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洗完澡，弘兒就趴在我懷裡睡著了。
我拿過浴巾擦乾弘兒身上水珠兒，將他裹好，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妥，便重新為他穿戴整齊，這才抱出去。
夜空如洗，疏星幾點，雨歇，風未止。
門外，澹台清負手臨風而立，看樣子已經等待有一會了。他聽到腳步聲，驀然轉身，目光閃爍，輕輕歎息道：「你都知道了？」
我長吁出一口氣，淺笑：「剛剛還只是猜測，直到現在才敢肯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裊裊檀香，氤氳出一室芬芳；幾片干葉，舒展成一杯清茶。
望著牆上那幅丹青中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我的思緒逐漸清晰明朗，卻還是問澹台清道：「香雪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澹台清盯著杯裡打旋兒的茶葉，緩緩道：「香雪說自己是被一個喪夫老嫗撿來收養的，老嫗死後，才被人販子拐賣到皇宮為婢，」
我又問：「那老嫗可是在河裡撿到她的？」
澹台清點頭道：「香雪入宮之前的名字叫水瓔……」
床上弘兒踢蹬著小腿兒翻了個身，嘴裡喃喃囈語，不知做了什麼夢，唇邊綻出一抹甜笑。澹台清起身走過去，為弘兒掖好踢開的被子。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我提議道：「也許你可以帶弘兒離開皇宮，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弘兒需要一個母親，而你，需要一個妻子。」
「我不會走。」澹台清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難道是捨不下這裡的一切？」
「對於皇宮裡的明爭暗奪，我早就厭了，不走，是因為香雪葬在這裡。」
我心頭一悸，挑眉道：「如果可以帶著香雪一起走呢？」
澹台清笑得苦澀：「我做不到。」
「也許……我可以。」
澹台清猝然抬頭，望見我一臉認真，知道不是玩笑，眼中迷惑道：「為什麼想要幫我們？」
「因為弘兒也是我的親人，所以我希望他能幸福無憂的長大。」我捻起一片茶葉，放入嘴裡咀嚼，淡澀的清香唇齒間瀰漫。
「此話怎講？」
「在我母親還是青龍國寰妃的時候，曾有過一個孩子，那孩子被她當做青龍皇子的替身丟進河裡，而且香雪又長得和我這麼相像……」
「你想說，那孩子就是香雪？」澹台清有些不敢置信。
「不然弘兒身上的青龍胎記是從哪來的？在香雪身上，應該也有著同樣的胎記吧？」
「如此說來，香雪和你豈不是……」
「姊妹。」
澹台清不再說話，眉頭深鎖，眼中幾番波瀾，許久，才喃喃低語道：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莫非已滅的青龍王室還有人活著？」
「那個人，恐怕就是御蒼穹吧？」屋內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
我看見來人，眼前忽的一亮，心中歡喜，嘴上卻怨氣十足的說道：「你是怎麼跑出來的？不會是把看守的侍衛都給滅口了吧？」
澹台清看見來人，露出笑容，別有意味的對我說道：「以三弟的武功，想走出這皇宮，並非難事。」
我翻了翻白眼，哼道：「那他還呆在這裡扮什麼被幽禁的王子？害我白白擔心一場不說，又浪費了那麼多腦細胞，處心積慮的混進皇宮，準備上演美救英雄的可笑戲碼。早知道這樣……」
我說著說著，突然頓住，隨後跳起來跑過去，一把揪住澹台澈的衣襟，瞪圓眼珠子，怒不可遏的吼道：「你是故意的？！包括今天壽宴上的事情，你根本就是有心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