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王爺的洋娃娃王妃 只緣相守 chapter163靳羽崩潰記憶復生
    男人淡金色的長髮凌亂地貼著面頰,說不清臉上的表情,忽然低低的抽泣起來:「從城牆上墜下來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啊!近在眼前,我為什麼就是救不了!」

    雪陌舞呆住了,那個低低抽泣的姿勢,讓他再一次看到雨夜裡抱著幼幼屍體失聲痛哭的自己。

    這不是失態,不是失控,而是崩潰。

    景王爺是何等冷靜超脫的人,即便在幼幼從前被一劍刺死的時候,即便發生那麼多波折,就算生離死別,都不曾這樣發瘋,不曾這樣哭過。

    也許這次真的不同,因為這次帶走的幼,不僅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幼,不僅是他深愛的幼,而是他的妻子幼,還有那未出生的孩子。

    也許這次真的不同,以前能夠鎮定,那是因為帶走幼的人不具有真正的威脅,而如今,帶走他妻兒的不是別人,而是他一直無法抗衡的北辰染。

    他知道他自己掌控不了了。

    雪陌舞手掌覆上他顫抖的雙肩,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慰,這個神一樣的男人,隱忍得太久,撐了太久,終究還是敵不過宿命,崩潰了。

    「我只想和我的妻兒一起過平常的小日子,結廬而居,看日出日路。為什麼人人都來搶她?為什麼?」

    風烈邪捂著斷臂,踉踉蹌蹌走了過來,苦笑著安慰:「小七,不是我攔你,而是即使你追上了,雪兒在你我手中,也是死路一條。」

    「從那麼高摔下來,只有北辰染能救活她,他不會傷她的。我們,只能賭一把,從長計議。」雪陌舞拋出理智的分析。

    「皇兄,你不怪我嗎?」鳳靳羽歉疚地盯著風烈邪那只染血的空蕩蕩的衣袖。

    「我什麼時候怪過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是那個和我一起在城牆上並肩看夕陽的小七。」

    *

    呼吸中全是清冽的寒梅香氣,是故鄉銀線梅雪的味道。

    她死了嗎?回到故鄉了嗎?

    身體就像被刀鋸切割,剜下皮肉,割掉骨頭一塊塊接連起來,那種感覺宛若一會被拋進滾燙的熱油煎炸,一會又被赤身丟進冰海,除了痛,還是痛。

    眼前幻化著無數的景象,就像電視屏幕忽然斷了信號,只有跳動的黑白光點,嗤啦啦混亂一團。

    她看到冰冷的小屋子裡,兩個女孩蜷成一團,緊緊握住雙手,窗戶破了個大洞,被冷風吹的辟啪作響。

    短髮的女孩有著一雙黑水銀般的眸子,握住另一個女孩的手。

    手指攥緊的一瞬,那種感覺就像握著她的手一樣,她似乎能感覺到她手心傳過來的溫度。

    她是誰?她們是誰?

    「幼幼,不要撓,這凍瘡越撓越癢。」女孩微笑著開口。

    是啊,她的手指有紅有腫,很疼很癢,是凍瘡,被小女孩握著的那隻手,的確是她自己的。

    「姐姐!」

    「幼幼吃。」小女孩將手裡的半塊饅頭遞了過來。

    「姐姐吃,幼幼不餓。」

    姐姐!是姐姐!她想起來,她是艾江山,是她的姐姐!

    嗤啦啦,那種混亂的感覺再次襲來,她頭痛欲裂,再次睜眼卻找不到姐姐的身影。

    湖邊,小小的她拿著石子一拋,打亂一池湖水,打碎了湖水中那張惶恐的臉,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娘親,你為什麼不醒來?幼幼不想做女皇!」

    她才四歲,還是個柔弱無力的小女孩,害怕了只能躲在樹洞裡偷偷哭。

    「殿下在想什麼?」身後有個聲音在問。

    「昊哥哥!」她笑著撲到他懷裡,「不要叫我殿下,我是你妹妹,我不要做女皇。」

    「幼幼做女皇,千昊做將軍,千昊和幼幼一直一直在一起,護著幼幼,不好嗎?」

    「好啊。」

    ……

    梅樹下,一個男孩,身著白衣,手執畫筆,幾片花瓣落在他淨若初雪的白衣,他整個人就像一張潑墨山水畫。他慵懶地抬眸,望了她一眼。

    陌舞……吾舞哥哥……

    「幼幼,隨我離開吧。我們回雪翳。」雪陌舞將她攬在懷裡。

    「我等你。等你回來。」

    她看著馬車緩緩駛出鷹宇的國境,她一直身騎白馬,遠遠的跟著,卻不敢靠近,不敢讓他瞧見她的不捨。

    她一直在等他,他卻沒有回來。

    身後忽然環過來一隻手臂,將她禁錮在懷中,她回過頭,對上一雙鷹般的眼眸。

    男人臉膚偏黑,卻高大俊美,混血兒的五官稜角分明,濃密的睫毛在冷峻的面頰投下一片黑影,一直空蕩蕩的衣袖灌進夜風。

    他是赫連千昊,她的哥哥,從小將她養大,還為她斷了一臂。

    「哥哥?」她悚然一驚,想掙脫男人的束縛,卻被他按倒在草地上。

    「哥哥,不要,求你!你不能對我這樣!我是你的親妹妹啊!」她奮力掙扎,咬破他的手臂他卻好不放手。

    「我不想做你的將軍了,我想做的男人。」他面目猙獰地撕破她的衣裳,不顧她苦苦的央求和反抗,強行佔有了她……

    「不要!不要這樣!哥哥!求你!」艾幼幼在夢境中喉嚨要喊破,卻醒不過來,就像被無數黑粗的籐蔓纏住脖子,扼住呼吸。

    「別怕!小雪!小雪!」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染染,是染染!她用力伸出手,果然抓住了令她安心的力量。

