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幽韻之冷顏暖心 第1卷 第1章 相見(一)
    相見——穿越時空,只為與你相見?

    一股又苦又澀的液體湧入喉嚨,我連忙把它吞了下去,正想著這是什麼東西,第二股苦澀的液體又來了。拚命的想睜開眼睛,卻發現頭重千斤,腹部墜痛,全身像是被車輪碾過了一般,酸軟無力,百骼懈怠。機械的扭了扭脖子,彷彿是在替眼睛用力,就在耳邊響起「福晉」這聲響時,我終於睜開了彷彿被密封住了的眼睛。眼前立時出現了一位好漂亮的姑娘,烏溜溜的大眼睛,嬌俏的小嘴巴,齊眉的劉海兒,一條黑油油的辮子垂在胸前。她正端著藥碗,拿著匙子,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我。見我看向她,她有些欣喜,又有些急促地問:「福晉,您醒了嗎?」

    福近?是誰?是個名字嗎?我詫異的轉過頭去看向床裡邊,眼風一掃之間,卻發現這床竟然有著雕刻精緻的屏風圍子,古色古香的紛繁式樣,透著一股紫檀香味。我驚訝的合不攏嘴,想都沒想便衝口而出:「這是什麼地方?我這是在哪裡?」話剛出口,我便再次被自己的聲音驚得目瞪口呆,我的嗓音原本低醇有力,而這個聲音卻輕靈空渺。如果說我的反應是驚訝,那麼我床邊的女孩兒則是震驚不已,甚至還帶著一絲恐懼。她不迭聲地道:「福晉,你可別嚇奴婢呀!您等著,我這就去找爺,請太醫來。」她像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而我則在心裡堅定這一定是個「夢」,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還在想著,等我睡醒了就好了。

    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人按著我的手腕,三個手指落了起、起了落,按得我心煩意亂,正想著要不要揮手打掉這惱人的指頭,幸好它及時撤了回去。耳朵裡好像跑火車一樣,隆隆的響著,可是卻偏偏清清楚楚的聽得到說話的聲音。

    「回稟主子,福晉乃是小產後身體極其虛弱,再加上受到外來的巨大刺激,才會造成失憶。經過細心調養,隨著身體的康復,或許記憶也會隨之恢復。」一個蒼老的聲音,模稜兩可的話語,語氣中透著為難與不確定。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福晉的記憶是否能夠恢復了?」洪亮清冷的聲音,聽得出在極力的壓抑著怒氣。

    「呃,臣無能,臣罪該萬死。」聲音越發的蒼老,甚至還帶著些微的顫抖。

    「哼!」彷彿夾帶著寒風將一把霜劍直刺入懷,讓人的心莫名的緊縮了一下。

    一陣停頓,隱約的腳步聲由近及遠,輕得聽不清楚。

    「斂晴,這些日子要仔細伺候福晉,不要讓她再受到任何刺激。還有,」清冷的聲音還在,看來剛剛離開的並不是他。我很想知道有著這樣風刀霜劍一般聲音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副面孔,可是房間裡光線太弱,儘管我瞇著雙眼迎著跳動的燭光,卻也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焦躁的走來走去。「不要讓府中的其他人知道福晉失憶的事情,聽清楚了嗎?」

    「是。」這是曾經守在我床邊的那個女孩兒的聲音,原來她叫斂晴。

    那高大的身影只是向我這邊瞥了一眼,隨即便走出了房門。我心裡有些許的失望,居然沒有看清他的臉。不過耳中隆隆的聲音,卻讓我困怠倦乏,歎了口氣,重新閉緊雙眼,心裡不禁暗歎,這夢還有完沒完呀!

    當艷陽高照,鳥鳴啾啾時,我正坐靠在床榻上,無可奈何的發現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千真萬確的現實,我長出了口氣,不禁翻了個白眼,老天還真能開我的玩笑!我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不過看得出斂晴一直在小心的偷偷觀察我的臉色,謹慎的在旁邊服侍著。無奈,我也只能從她的嘴裡去打聽「自己」的身份和過去。

    這裡是康熙皇帝第四個兒子胤禛的貝勒府邸,而我則是胤禛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萱薈。我八歲的兒子弘暉不幸在幾天前夭折,而我腹中的小生命也跟著小產。接二連三的打擊使我「喪失了記憶」。好吧,我倒是真的很希望自己喪失了記憶,至少我不會像現在這般疑惑與不安,明明生活於二十一世紀,為什麼一覺醒來,卻變成了古人?而且還有著如此複雜的身份。

