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血鐲 天上人間 第163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拓跋慵被我氣得正愁無處發洩,這下算是找著了渠道。

    「無商不奸,趁火打劫。」他冷哼一聲,揮動袍袖,捲起地上一張麻將牌,直襲向御蒼穹面門。

    白衣渺渺,銀針從側面射出,「叮」的一聲脆響,將玉石麻將擊成碎屑。席水默美眸低垂,神色淡雅如蓮,好像剛才「施暴」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暗暗豎起大拇指感歎:此君真乃神人,仙人也!

    御蒼穹鳳目一挑,十分欠揍的搖著折扇,似笑非笑的譏諷道:「願賭就要服輸,堂堂一國之君,不會玩得起,輸不起吧?」

    拓跋慵凜冽著湛藍狼眸,腳下一跺,震起數張玉石麻將,手臂橫掃,什麼「紅中發財」,「東南西北」就掛著風聲,齊齊射過去。

    銀針擊碎三張,折扇接住三張,一發未中。

    「以二敵一,你們可有點欺負人哈!」我嘴上埋怨,心裡偷笑。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自從席水默和御蒼穹兄弟相認之後,他倆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表面看上去沒什麼變化,說話做事還跟平常一樣,可到了關鍵時刻,胳膊肘子絕對是一致向外拐。

    以御蒼穹醋勁兒和本事,想在逐日島上滅了拓跋慵,根本猶如探囊取物;以拓跋慵脾氣和勢力,想帶兵踏平逐日島也並非難事。然而,他們卻以還算「和平」的方式和平共處著,就算爭風吃醋也只是停留在鬥嘴,切磋階段,並沒有展開真正的火拚。

    至於水默夫君,則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他深知我的脾氣本性——江山易改,色心難移。只要我能陪在他身邊,活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他便再無所求。說白了,是認命了。嘿嘿,誰叫他年少無知時就被我吃干抹淨,騙走了心呢?現在反悔,為時已晚!

    其實不是他們不抱怨,沒意見,不想獨佔,而是他們深知抱怨意見也沒用,獨佔更是不可能。怪我花心濫情的同時,卻又誰都捨不得放手。

    我的死,把他們都嚇怕了;我的重生,讓他們都學乖了。

    不明爭,只暗奪。

    所以,便形成了我家這種奇特的相處方式——醋照吃,嘴照鬥,架照掐,心卻不變。

    基本上,我家現在,還算和睦。

    拓跋慵手臂一收,將我帶入懷中,兩指輕抬,捏著我的下巴磨牙道:「我是不是應該舉杯慶祝一下,慶祝你終於找回失落已久的良心?」

    我壞笑道:「我只有色心、財心,良心是個什麼東西?別誤會,我是看你們把上好的玉石當彈子兒玩有點心疼,要不你們脫光衣服肉搏算了,省錢還養眼!」

    御蒼穹鳳目半瞇,冷笑道:「原來舞兒不僅財迷,還喜歡看熱鬧!既然這麼心疼,不如下回換成金的來玩?」

    我一聽金子,立刻口水氾濫,眼冒金光,搓著手主動湊過去,諂媚道:「金子搬運起來多沉啊!不如交給我保管,我給你們換套竹子的,輕巧靈便,防摔防震,還沒有銅臭味兒。讓顏諾劈竹子,心蕊漆字,白來的,不需要花一分錢,玩壞了咱也不心疼,你說是不?」

    顏諾臉上一僵,趕緊拉著心蕊閃人。

    御蒼穹邪氣的笑著,笑得極其嫵媚,極其罪惡。

    「舞兒的小算盤打得真精,但不知,是否我們打壞了你也不心疼呢?」

    我脊背升起一絲涼意,乾巴巴的訕笑:「嘿嘿,是你們自己要打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哦?跟你沒關係?」御蒼穹用折扇勾住我的衣襟兒,將我拉到面前,俯在我耳邊輕輕呵氣,惹得我一陣戰慄。

    「不知是誰處處留情,招惹一身桃花,卻難以取捨。最後,乾脆厚著臉皮統統攬於身側,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放任我們爭風吃醋,自己則蹺起腳來看熱鬧,打哈哈,說風涼話……還說跟你沒關係,嗯?」

