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君心:妃淚無顏冷宮殘 第二卷:半是無情半是殤 長長的章節
    眉頭一凜,吉祥明白,小圓子已經動搖了。她轉眼看著正在一旁認真聽他們談話的獄卒,嘴角突然逸出一絲不被察覺的冷笑。

    「你好好想想清楚,今兒外面風大,我就不多留了,想仔細了明兒審問你的時候就照實了說。即便不為自己的性命著想,也得想著自己的家人啊。我聽說小圓子你家中還有年邁的父母等著你贍養吧。這毒害皇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好好掂量著吧。」

    吉祥說這話時,故意將那句「外面風大」說得格外用力,一說完,她便轉身外面走去。走到那階梯口時,她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道:「這位獄卒大哥,小圓子你們可要看好了,我現在可是看到了活生生的人,若是明兒人沒了,賢妃娘娘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今晚守職的人。」

    「是是是,姑娘只管放心。」獄卒聞言趕緊答應著。

    點點頭,吉祥終於放心的往大牢外走去。

    此時的月光分外皎潔,無暇的玉盤懸掛在天空中靜靜的凝望著這古來大大地。

    雪綿宮內,蒼笑笑睡到一半,突然感覺有些口渴,見守候在自己床邊的小宮女玉兒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

    拿起一個小毯輕輕蓋在她的身上,蒼笑笑披了件外袍便往側廳走去。

    按照品階,她是昭容,按道理應該有四個宮女兩個太監的配備,但是不知為何,玄翊只給她安排了一個貼身小宮女和一個粗使丫頭還有一個小太監。

    蒼笑笑對於玄翊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沒有任何的異議,只是玄翊對她的態度讓她心裡多少有些苦悶。

    現在她唯一的安慰便是這腹中的胎兒了。

    走到側廳,喝了碗涼茶,頓時覺得睡意全無了。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袍,抬眼,看了看窗外皎潔的月光,不知為何,她竟然想去那微涼的月下去走走。

    自側廳走到正廳,輕輕打開門,一個挺拔的背影屹立在前。

    月光下,那身影被拉得纖長,帶著一絲寒意,與那清冷的夜空融為一體。

    蒼笑笑起初被嚇了一跳,待她看清眼前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之時,那種不能言喻的喜悅之情慢慢的爬上她的心頭。

    開門的聲音顯然也把那挺拔身姿的主人驚擾到了,他微微轉過頭,靜靜的凝視著她。

    「翊,你為何會在這裡?」她柔聲開口,感覺這一切如同是她的夢。

    「朕……想你了。」猶豫了一下,玄翊淡淡開口道。

    他說,他想她了。

    是的,他確實想她了。

    怎麼可能不想呢?

    只是,為何他們之間好似還有什麼阻隔在中間。

    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啊,為何他卻不願靠近她呢?寧願在這清冷的夜裡,獨立門外。

    「翊……我……我能跟你說會兒話嗎?」蒼笑笑終是忍不住流下淚來。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為何現在想要跟他說句話都感覺那麼的不容易?此刻的她竟卑微如斯。

    溫熱的大手一把攬過她的腰,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說,再給朕一點時間,再過些時日便好了。」

    他的聲音如同他的懷抱那樣溫暖。

    她沒辦法再說出半個字。

    給他時間,是啊,既然他要她再給他一點時間,那便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沉淪,是那夜的寂靜。

    兩個飽受煎熬的心,此刻,亦不能貼合在一起。

    荊棘叢生的愛,又經得起幾番歲月的消磨?

    縱使千帆過盡,到頭來,陪伴身邊的又會是何人?

    ……

    翌日上午,內刑司便傳出了犯人小圓子招供的消息。

    清風宮內一片肅然。

    清妃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在地。

    「小亮子這狗奴才怎麼辦的差?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娘娘息怒,眼下小亮子已經被帶到內刑司去了,咱們還是想個對策的好。」一旁的香草看到清妃滿臉的憤怒,只得溫聲提醒道。

    「你過來,去找陳德遠……」清妃經芳草那麼一提醒,立刻對這芳草附耳交代了一番,然後臉上又露出了一抹陰暗的笑容。

    芳草聽了清妃的指使,立刻往清風宮外走去。

    內刑司的大堂內,小亮子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堂中間接受審問。

    賢妃在後面的小堂內隔著簾子聽審。

    「大膽刁奴,還不快快招來,緣何要讓御膳房的太監小圓子下毒謀害賢妃娘娘與容妃娘娘。」驚堂木一拍,內廷監大人夏明大聲問道。

    「大人明察,小的是被冤枉的。那日小的確實是去找過小圓子,不過那是在燕窩羹被端走之後的事了。」

    小亮子跪在地上,臉色煞白,聲音有些發抖。

    「可有人證?」夏明接著問道。

    「回大人,沒有。」小亮子低聲道,是啊,他又不是去做什麼正大光明的事,怎麼會挑人多的時候去呢?

