竟是人山人海,比上次那個江湖人士聚會還熱鬧。耐著性子,在眾人群中擠上二樓,梁少君正和艷娘在猜拳、喝花酒。

    「喲!梅兄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梁少君撒了酒杯,趕緊哈巴哈巴地迎上去:「上次你教的那幾招,我都已經練熟了。這次,能把餘下的十式全都教給小弟我麼?」

    「東西給我,餘下的招式就可以全部教給你」梅惜斂十分厭惡這裡的淫靡氣氛:「這次之後,我也不打算再來了,你學得成學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艷娘,你先去裡面睡會兒去」梁少君扶著艷娘,往裡屋一推,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擱在桌面上:「喏,都是你要的,就缺一樣。我以為你不來了,那樣東西又對那位姑娘可能有幫助,所以我就送給她了。」

    「茜山綠靈珠?!」梅惜斂淡淡地說:「你把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送了人,據我所知,這世間唯一能找到的綠靈珠,只有這一顆。」

    ( ☉ o ☉ )啊!梁少君愣了。

    因為是神偷世家,他的家境自然不會很差;所以他要去偷的東西,基本上都不是尋常之物。以至於他養成了寶物如同廢物的概念,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把最關鍵的東西送人了。

    「那、那可怎麼辦,這送出去的東西,難道我還能問那姑娘要回來不成?」梁少君為難道:「更何況,這位姑娘,不知道為什麼,你往她面前一站,就算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子,你都想要給她留下好印象……」

    「是哪位姑娘,我去要」梅惜斂打斷了他的話:「那珠子對於普通人來說,一無用處。她不見得會覺得它有用。」

    是麼,她看見這珠子的神情,可不像是個不識貨的庸脂俗粉呢。

    梁少君不敢反駁,指了指外面說:「看見外面那些人沒有?他們都是來見那位姑娘的,你若想問她要,這會兒肯定是不行的了,她今晚第一次出來見客,正準備著呢。」

    「無妨,我在這裡等她」梅惜斂另挑了一張凳子,正襟危坐在那裡。

    「呃,梅兄,反正你在這裡等也是等,不如就先教我幾式,你看如何?」梁少君心急地候在他身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行」

    「為什麼,大不了,呆會我自個兒替你要那珠子去」梁少君急了:「再不能,我再偷一回也容易。只是,對不起那位姑娘就是了。」

    「外面有幾個身手還不錯的,我不想洩露自己的行蹤。要完珠子,帶你去僻靜些的地方再說吧。」

    「噢,原來如此」梁少君舒了一口氣,繼續吃喝:「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突然反悔,不教我呢……不過,我知道梅兄絕對不是這種人,嘿嘿。」

    梅惜斂不再搭理他,只靜靜地坐在那裡等著。

    醉花樓的歌舞,終於在人聲最嘈雜的時候響起了。今日的歌舞不同於以往的輕歌慢搖,那些舞妓的穿著打扮,個個都突顯出了自己最傲人的部位,看起來那叫一個撩人。這歌的曲調也是從未聽過的新鮮,簡直如同仙樂一般讓人在裡頭醉生夢死。

    藍幼蘭身著一襲純白紗裙,從二樓盈盈旋舞而下,與眾多伴舞一起翩如飛仙。她那玲瓏阿娜的身段、如詩如夢、如飛花的舞姿,更讓人折服。

    「手纖纖眼波轉轉,長夜伴你你莫愁,嬌嗲嗲舞影翩翩,月與燈依舊,心思思你笑笑癡,樓上有笙吹奏,今夜莫再歸去共聽更漏……」

    她的歌聲如酥、如醉,眼神更是勾魂奪魄。底下的一眾男人們,頓時全癡了,把持不住的,嘴角都滴出了口水來。整個醉花樓滿滿的都是人,卻連半點咳嗽都沒有,男男女女全醉在這歌舞裡頭了。

    梁少君早奔了出去看熱鬧,聽了這歌聲,梅惜斂也忍不住慢慢站起身來,緩緩走向花台欄杆邊。

    樓下那個輕盈靈動的身影——梅惜斂那顆稍有平靜的心,頓時揪緊了。傷口迸裂,疼痛得錐心刻骨。他是不是已經瘋了,怎麼連看到個青樓女子,都能覺得像她?

    可是她的眼睛、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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