    我顫抖著心肝兒,滿臉陪笑道:「吵架可以擴大肺活量,促進血液循環;打架算是一種運動,可以強身健體;吃醋有助消化……總之,都是為了你們好!」

    御蒼穹鳳目流轉,笑裡藏刀的稱讚:「舞兒,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嘿嘿一笑,一語雙關道:「不苦不苦,你健康,我幸(性)福。」

    薄唇勾起邪氣蠱惑的嫵媚,妖孽撒下網,布好餌,老謀深算的誘惑我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舞兒留在逐日島,留在我身邊,我給舞兒一生幸(性)福,可好?」

    我被迷得魂飛魄散,剛要點頭,卻驟然參透他語中深意,連忙討好的吻了吻薄唇,改口道:「我這輩子都不離開你,永遠陪著你!」

    御蒼穹推開我,伸出食指輕點我的唇,狡猾的哼道:「舞兒真會打岔,我說的是一輩子留在逐日島,留在我身邊,不要妄圖偷換概念。」

    我裝傻沖楞的眨眨眼睛,故做天真道:「有差別嗎?」

    御蒼穹眼中怒意乍現,臉上卻笑得牲畜無害,雙手合住我的腰,低頭吻上我的耳垂,濕熱的唇瓣從我頸間滑下,停留在鎖骨摩挲,挑逗起燥熱的情慾。

    「如果真的沒有差別,舞兒就快點許諾給我,好讓我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我支支吾吾,半天不肯回應,御蒼穹鳳目一暗,張嘴咬了我一口,不輕不重,卻是一種威脅,令人心驚膽顫。

    「舞兒在猶豫什麼?心裡有話不妨說出來,溜躂過了白虎國,臨城幽谷,逐日島,下一站準備去哪裡啊?」

    我見心思敗露,含糊不過,此妖孽又來者不善,趕緊回頭尋求保護。

    「水默夫君,他丫咬我,你再不管,丫就把我活吃了!」

    席水默微張美眸,眼波一飄,淡淡掃向我,冰唇輕啟,聲音降到零度以下。

    「歆兒為何要逃避,莫非真被說中了心事?」

    我心中一涼,發覺自己找錯了人,他們兄弟倆根本是一個鼻孔出氣,嗚嗚嗚嗚……抽搐著嘴角,勉強咧開一抹含糖量極高的笑,可憐巴巴的望著拓跋慵,溫順得像只小綿羊

    「慵……」

    拓跋慵跟扯麻袋一樣,將我拉出御蒼穹的懷抱,揉著我胸前殷紅齒痕,咬牙切齒道:「現在才想起我來?」

    我圈上他的脖子,深吸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花香,耍賴假哭,順口瞎掰道:「嗚嗚……下回我跟你站在同一戰線,省得他們兩個合起伙來欺負我,欺負我孤家寡人,沒親人愛,沒哥哥疼,等箏哥哥回來,小鞭子一甩,看誰還敢欺負我,我……」

    心莫名疼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收起玩笑之色,放開拓跋慵,落寞的轉身,邁步,腦中儘是那片揮之不去的淡雅紫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備註1)

    箏哥哥,你人在何處?可是已經忘記了我?

    曾經的陪伴疼惜,無私守護,是否都隨著你的一句「不愛」,而煙消雲散?

    你那樣突然的走來,又那樣決然的離開。

    雁過無痕,花落無聲(備註2)。

    而我,情何以堪?

    身後,拓跋慵抬起的手臂緩緩垂下,湛藍色眼眸中思緒複雜……

    備註1譯文:青青的是你的衣領, 悠悠的是我的心境。 縱然我不曾去會你, 難道你就此斷音信? 青青的是你的佩帶, 悠悠的是我的情懷。 縱然我不曾去會你, 難道你不能主動來?

    備註2:原句「雁過無痕空留戀 花落無聲獨拭淚」譯文,大雁從空中飛過,天空中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天空對大雁的留戀無非是一場空白,沒有結果的。花瓣從枝頭凋零,人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落花在孤獨地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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