    「沒有人證,你要如何證明你是清白的?休要再狡辯了,你若再不從實招來,本大人就要用刑了。」大聲的喝斥,夏明一臉的剛正,一副法不容情的樣子。

    「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那該死的小圓子,自己被抓了就算了,緣何要來連累我。我與賢妃和容妃娘娘無冤無仇,為何要去謀害二位娘娘啊,就算是向天借個膽也不敢做出謀害皇嗣之事啊。」

    小亮子說著,眼眶一紅,竟要哭了起來。

    「你既然口口聲聲稱自己與二位娘娘無冤無仇,不敢做出這樣的事,那麼老實交代是何人指使你這樣做的?」

    夏明雙目圓瞪著,臉上的威嚴不容人直視。

    「沒有,小的真的沒有,小的冤枉啊,大人明察啊……」

    小亮子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著。反正就是死咬著不認。

    簾子後面的賢妃看著堂前的一切,心底暗暗冷笑,她遞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吉祥。吉祥接收到賢妃眼色裡傳來的信息,立刻悄步走到後堂的門口,對著那守在門口的太監耳語了幾句。

    太監聞言,立刻點頭,接著走到前堂悄聲在夏明耳邊將剛剛聽到的指使傳達給了夏明。

    「看來,本官不對你用刑你是不會老實交代了。來人啊,先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如若再不招,就打三十大板,一直打到他招為止。」

    聲音冷漠而洪亮,夏明執行著賢妃的命令。

    後宮之中,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錢,在內刑司被屈打成招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小亮子聽到要被打板子,頓時便嚇得癱軟在地,他嘴裡拚命的喊著冤枉,但是依舊被人架了出去行刑。

    重重的板子打在小亮子的身上,只聽到他「哇哇」的慘叫聲,對於下毒之事他依舊是死扛著不認。

    夏明趁著小亮子挨打的時候,走到後堂,看到賢妃正愁眉微鎖的樣子,他只得上前一步輕聲道:「娘娘,你看這樣能行嗎?那刁奴的嘴那麼硬。」

    「夏大人也不是第一天審案子了,你看他那樣子能捱得過三十大板嗎?他是清妃的人,嘴巴自然沒那麼容易撬開,想想他到底懼怕清妃什麼?只要找到了他心中最為恐懼的東西,就一定能讓他出賣清妃。」

    賢妃美目掃過夏明的臉,冷聲說道。

    「娘娘的意思是,清妃娘娘手上有什麼東西威脅著小亮子連命都不要也要保護的東西?」夏明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趕緊開口問道。

    「沒錯,一個奴才,除了錢財能夠買通,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屈服於你?甚至可以讓你連命都不要?又或者說,小亮子不是不怕死,他只不過心中懷著清妃會來救他的心情而死扛著,他怕自己一旦說出了什麼,清妃肯定就會欲處之而後快的。所以……」

    賢妃說到這裡,便停頓了下來。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若想讓小亮子說出實情,就必須要讓他知道,清妃娘娘不會來救他,而且,他若敢繼續拒不承認,娘娘您也不會放過他。」

    夏明終於明白了賢妃的意思,他心下不由得暗歎,幸虧是皇上讓他幫助賢妃查清這件案子的,要不然夾雜在賢妃與清妃之間,他還真不知道該要如何自處呢。

    雲霞宮內,落月獨坐在窗前呆呆的望著沐浴在春風艷陽中的那些名貴花卉。

    金釵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她表情恬靜,眉間始終掛著淡淡的憂傷。

    玄翊終究還是潛入了她的心底,讓她沒有半分防備的力量。

    「郡主,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從侯府帶出來的貼身丫鬟小紫輕步走到落月的身邊柔聲提醒道。