    幾天的靜養,真是「靜」得可以,除了斂晴外,我再沒有見過其他的人,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刻意的躲著我的院子,就算有人來回話,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外面招呼斂晴出去。而我原本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幾天下來,與斂晴說過的話用十個手指便能數得清清楚楚。斂晴對我的沉默似乎也相當習慣,看來之前的「正主」也是這樣的一副脾氣,倒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煩。

    六月底的天氣最是舒服不過,雖然我小產後還沒有出月,卻也行動自如。斂晴每天不是雞湯、魚湯,便是排骨湯,補得我眼見著胖了許多。說起我的胖瘦,還真是讓我偷著樂了許久,不過話說回來,自從沒來由的穿越到這裡,無論是我的長相、身材、嗓音完全都變了樣,與之前的自己竟然一點兒邊都搭不上。有時我甚至會想自己是不是鬼附身了,當然是我這個「鬼」附了別人的身。總之,以我所知的那點兒微末的科學知識是絕對解釋不了的。

    我這裡的靜悄悄似乎也感染了整個貝勒府,要不是那天的一陣鞭炮和樂隊的奏樂聲響,我甚至懷疑這裡是不是只住著我和斂晴兩個人。貝勒府在辦喜事,可是卻沒有人來通知我一聲,難道我是一個下堂的嫡福晉?斂晴的解釋是:「爺擔心福晉的身子,特意吩咐不讓外面的瑣事擾了福晉的休息。」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對這種體貼表現得感激涕零?!對於剛剛死了兒子的父親來說,在同一個月內歡天喜地的迎娶小老婆,不知道是這個時代的人太健忘,還是我太矯情,雖然這是皇上的指婚。

    斂晴對於外面的鑼鼓喧天和賓客盈門似乎十分擔心,她總是在偷偷觀察我的神情,我知道她的顧慮,畢竟對於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來說,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候,遇到這樣敏感的事情,都應該無法以平常心對待吧!不過,我可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對於死去的孩子,既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養的,我完全沒有任何的悲傷,更何況現代的我還是黃花姑娘一枚,到這裡竟變成了孩子他娘,這個轉變至今我還沒能完全接受;另外,對於外面那個迎娶側福晉過門的「丈夫」,我連他的廬山面目還沒有看清呢,更談不上什麼感情了,所以就算他今天一口氣娶回來一百個,在我的心裡也不會引起任何的波瀾。總之,我的平淡如常,令斂晴十分困惑。

    轉天起床後我忽然覺得心裡沒來由的發慌,彷彿有一股悶氣莫名的頂在胸口,呼吸不暢卻又找不到釋放的方法,不知道這是不是我與這具身體結合的不良反應。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卻怎麼也找不到放鬆的感覺。突然很想出去走走,來這裡已經大半個月了,可是我卻從沒有踏出過這個院落半步,雖然我並不討厭這樣安靜的存在,然而對於外面的世界卻也好奇得很。

    斂晴知道了我的想法後,很是吃驚,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說:「主子,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您的身子怎麼可以出門呢?而且爺也不會同意的。」

    「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想要呼吸點兒新鮮空氣。再說,你怎麼知道爺不會答應?」說出這個「爺」字的時候,我全身的雞皮疙瘩差點兒掉了一地,心裡說不出的彆扭。其實我也沒把握那個人會不會答應,只不過不試一試誰又知道呢!

    「可是爺今早帶著側福晉進宮了。」意思很明顯,她無處去問,所以沒有答案。

    我扯了扯嘴角,「還真是不巧,那麼在這府裡,除了要問爺之外,還要問誰呢?」

    斂晴對我的態度似乎十分吃驚,甚至有些招架不住的慌張,看我一臉的平靜,她反而更加侷促不安起來,忙垂了眼瞼,噤聲道:「是,奴婢現在就去準備。」剛踏出門檻,她又轉了回來,猶疑不決的想了想,最後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主子,一會兒爺和側福晉從宮裡回來,側福晉還要向主子敬茶呢,要是因為我們出去趕不回來,恐怕……」說到這裡,她抬眼偷偷的瞧了瞧我。見我一臉漠然的盯著她,後面的話便沒有出口。

    「是她向我敬茶,又不是我向她敬茶,有什麼要緊,或者爺把這一項也給免了呢!更何況我只想出去略走一走,很快回來。」我的口氣只是在陳述我的想法,可是斂晴似乎並不這樣認為。她的眼中有著不敢置信的詫異,更有一種放心的瞭然。好像我剛剛上演了妒婦吃醋爭寵的一幕,而她的表情卻讓我覺得自己唯有這樣的表現才比較對景。我心裡暗笑,這姑娘怎麼好像比我還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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