    「怎麼回事?」北辰染緊緊握住她的手,一邊用絲帕為她拭去額間的冷汗,一邊詢問一旁的男人。

    「若不是聖上提早用法力護住她腹中胎兒,關鍵時刻附在胎兒上的法力救她一命。就算她是白蓮之體,恐怕已無力回天了。可是那麼高的地方墜落,還是傷到了頭部,而且失血過多,意識混亂。」男人一身青衫,俊美無儔的五官帶著清雅氣質,卻有著一雙狐狸般靈動的眼眸。

    他是凌天國的丞相玄冥軒,也是雲舞大陸的第一神醫。

    「朕已經用法力護住她的魂魄和心脈,無論如何你都要將她救活!」北辰染因為焦急額際已經滲出細汗。

    「微臣已幫她接骨,但她失血過多……」玄冥軒搖搖頭。

    「要血是嗎?用朕的血!」北辰染迫切地說道,「要多少都可以,隨便拿。」

    「聖上,您為她已耗費太多法力,若是再渡血給他,龍體也會大大受損,等於耗損生命。」

    「無妨。只要能救活她,把朕的命拿去都無妨。快快渡血!」北辰染毫不猶豫地催促。

    「可若是你們的血液互不相容,聖上和鳳亦雪都會殞命。」玄冥軒必須將後果挑明,「聖上何苦為了一件沒有把握的事賭上你們二人的性命,置江山社稷不顧?」

    「朕豈能讓她獨死?她會寂寞的,就算死,朕也要陪著她一起。」北辰染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的手越來越冷,一直冷到他心裡去。

    「小雪,我會一直陪著你,就算下地獄,我們也要在一起。」

    慵懶貴氣的語調帶著一絲沙啞,卻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她感覺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一股熱流帶著強而有力的溫暖,驅散了所有的痛楚和黑暗。

    這一刻,她看到了風烈邪,他們一起拿著蛋寶寶在榕樹下歡笑,看到他和她在床榻上交纏的身影。

    她看到了鳳靳羽,看到他教她走路,教她說話,看到他在營帳外黯然落魄地離去。

    她看到赫連千昊的劍直穿胸膛,看到南宮絕拖著她的屍體策馬狂奔。

    她看到梅樹下鳳靳羽將她扛在肩頭摘梅花。

    她還看到和北辰染在一大片薰衣草花海烤玉米……

    記起來了,所有都記起來了!

    赫連幼幼,艾幼幼,鳳亦雪……

    不知道過了多久,很短,像是一眨眼的時間,又很長,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

    艾幼幼動了動眼皮,一縷白茫茫的光線刺入,她痛得瞇起眼,發出一聲申吟。

    「小雪!」耳畔傳來男人的興奮的輕呼,有些虛弱。

    南宮絕!!艾幼幼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下,手指本能地攥成拳。

    「聖上,她醒了,您也可以去休息了。您將自己的血渡給他一大半,龍體怎麼撐得住?她昏迷了七天,您就守了七天。」玄冥軒勸解道。

    是他將自己的血渡給她救了她一命嗎?

    他整整守了七天!可就是他害得靳羽和陌舞受苦啊!艾幼幼的呼吸紊亂起來,心中像是纏繞著亂麻,斬不斷,理還亂。

    「無妨。她醒來就好。不陪著她,朕不放心。」北辰染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生怕漏掉她一絲一毫的神情動作。

    耳畔是他慵懶的聲音,一直令她心安的聲音,引領著她走過鬼門關的聲音。

    她該怎麼辦?她真不該活過來,不該醒過來,不該記起一切,她該拿他怎麼辦?

    艾幼幼閉著眼,不敢睜開,身體脫離險境,心卻又一次被煎熬,此時一隻柔軟手掌覆上她的額頭,溫暖的體溫一寸寸拍打著她的心房。

    「小雪,是不是很難受?你在發抖。」他修長的手指為她將額前的碎發整理均勻,寵溺地說道,「是不是頭髮扎到眼睛了,你總愛把頭髮弄得亂糟糟的,扎到眼睛又哀哀叫。」

    染染……他連這個都記得!

    他一直記得那麼清楚,不論是南宮絕還是北辰染,他一直記得她的每個小細節。

    他的確做盡壞事,這樣的他讓人恨之入骨,可他待任何人都不好,卻獨獨待她很好,整整二十一年啊!

    他很寵她,即便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卻會關心她的冷暖,他恨過她,害過她,也救過她,還救了她和鳳靳羽的孩子,讓她怎麼恨得起來?

    正是如此,她深知北辰染是極端、偏激的人,瘋狂的愛可以是甜美的詩詞,也可以是強力具毀天滅地能量的火藥,一旦引爆就會將所有人炸得人屍骨無存。

    她要怎樣才能拿到解藥救靳羽?怎樣回到鳳靳羽身邊?

    不,是還能不能回到鳳靳羽身邊。

    老天,她要怎麼做?

    艾幼幼越想入越像走進一座迷宮,許多的可能性都跑出來,他的那句「就算下地獄,我們也要在一起。」在耳畔驚濤拍岸地巨響迴盪。

    艾幼幼緩緩睜開眼,眸中出現他淺綠色的長髮,絕色的容顏虛弱得蒼白,精緻的下顎已有淡淡的胡茬。

    「你是誰?」她怯生生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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