    「不用了,本宮沒有胃口。」擺擺手,落月輕聲道,語氣淡然。

    「這……郡主,您最近經常沒有胃口,奴婢為您去請御醫去吧。」

    小紫看到落月的樣子,心下有些焦急。

    自從那日玄翊來過雲霞宮後,落月便開始食慾不振,每每到用膳時間都總說自己沒有胃口,小紫提出要去請御醫看看,又被落月給攔著。

    眼下,小紫終是放心不下,執意要去請御醫了。

    落月本想繼續攔著的,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思突然一轉,竟沒有阻止她。

    是的,或許如果皇上知道她生病了,需要看御醫了,也許會來瞧她一眼吧。

    她為自己使用這樣的伎倆感覺很可恥,但是,在這後宮之中,又有誰是乾淨純潔的呢?

    …………

    跟落月預想的一樣,她生病請御醫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玄翊的耳朵裡。

    下午玄翊處理完政事便來到了雲霞宮。

    只是,落月沒有想到的是,來的不止玄翊一人,很多嬪妃聞言她生病了,也都跑過來探望她,其中以李妃的速度最為快。

    「我今兒聽聞月妃妹妹你病了,特意趕來看看,御醫怎麼說啊?沒什麼大問題吧?」

    李妃一進門,見落月靠坐在暖踏上,矮桌上還放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就開口問道。

    「落月見過李妃姐姐。謝姐姐關心,沒什麼大礙,不過是染了風寒罷了。」勉強掛起一抹淡笑,落月並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

    「沒大礙便好,不過皇上怎麼沒來看妹妹呢?不會是還不知道妹妹生病的消息吧?也是,這些日子皇上天天在淼宜宮,哪裡還記得妹妹哦。」

    李妃臉上帶著一絲同情,聲音有些不滿的說道。

    落月不是傻瓜,她又怎麼會聽不明白李妃話語中的意思呢?

    淡淡一笑,落月開口道:「含煙妹妹生性活潑伶俐,加上初來乍到,自然皇上要多照顧一些。」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傻妹妹,你也是剛剛入宮的新人啊,姐姐我聽說皇上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在雲霞宮留宿過,難道妹妹心裡就沒有氣?」

    李妃眼神一轉,直直的盯著落月,塗滿丹蔻的指甲帶著一種尖銳顯得格外刺目。

    「妹妹體弱福薄,能入宮陪伴皇上已是上天恩賜,又怎會有氣。皇上日理萬機,日日為國事操勞,落月自然不能再讓皇上為落月心憂。眼下含煙妹妹倒是為我盡了不少力,我該感謝她才對。」

    美目透露著與世無爭的恬淡,落月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婉的笑意。

    「你……妹妹果真是心胸豁達,難怪皇上對妹妹不聞不問了,敢情是妹妹自己太過體恤皇上了。妹妹好些養病吧。若是這病不好,怕是皇上也不會來這雲霞宮了。」

    李妃原本打算挑撥落月與含煙的關係,讓她們互生嫌隙,她不滿含煙一個人獨霸恩寵,原本以為落月會跟她同仇敵愾,沒想到一來這裡便碰了個軟釘子。

    「讓姐姐操心了!」禮貌一笑,落月不再出聲。

    討了個沒趣的李妃只輕哼一聲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郡主,她欺人太甚了。」站在一邊的小紫有些憤憤不平的道。

    「與她計較做什麼,如此張揚跋扈自以為是的性格,早晚會惹禍上身的。」

    不以為意的笑笑,落月的目光落在了那碗黑乎乎的藥上。

    「郡主,喝藥吧。」小紫意識到藥已經不燙了,趕緊端起來送到落月的面前。

    「皇上駕到。」正當落月準備喝藥的時候,玄翊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落月見到玄翊的身影,心下一喜,趕緊起身迎去:「臣妾參見皇上。」

    「愛妃免禮。」伸手扶住落月盈盈下拜的身體,溫聲道。

    「謝皇上。」柔柔起身,落月聞著玄翊身上傳來的淡淡龍涎香,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愛妃怎麼了?」看著落月搖搖欲墜的身體,玄翊趕緊一把扶住。

    「臣妾無礙,讓皇上憂心,臣妾罪該萬死。」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落月露出一個讓玄翊安心的微笑。

    玄翊點點頭,扶著落月往暖踏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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